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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血红时-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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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保点点头:“嗯。”
  她走了,天保烦躁并未减轻,反而更烦了。他在想,他能指挥动的部队已有3000人,可惜没有一支是强部队,也就根本打不了硬仗。自己组建一支队伍,又能打硬仗,可不是一日之功……
  “天保!”一个凄惶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跟着就见阮姨踉跄地跑进后屋,扑通一下跪在天保面前,“快去救嫚子,她让人家堵上了口,钉在木箱里,马上要运到南京去,卖给东洋鬼子啦!”
  “怎么回事?”天保把阮姨拉起来,“说明白些,我一点也没听懂。”
  阮氏喘息着,哆嗦着说:“苏家老东西要往南京跑,把嫚子捆在木箱里,是小马队弟兄救了她,叫我找你,把她送到我娘家躲躲再说。我娘家,东门东,阮家渡,15里,你,听,听明白了么?”
  “好,明白了,我这就去。”
  天保本在烦燥不静中,也没细思这件事的因因果果,只想着别惊动人太多,先把哑姑送往安全地,回来再找祝娟同刘颖商量怎么办。这种事挺难办,苏恒昌毕竟是祝娟父亲,此类家庭内乱,处理得不好,一般民众总是责怪晚辈。至于是非之大小,同乡下人一时也说不清。
  他乘马来到苏家大院后门,有三个人用围巾蒙住头脸,天已黑定,看不清是谁们,只听一个气声说:
  “要不是阮家渡路生,咱们就不烦参谋长了。”
  另一个气声说:“人家布了监视哨,把哑姑转移到咱们住处不可能,只好送出去再说。”跟着有一个黑影已经杈在天保身后,马鞍后峰下。
  从这几个人气声中听出,他们是小马队留下未走的人,天保也未再问,问明身后确是哑姑苏祝嫚,便放马向东圩门走去。他离开圩子不多一会,圩子里就有人大喊大叫:
  “天保杀了苏家两个家兵,拐上二小姐跑啦!”
  “苏家老太爷吓跑罗!”
  “小马队把苏家大院人全宰啦!”
  “……”
  工农夜校刚开学,就在这阵乱叫声中炸散,祝娟也啊的一声栽倒了。刘颖抱起来祝娟,捶打呼唤,待她醒过来,拉着她向天保住处跑,一面说:
  “有坏人捣鬼,你可莫信呀!”
  祝娟哭了,答非所问地说:“天保多次受害,我们本很警觉,小马队解散之后未给天保派内卫,是我的过错,他到底被害了!”
  “你一定要保持冷静,大妹。”
  “我心都碎了!”
  姑嫂俩来到天保住处,屋里已经聚来不少人。苏祝周斜坐在椅上,恨声地说:“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曾想到关大英雄会做出这种事!”
  天保通信员——对外仍叫勤务兵从里间出来,把一些现金杂物连同驳壳枪都放在桌上:“我也是刚从齐队长那边回来,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天保平时身上不装钱,除了武器和马,他连一个铜板也没带走。”
  刘颖问道通信员:“嫚子几时来的?”
  通信员答说:“哑姑从未单独来过。”
  苏祝周冲刘颖呲胡子:“你真罗嗦!”
  刘颖怒道:“你是苏家大哥,怎么这个死样子!”
  苏祝周死样怪气地说:“是啊,我要讲究身份,可事到如今又怎么办?把天保追回来,只要他们三方达成妥协,我不反对就是。”
  祝娟哆嗦着手,指着苏祝周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天保,你哪有今天的身价?你这忘恩负义的祸国贼,到头来还是谋害了他!”
  苏祝周也哆嗦起来:“你骂得好!如今已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还这么死心眼,简直辱没了阖族!”
  “放狗屁!”皓翁老人从里间出来,不知他几时来的,“世上没有这样拐案,我不信!”
  苏祝周忿忿地说:“老祖宗,我家后院已被刀伤二命,我父亲和他的卫从统已下落不明。你老是族长,这时该站出来为苏姓人讲话,不然怎能叫人敬你?”
  老人气抖抖的坐下:“我人老不糊涂,不用拿这话堵我。我问你,后院刀伤二命,你可曾亲见是天保所为?你当过警官,这么大的事,一非亲见,二无证据,三不查究,就一口咬定天保作案拐人,究竟是何居心?再则天保正在筹划打大仗,我已经答应他动员民众参加破路,他身负国家重任,此刻怎会拐人逃走?讲抗日,他德比你厚,志比你坚,才比你高,功比你大,你这样搞到底要干什么?”
  苏祝周一时语塞,便强辨道:“你老是按常理推断的,但天保是个无赖。”
  老人骂道:“你才是个十足地无赖!后院的事,你敢当众审问王能,事情很容易查明。”
  苏祝周全身一颤:“好,我去审王能。”
  刘颖伸手拦阻:“慢着!要审王能大家同审,你不能单审。”然后对通信员说:
  “你是正规国军士兵,谁敢解除你的武器?你现在任务是保护苏队长,叫政工队住进来,严禁苏团士兵入内,谁要强行进院,就开枪打死他!”
  通信员又把枪挂起来,眼泪汪汪的站立在祝娟身后。
  皓翁老人宽慰祝娟道:“天保不会做那种事,也不会被人暗杀,你信着我。咹?”
