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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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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掏 !!!!”虞璇玑奔过去,丢了一枚通宝,在摊旁的榻上挤了个位子,一手拿着粗碗,低头吸哩呼噜地吃着,随即又高声说:“再一碗”
第二碗正吃到一半,有人挡在她前面,抬头一看,却是几个像是贼曹的人,其中一人问:“就是她?”
“是,就是这女人。”那老坊卒从后面探出头来。
虞璇玑暗叫不妙,只装作不知:“呃……怎么了?”
为首之人也不废话,一努嘴,两个男人冲上来,一把架住虞璇玑,就把她往外拖,她奋力反抗,那为首的男子哼了一声,竟伸过手来,扯住虞璇玑的头发,强迫她仰着脸,倒是一口淮上口音:“你若老实点,我兴许不打你。要是倔强,苦头有得你吃!”
“啐!张开你的狗眼!你知道我是……咳……”
虞璇玑正待亮出身份,但是那人却一把扼住她的喉管,尖锐的小指指甲插入她颈后皮肉,随后一拳打向她的肚子:“贼妇贱婢!来人!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颈间制扼一松,随即却是一阵拳打脚踢,虞璇玑抱着头,受伤的左臂却冷不妨被人一脚重踹,她气得失去理智:“狗娘养的贱鳖王八下三滥活该一辈子做个坊里无赖!去你祖宗十八代!淮狗子!”
此言一出,那群贼曹更是暴怒至极,又饱以老拳,直把她打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果儿藏在人群中,见他们将她带走,心中焦急,一眼瞧见那坊卒是事主,便过去装作好奇路人,问明了原因,便尾随贼曹们,看他们将虞璇玑带到哪里,确定她被扔进大狱后,连忙赶到镇府内去寻人。
约莫半个时辰,淮南镇府派出车马与医博士、针博士,浩浩荡荡地赶到大狱里,将虞璇玑找出来送回驿馆。好在贼曹并未对她动大刑,只是左臂的伤势更重,人也被打得全身瘀青,吞了些化瘀活血的药,便暂且休息。果儿将镇府来人送出去,便踅回来照顾虞璇玑。
“果儿……”
“官人……”果儿坐在榻边,见虞璇玑勉力睁开眼睛,轻声说:“淮南节帅可说是坚壁清野,就连贼曹都换上淮南镇的人,坊卒也都听他们的,在这里是查不出什么了。”
“淮狗子……”虞璇玑很想咬牙切齿,但是她的脸肿得跟猪头差不多,一动就又麻又痛:“但是退出武宁,上万条人命就白死了呀!”
果儿默默地坐着,半晌才说:“官人……我们势单力孤,在这里只能是吃亏呀!哪里……没有些冤死鬼……呢?”
像是一刀刺入肚腹,连五脏六腑都紧缩起来,但是虞璇玑喊不出痛,也无言以对……
※※※
殴打折辱御史是可以视作藐视皇帝的重罪,淮南镇府自然不会没有表示,连忙将殴打虞璇玑的那几个贼曹抓起来打了一百军棍,这些人被捆在辕门前,竟由杜大帅亲自监刑。这一百棍打完,人都昏厥过去,看那伤势,就是不残也要躺上半年。
杜大帅沉着脸回到正堂,望着帅座上的节钺出神。随后,他的亲信幕僚入堂来,竟然就是虞璇玑入武宁那日,与果儿闲扯不休的军官!他把虞璇玑被殴的事前因后果说了,最后说:“看来虞监察此来确实像大帅当初怀疑的那样,是为了武宁叛乱来的。”
“务必继续探听她此来目的,她到底是想藉此事踩我一脚顺便立功?是受了李台主指使来查我?我看都还难说,打蛇打七寸,只有知道她的目的,才能与她商量。”杜大帅向旌节垂下的旄牛尾伸手,拈去一根杂毛:“到是我们追捕了这么久,任九至今不见影,我担心虞监察是受理了他的申诉,那就麻烦了。”
“大帅多虑了,任九叛逃又攻打州城,已是叛贼无疑,虞监察若受理也无法翻案,没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说这个……”杜大帅摇头,掏出手巾抚拭着黄铜斧钺:“你读过《监察本草》吗?”
幕官摇头,这种小书都是朝臣戏耍卖弄才智,就算看了也是一笑就忘,却听杜大帅悠悠地说:“其中有那么一句『里行为合口椒,最有毒。监察为开口椒,毒微歇。』说的就是虞监察这种御史。她刚为官,就在河北一战成名,我担心的是她想借着此事斗垮我……毕竟,淮军入武宁既不是箪食壶浆以迎皇军、也不是兵不血刃不战而胜。她若真的手中掐着人证,奏疏又让陛下信了,我们就是大祸临头,不可不慎。”
幕官点了点头,拱手说:“大帅为官谨慎,某不及也。这就加派人手照顾虞监察,并探查她到底知道多少。”
“务必悉心照料,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要显现出淮南镇府对御史台十分敬畏的姿态。”杜大帅皱着眉,一掠花白的胡子:“朝廷现在是多事之秋,我虽答应了太子,却也不想与李国老一党的人为敌,这事,你决不能办砸了!”
