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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与大臣的宫闱爱恋:菊花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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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扇子敲敲前额,这才想起来,好像真是皇帝御库才有的。静之却不再笑我,掏出铜钱来给我买了两个,温和地看着我道:“你不知道民间规矩,凡事都是摸索。我有时想,为什么我这么一个穷人,会碰上你这么个天下最富的借债人?” 
我白他一眼:“钱财,身外之物。有的人总是记挂着这些,小气。” 
静之听了就乐,梨涡浮现在丰沛神俊的脸上,棕黑色的眼睛也更加柔和。 
我们一进湖南会馆,就有带着湘州口音的胖子招呼:“赵先生,你来迟了。这位是?” 
赵静之说:“他姓余,我的朋友。”余御同音,我笑了笑。 
那个胖子十分热情:“原来是余公子,久仰久仰。少年英俊,气度不凡啊。来的都是客,请进来坐。” 
我跟静之上了楼,问他:“他不认得我,怎么说久仰久仰?” 
静之一笑:“这世俗的人,都是这口气,表示尊敬你。”他滑稽地翻了翻眼皮,“你见过不倒翁吗?我每次见到它,就想到你。” 
我不解:“为什么?” 
静之答道:“因为你对市井之事,是个‘不停问’。” 
入座以后,一干青年正在讨论湘州革新的事情,我们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听着。 
一位瘦长青年道:“今年新湘州刺史倒是客气,不但没有收湘西灾区的税,还雇用民夫修建了浏阳的水坝。” 
另一位八字眉的青年笑道:“刺史是新官上任,过了几年,大多数革新的办法还不是作废?” 
瘦长青年反驳道:“如果没有革新,你我这些庶族地主能够来到建康会试?” 
八字眉的人喝了口茶,摇头晃脑地说道:“只是考试,也没说任用。当今太尉大人就是皇族子弟,你难道想爬到太尉公和圣上的亲戚头上去?” 
一位清秀少年问那个瘦长青年:“欧阳兄,你那天到太尉大人府上投书,到底怎么样?” 
欧阳姓氏的人叹道:“太尉大人日理万机,入宫议事去了。可这太尉的门子倒是比县太爷的看门人还客气,收了我代各位兄台拟定的条陈。只是过了半月,也并无消息。” 
众人皆是叹息。我瞥了一眼静之,他听得不算专注,还不时往嘴里丢花生米。我虽女扮男装,却不方便开口。因为假扮男人,还敢说话,不露馅的,只在故事中才有。 
大家说了一会儿,便也和着远处的音乐,开始吟咏诗歌助兴。那个姓欧阳的年轻人高亢有力地吟道:“花开花谢,都来几许?且高歌休诉。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静之以指头打着节拍。正在此时,楼梯上响起了咯咯的木屐声。看见几十个人走了上来。为首的黑衣青年,风姿秀逸,俊美绝伦。有人立刻下拜:“太尉大人!” 
静之淡淡地笑着对我说:“这么巧?” 
华鉴容摆手微笑:“各位不必拘礼。我对于谈议的事情,兴致也不浅。”说罢,他靠在一张椅子上,和蔼可亲地问道,“谁是欧阳昌图?” 
欧阳昌图要下拜。华鉴容示意左右阻挡:“不用了。我脱了官服,和你都是圣上的子民。你们湖南出的建议有实效,我会上奏圣上。今天我带了我府中二十个人来,与各位才俊会面。” 
接下去的一个时辰,华鉴容参与吟咏嬉笑,满座人都很自在愉快。之前那位清秀少年坐到我的身边,对我说道:“到底是太尉,虽然样子随便,气派和高雅犹存。”口吻居然充满仰慕尊崇。 
我有点不高兴,我脱了龙袍,就没有人以为我像个皇帝?赵静之在一旁研究我的神色,忍俊不禁。华鉴容说话的时候,只是掠过这边角落,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我。 
却听欧阳昌图说:“太尉大人,小人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大人为我们的乡谊会题写条幅?” 
