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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部落 肖克凡著-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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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杨掌柜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我以为嘛事儿呢,让你急得五官挪位。这铁栅栏门的钱各甲倒是敛齐了,还没说准找谁来做。
  孙合急着说您得赶紧安上呀,说不准哪一天黑下就攻城。之后他环视了一眼四外,压低声音说,听说这八路军呀,是一支实心眼的军队,他们攻进来见着胡同口安了铁栅栏门,就知道这条胡同里的住户们用铁栅栏门把自己关在里头了,没打算出来掺合这事儿那事儿的,就不往胡同里攻,开过去打那些没安铁栅栏门的胡同。攻奉天的时候就这样呀!老杨掌柜您听明白了吗?大侄子我是怕您这宅院吃了亏呀。
  孙合话音刚落,那位长得肉肉乎乎的儿媳妇坐在屋角条案前嘤嘤哭了起来。
  爹,您快把铁栅栏门安上吧,我怕。
  这位小媳妇哭起来楚楚动人,能碎了老爷儿们的心。老杨掌柜恨不能把这个小媳妇含在嘴里护着,连声说,咱安!咱这就安!
  孙合叹了一口气,对他说,事到如今只能由我去舍脸找铁工厂的白掌柜了,让他搁下别人的活儿,先给您这一保做铁栅栏门。哎您这一保统共多少条胡同?
  八条胡同,两条死的。
  二八一十六加二,统共十八个铁栅栏门。孙合算计着便站起身来说,我这就去。
  老杨掌柜喊住他,拿着钱吧,这是各甲挨门挨户敛上来的,不够,我给添齐了。
  孙合一路小跑到了白傻子铁工厂。白掌柜正坐在铁台旁边一个人喝闷酒儿呢。
  白掌柜您忙着呢?孙合高声说道。
  忙?这日子口儿还能有活儿干吗。
  我给您揽点儿活吧,可没太大的赚头。
  白掌柜眼睛一亮,冲他问,真的?
  孙合抿了一口酒,白掌柜赶紧给他满上。
  哎!我孙合是从心眼里惦着你呀。有十八个铁栅门,让你做!
  你要是价钱不高,后头还有二十三十的都归你做。
  白掌柜扑腾一下给他跪下了,哭腔地说,我原本打算下晚儿去茅房上吊的,这不,我连绳子都预备好啦。
  孙合一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票子,冲白掌柜说这是定钱。他又说,今个下晚儿您就别去上吊了,赶紧给我吆喝伙计们做铁栅栏门,明天都得给我安上。
  这时候,老杨掌柜正坐在太师椅上把心肝儿一般的儿媳妇搂在怀里,又嘬又啃。儿媳妇按住他的手说,明儿个我跟几个林里的姐儿们去居士林念佛,您赶紧叫他们安铁栅栏门。老杨掌柜嘿嘿乐了,摸着儿媳妇的脸蛋说,孙合这小子没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嘛屎,跑合儿跑到我宅子里啦?我是看他穷得快没饭吃了,故意装傻赏他几个小钱儿挣!别以为我老糊涂了,小猴儿没有老猴儿灵呀。他还毛嫩呐。
  儿媳妇吃吃笑着问,您就甘心让他把钱给赚了去?充大头呗。
  老杨掌柜呷了口茶水说,广结善缘,都是林友啊。说着又把儿媳妇搂在怀里,要结善缘。
  七
  残了脚,傻篓子出不夫了。他爹的小土杂品铺也歇了业。就是开张一天也进不来俩仨买主儿。傻篓子残脚上包着棉花坐在炕上打盹儿。他爹像一头拉磨的驴,愁得在屋里转悠。
  还存着一屋子草袋子呢,怎么办呀。
  当初进货的时候,老客瞅着他这一间小铺面问,您进这多草袋子,是打算垒河坝修城防吧?傻篓子爹跟这个老客是多年交情了,就冲他嘿嘿一乐,说老弟你真有眼力,看到我心里去了。
  他早就看准了这一步棋。等风声紧了,这一屋子草袋子卖给官面儿修城防,净赚一笔大钱。傻篓子爹谨小慎微这么多年没一口吞进这么多货来,胆子壮了又壮。
  当年傻篓子的爷爷就是倒腾草袋子发的财。那年天津大水,全淹了。商号货栈都急红了眼,花钱在大门口二门口上垒埝,保着自己的货底子。傻篓子的爷爷是个有心数的小买卖人,早就算计出涝年那草袋子的用处。备下一院子,垒得小山一样。水刚进城,他就撑着小船串街,吆喊草袋子装黄土,垒起埝来全不怵。大街两侧的大店堂小铺眼儿都向小船伸手。这一天里傻篓子的爷爷就发了。
  这一回不是发大水垒埝,这一回是修城防挡兵。这城防比河埝可大得多呀!傻篓子爹囤起满满一屋草袋子,候着时机。
  心里提防,这事儿他瞒着孙合,这掮客的嘴,能喷得满世界都知道这条发财的道儿。故而傻篓子爹把草袋子全存在自己妹子的后院里。
  他妹子住在药王庙胡同,临着保安队队部。他跟妹子妹夫许了愿,等草袋子出了手,给他们留一成利,算是占房子的钱。
  就是拿不准嘛时候出手。他犯了嘀咕。