  “我……”祝娟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刘颖一转脸,苏祝周早溜了,她拉着祝娟就跑:“快去大院!你怎么搞的,往日坚强哪里去了?”
  祝娟边跑边哭:“事发突然,我,我,我已失去理智……”
  苏家中厅里,吊起四只汽灯,连院里都照亮了。苏祝周坐于案后,几名护兵翅立两旁,还有两个兵拿着刑具候在一边,准备刑讯王二先生。
  不一会儿,两个挂盒子枪的兵把王能拖来了,推到案前迫令他跪下听审。王能只把两臂一张,那两个兵都跌出去10步左右。王能对苏祝周冷笑一声,走到一张桌旁坐下,斟一杯茶慢慢饮着,好像是来作客的。
  苏祝周拍一下桌案:“王能!本团长在审讯你,懂么?问你什么,要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王能又斟茶:“慌什么,人到齐了我自然要说。”
  厅里院里,人越聚越多,兵民相杂,潮涌而来。在这阵大乱中,祝娟和刘颖已挤入厅内,杂在人群中。苏祝周并未看到她俩,也觉得审不下去了,便喝令王能“滚”。王能偏不“滚”,当众说理似的说开了:
  “你苏祝周才当几天警察,有多少真才实学?本人在你没出世时候就干这个,还到西洋考察过警察专业哩。实话告诉你,你爹早防着你了,同李士良交情交情,是为了麻痹你,后院那条暗洞就没让他知道。那条暗道已经修了25年,能走大马车,出口在山神庙下坡。我们只输了一着,让你杀了两个看守兵,可你小子也从中失了一着,迫使你爹改变了路线,下地道出后山,由淮河水路去临淮关。”
  苏祝周急得大叫:“把这老东西拉走!他喝多了,说的是胡话,信不得!”
  “说完了我自己走。”王能还在说,“你爹去南京了,走得慌忙,田契、大洋跟存粮全在各个库房里,这是全部钥匙。从此刻起,我跟你苏家没任何关系,你另请管家吧。”说罢扔下一串钥匙,起身走了。
  刘颖悄声说:“大妹,冷静地听,戏中有戏。”
  祝娟应道:“我头昏耳鸣,晕。”
  苏祝周高声大气地说:“大家听着!如果我父亲真去了南京,做个平民百姓则罢,如同奸伪勾结,本人是一定要大义灭亲的!”说完又拉长声音喊:
  “带苏祝山!”
  “我在这块!”苏祝山手提步枪,站着没动,“我又不是你家奴才,凭什么用这种调门喊人!”
  “打更队管圩门,可看到天保拐嫚子跑了?”
  “他妈的!说天保拐嫚子,只有你这种人才能说得出口。他为了计划破袭战日夜操劳,没想到人家暗算他,天黑后有是人骑马出东圩门,可不是……”
  不等苏祝山说完,祝娟扑过去抓住他,痴痴傻傻地吼:“你怎么不拦?你害了我也害了国家,你……”
  苏祝山觉得受了污辱,便解下子弹袋,扔了枪,怒气地说:“好,我们不做你家看门狗!什么样民主啦,平等啦,都是骗人的。”
  跟着,打更队的人全扔下步枪和子弹袋,乱哄哄的吵:“还给财主打更?去他妈的吧!”
  刘颖追拦苏祝山:“兄弟,祝娟急糊涂了,你要原谅她。我们一同学习这样久,你怎么不抗战呢?”
  苏祝山头也不回:“那是我们的事。”
  “混帐!”皓翁老人用拐棍抵住苏祝山,“娟子一时急昏了,说两句糊涂话你都受不了,你是爷们,是我苏家的大老爷们,你还有什么出息?”
  “老祖宗!你听我说……”苏祝山哭了。
  “我不听!”老人咳起来,近咳边喊,“打更队集合!派30人保护天保小院,祝山带大队在这不许动,保护娟子跟刘颖,出了差错,我拿祝山是问!”
  老人越咳越厉害,他的话倒立地生效,打更队又重新拿起武器。祝山派几十人护送老人去天保住处,他带其余的人再挤进大厅里去。
  苏祝周的两名护兵把阮氏拖来了。她虽然是苏恒昌婢妾,照封建恶习,在家庭中是没地位的,人老实,又胆小,吓得结结巴巴对苏祝周说:“大少爷,你两个小兵叫按他们教的说,我不能啊,哦,哦。天保没进后院,嫚子,哦,你爹,捆了,捆了,我去,求天保……”她忽然瘫倒了,全身无处不哆嗦,陡然之间就变成临近死亡的老太婆。
  “姨娘!”祝娟奔过去跪在阮氏面前,“没有你,娟子活不大,我一定把你当亲娘奉养。”
  阮氏已处于弥留状态,祝娟越叫吐字越不清楚,不知她叫了些什么。苏祝周跷着二郎腿,仰望着天花板,小胡子一动一动的,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刘颖喊人抬走阮氏,护送祝娟去天保住处休息,然后面对满厅满院的兵民人等,大声说道:
  “趁大家在此,我说几句话。我们这场家乱,本是一团乱麻,得亏祝周演了一出夜审好戏,谜底事实上揭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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