华鉴容桃花眼一眯,道:“有何不可?不过,我要找人磨墨才行。”他一说,就有一位红衣少女跑上楼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玉箱子。那少女十八九岁,神态却童稚可爱。红罗衣配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可人而秀美,正是我曾见过的小鸥。 
她娇笑道:“大人,预备好了。” 
小鸥把玉箱中的文房四宝取出,细心地给华鉴容磨起墨来,不一会儿便墨香满室。华鉴容不慌不忙地看着大家,一直等到小鸥抬头道:“大人,行了。”才起身握笔。小鸥旁若无人,也不给华鉴容用镇石,自己用手臂压住宣纸。众人都集中着看华鉴容所题何字。只有她,美滋滋地朝着华鉴容的侧脸瞧个没完。 
我看不下去,拉着赵静之下了楼。到了外面,赵静之道:“太尉真乃丘壑独存。” 
我不说话,静之又道:“刚才你和我下楼的时候,我看了上句的题字。” 
“是什么?”我没声好气地问 
静之徐徐说道:“穷,则独善其身。” 
“达,则兼济天下。”华鉴容独自一个人站着我背后补充。 
“赵先生,你们打算去哪里?”他问。 
赵静之谦和地说道:“想去秦淮河边走走。” 
华鉴容嘴角一勾:“十里秦淮,桨声灯影,只是红袖招客,倒怕少些雅趣。” 
赵静之仅付之一笑,毫不反驳。 
我却道:“太尉公说这话,真是可笑。都是女子,红袖招客与红袖添墨,有何区别?大人自己心里有俗,才会觉得他人俗。” 
华鉴容在大庭广众的闹市,居然握起我的手,道:“好啦,我俗。但是邀你泛舟莫愁湖,也不是俗到无可救药了吧。赵先生也去吧。” 
赵静之退了一步,婉言道:“谢谢。我是北方人,不惯乘舟,唯恐头晕。今天且容我告退,留着肚子去吃几个金陵肉粽吧。” 
华鉴容也不挽留,忙道:“也好,也好。” 
望着赵静之的背影,他朗声说道:“这个人——相当有趣。” 
我抢白他:“你才发现吗?你对远薰视若无人,对静之倒刮目相看。” 
华鉴容回答:“他不同。周远薰……恐怕是心比天高。” 
月上柳梢头,华鉴容拉着我往莫愁湖畔走去。 
风清月白,莫愁湖的逶迤绿水,恰似一片琼田。 
画船悠悠,笙歌处处随。 
我刚才被夫子庙的游人挤得够呛,华鉴容在旁一边殷勤给我打扇,一边掏出手巾给我擦汗。我要回避,他却仍然扣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抹过了我的脸庞。 
“你是女人,倒从来不爱花啊粉啊的……”华鉴容笑了笑,带我上了湖心亭边上的一只小舟。 
我静坐船上,诧异地问:“船家呢?” 
华鉴容却挽起袖子,笑眯眯地说道:“我就是。” 
轻舟划水,远处传来女子的吟唱:“河东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莫愁,是我朝女子常用的名字。只是,身为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生子,之后万种烦恼,皆由此生。譬如我,嫁了览那样的郎君,育有竹珈那样的娇儿,又怎可“莫愁”?我思索着,心下莫名酸楚。 
夜色撩人,萤火闪烁于半开的菡萏之间。华鉴容停下来,坐到我的对面,忽然道:“之所以不要舟子,是因为你我同舟,绝对容不下第三个人。” 
我看着他的黑眼明亮如火,心里一跳,倒对不上话。 
华鉴容从舱内取出了一个酒壶,一盘粽子。玉壶莹洁,粽子小巧,分外可爱。给我们俩一人斟了小半杯,说道:“这是雄黄酒,喝了驱邪的。” 
我笑了:“你总不见得就想和我对月饮酒吧 。” 
华鉴容低着头,光艳的脸上带着狐狸般狡猾而惑人的笑:“我倒想这样……人在舟中便是仙,可惜……你愿意吗?” 
我温柔一笑:“为什么不?只是好比顾恺之吃甘蔗先吃尾巴——我喜欢渐入佳境。你先谈烦人的事,把雅趣放到后面吧。” 
华鉴容大概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回答,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潮。 
我问到:“湖南考生的条陈说了什么?” 
华鉴容正色道:“他们的意思很明白,若要久长,徐而图之。苛政猛于虎,虽治贪官,法度不可过苛。” 
我叹息说:“我们的革新也的确性急了些,一时间很多法令都无法贯穿。官员中分为三种人,第一种利用职务,适当取些外快补充官饷,维持自己阶层的生活,其行为和儒家道德情趣也并不相悖;第二种搜刮自肥,穷凶极恶;第三种自负清高,一芥不苟取他人。第一种人,是最大多数的。如果这些人也成为改革的矛头,帝国的根基都会动摇。第二种人,声名狼藉,我们这几个月已经捕杀大半,所存的不过是漏网之徒。第三种人,虽是清官,但也并不应提倡。所以,对国内文官的改革,目前还是应该转为树立科举的威信。士族子弟,崇尚清显,那么就让他们去做秘书郎之类的清官好了。浊官事杂,为大部分士族所不齿,实则掌握钱粮实务,我们就可将出身低微的人们放到这些位置上去。如此五年,就大概有了一个规模。到那时,你我就会轻松很多。” 
华鉴容点头道:“国家安定,也不该计较对一人一事的公允。为了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小部分人,总是理所当然的。你要是可以宽心,我也就高枕无忧。” 
我又道:“关于考绩,目前的制度恐怕还是顾不周全。” 
华鉴容回答:“全国有七百多个县,监察院只可能在大节目上斟酌一二。即使能够考察得具体,那么按照革新的人伦标准,几个合格?斥退大量官员反而会使人寒心。所以,你就装些糊涂也好。” 
“鉴容啊。”我叫他一声。 
“我在呢。”华鉴容应道。 
“你不怪我吗?仔细想来,好像是我把你推到了这座冰川上。你本来是大贵族,风流的典范,年轻贵族都视你为领袖。这样一来……我们得罪许多人。你也许要惹上骂名,其实却是因为我的执意。” 
华鉴容一笑:“说这话没意思,虽然你是皇帝。我当然不怪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哪一回怪过你?难不成因为一场风云变革,我就转性情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对于你的改革,我好像也是一个得利者。正如以前你所说的,我现在是第一执政。机会永远和风险相伴,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我觉得暴风骤雨过后,对国内的士族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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