  拿不准,傻篓子爹就盘腿坐在炕上,使纸牌给自己算了一卦。他猛地一拍大腿,说今儿个得出去试一试,有运有运,从东南来。
  听说东南城角儿那正垒街头工事呢,大兵领着民夫干活儿。
  东南城角儿是块要地,当年二十九军的大刀队在那儿跟日本兵干过一仗,砍得东洋人的脑袋落满马路,像西瓜地。只怨那老蒋下令撤兵,气得二十九军的大兵三三五五抱着大刀片儿跳了海河。傻篓子爹寻思着,胆子也让二十九军大刀队给鼓了起来。他叫了一声傻篓子,爷儿俩就出了院子奔了药王庙胡同。
  临近晌午了,傻篓子拉着一辆装满草袋子的排子车奔了南马路。他爹在后头推着。傻篓子的右脚残了,又套了脓,那辆车也被他拉得东摆西扭像喝醉了酒。虽说脚上穿了一双他爹的破棉鞋,但他还是想念着那只丢在开洼野地里的棉靴头儿。天底下就那双棉靴头儿最暖和,也可心。曲嫂子为嘛叫我把剩下的那只棉靴头儿挂在树梢儿上呢?像小孩子丢在大街上的老虎鞋,挂在树上等着认领。
  在后头推车的傻篓子他爹心里还是犯嘀咕。咱这辈子也没跟官家做过买卖,张口找大兵们要个嘛价钱呢?不能高又不能低,难了。
  从南门东上坡儿的时候,傻篓子他爹一眼瞥见孙合正衣帽齐整站在馃子铺门口儿,给那两位下象棋的老头儿支嘴儿呢。
  跳马,我跟你说跳马!噢,这儿还丢着车呢。孙合目不斜视,心思全在棋盘上。
  孙合手里提拎着半个猪屁股。这地方的肉炖着吃可香,瞧那条猪肘子粗的。傻篓子爹心里说千万别给孙合瞧见呀,就紧跑了两步,推得傻篓子脚底下直发飘。
  你这是去送死呀!身后传来孙合的嚷叫。傻篓子他爹吓了一跳,抚着脑门子上的冷汗回头看,敢情孙合是冲着棋盘嚷叫的,不关这一车草袋子的事儿。
  可傻篓子他爹还是觉出这句话不吉利。
  孙合扭身站定,远远望着那一车草袋子远去的背影,用的是那一只亮晶晶的右眼。
  这是修城防不是垒大埝,大兵可比大水厉害多了。孙合自言自语,拎着半个猪屁股往家走,腰里又有了钱他走道还是迈着四方步。
  傻篓子拉着车到了东南城角儿,觉出了车沉。他停下车回头看,才知道爹已经落下二十多步远了,他就呆呆地等着。
  他爹终于赶上来了。傻篓子看到爹脸色发白双唇颤抖,很害怕的样子。
  街头工事垒了一大半儿了,人们正歇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大声吆喝。
  车上拉的嘛呀?不当不正的停在这儿!
  傻篓子他爹凑上前去,哆哆嗦嗦说,老总,知道您这儿用草袋子,我就给送来了。您要是用着合适,我铺子里还有呐。
  这个军官围着车转悠了一圈儿,对傻篓子他爹说,行呀,快卸到边儿上去吧。
  傻篓子他爹心里一喜,就手忙脚乱地卸车。
  老总,我铺子还有三千多呐,您都要呀?
  都要都要。那军官有些不耐烦了。
  傻篓子他爹站在那儿,不知说嘛才好。
  老总,您看这价、价钱怎么商量呀?
  价钱?嘛价钱呀?军官说着转身就走。
  这草袋子得有个价钱呀。傻篓子他爹撵上去几步,追着军官说。
  啪!那军官回手给了傻篓子他爹一个嘴巴,还不解气,又抬起皮靴子踹了一脚。
  哪来的奸商?想发国难财呀?还给你价钱,一律充公。守这天津卫,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你呢,有草袋子就出草袋呗。军官说。
  傻篓子他爹眼前发黑,双腿一软就坐在地上了。天爷!我怎么这么傻呀,自己往火炕里跳。这时候上来一群人把一车草袋子卸光了。
  他对傻儿子说,拉上车咱们快走哇。刚迈腿又觉得不妥,回身给那个军官鞠了个躬。
  站住,军官说了话。你年岁大了,拉着车回去吧,让你这个伙计留下,算个夫。
  老总您别价,他是我儿子,他傻。
  傻?傻子干活儿才肯出傻力气,你滚吧!傻篓子他爹立在那儿,显得老了二十岁。
  草袋子白送,又赔进去个傻儿子。傻篓子他爹独自拉着排子车往回走,心里那个堵哇。
  妈的,这是个嘛世道呀,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就欠让你们喂了八路军枪子儿。他拉着排子车从上平安电影园子那个路口拐进去,奔南。傻篓子他爹心里胡乱寻思着,忘了自己该往哪儿去。冷风,吹着他那双招风耳。
  路过恶霸张八开的那个隔教的饭馆,已经是南市的心儿了,傻篓子他爹才觉出走错了道,赶紧拨头往回折。路过豆子地,胡同里胡同外都冷冷清清的,没人。这胡同里住的尽是些南方口音的窑姐儿,都没了生意可做。傻篓子他爹心里宽绰了几分,天塌下来又不是光砸我一个人,先砸高个儿的。
  在南门东上坡儿他遇见了大用子。
  大用子拉着一辆洋车,逆着他走。错车的时候大用子唤住了他,您也改行拉车啦?
  他很烦,就说,你拉座,我拉货。
  大用子停住车,小声说,那个被我给涮了的大头哇,敢情是曲大少的客人,这一会正坐在曲家屋里喝酒呐,我得躲一躲。
  你老实巴交的孩子,怎么也涮人呢?说罢傻篓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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