“诺。”
“我这一世,生死荣辱宦海沉浮,子女财帛早就不稀罕了。这辈子唯一的憾恨,无非就是虽有相衔、却无相权,朝拜相、夕死亦无憾……”杜大帅握着幕官的手臂,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十三侍御,你入我幕府已有十五载,主客一场,我这一点执念,还望你成全了……”
“大帅!”幕官双膝一跪,深深伏拜:“大帅提携之恩,某万死不能报,必尽全力佐大帅登台拜相、立一代功名!”
天下器
这几日,徐州驿中变得十分热闹,牛栏里关着四五头牛,水缸里养着几尾大鱼,厨下也搬来了一笼笼的时蔬果品。虞璇玑也早就听说杜大帅处置贼曹的事,心中明白,这一来就连指责镇府殴打御史也不够力了。
如果不走,在此只是做杜大帅的上宾,但是这一走,就不太可能再为武宁戍卒翻案……进退两难之下,又接到了东都来信……
“官人,信中说什么?”果儿问。
“台主……被吏部通知,命他准备交割台务,多则三月、少则一月,就要离京。目前不知何人将任台主,东都行台命所有承台主之命巡察的监察都回京,汇报完成进度。”虞璇玑说。
“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果儿毫不犹豫地说。
“果儿,这话可不像你啊!”虞璇玑看他一眼,果儿不是一向都坚持把台务执行彻底吗?她说:“你之前不是还要我来武宁彻查?我不来,你还说御史不可稍存私心!现在怎么了?”
“理由嘛,有两个。第一,台主要官人查武宁镇,依台内的惯例,查的应该是官员失职,但是现在淮南幕府将证据湮灭一空,就算查了,也只会推到小吏头上,就像那些贼曹一样。第二,台主即将离台,官人应当赶紧回去,将武宁镇一事交代清楚,看是暂且封存档案,还是继续查案,都要问过台主与中丞才好,没有台主的支援,若以官人支身与淮南节帅斗,很难有好结果的。”
虞璇玑凝神听着果儿的话,想了想,低声说:“果儿,我们好像还没有下到州县里去过吧?”
“州县?”
“嗯。”因为头上有伤,所以虞璇玑没有梳髻,只将长发用头绳从中束了,垂在胸前,她顺手梳着头发:“淮南镇府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所有的州县官都换了吧?如果我们一路上能找到几个州县官,问清楚状况,也算找到一些人证了吧?”
“如果他们不配合呢?”
虞璇玑微微苦笑,叹了口气说:“就威胁他们。”
“真的可行吗?”
“不知道。”虞璇玑摇头,看着果儿又露出一脸忧愁,似乎很徬徨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突然笑了:“果儿,你跟的监察御史们,是不是都很坚定?都知道他们该往哪里去?”
“嗯……大部分都是。”
“我想,至少我自己真的很不确定该往哪里去,我也明白现在不能再说『新人不懂事』这种藉口来搪塞自己的过失,但是我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正确无误,所以只能这样边做边想……”虞璇玑轻轻抚着手臂,起身,想起了小时候玩游戏的戏言:“小王孙扶上马,走一程停一程,做上了周天子,行一程望一程……”
果儿突然笑了,胡子啦喳下的脸透出一点稚气:“官人现在是王孙呢?还是周天子呢?”
虞璇玑一笑,回头说:“叫来春娘与我梳妆,我去与杜大帅辞行,你在此收拾,莫要淹留,今晚就宿在任兄那里,明日我们一早就去探问附近州县。不能让杜大帅有时间下封口令,我们必须尽快处置此事。”
※※※
约莫一个时辰,虞璇玑便坐上返回驿站的车。再过了半个时辰,她又带着果儿与春娘离开了徐州城。她坐在车辕上,背靠着车边,目光落在前方蜿蜒而去的官道,出了城门,约莫走了半里路,往右一拐,便是往东都的方向。
“果儿,停车。”
虞璇玑下车来,回眸望向良田以外的城门,路旁青苗已高及腿肚,几只鹭鸶盘旋而下,从田沟间衔起小虫田蛙,仰脖食尽。武宁镇这一路植着槐树,此时正是槐花初绽的时节,丛丛槐花如雪一般积在叶间,飘着淡淡的清香,静谧的行道上,层层槐叶如云朵般随风而动,槐花轻轻落下,像是梦中的景象……
一身青衫的虞璇玑站在槐树边,极目远望,果儿与春娘看着她的背影,在那广阔的山河田野间,显得单薄。
“果儿……”、“小人在。”
“这里静得令人害怕啊……”虞璇玑低声说,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人,果儿与春娘不解地看着她,她转过脸:“现在不是农作的时候吗?为什么没有百姓?你看这里的田,虽有插秧的痕迹,杂草却没有人除……槐花可食,而且吃起来是甜的,理当是孩子们会来争抢的东西,这里却任由满地槐花吹落田间……难道,淮南镇府连孩子都不放过吗?”
果儿闻言战栗,杀叛军可以容许,杀家属中的成年男女也说得过去,但是杀孩子与老人就是天理难容。虞璇玑微皱着眉,想起刚才见过的杜大帅,依然那般安祥优雅,满口君恩臣德不断,再想到朝中传言他也曾干过一番为国为民的大事,他真的会犯下这等赶尽杀绝的恶事吗?
怀着满腹疑问,虞璇玑一行人在天黑前赶到任镇将藏身的客舍。等待已久的任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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