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玉田喘了口气说，刚才老毛子来了，我使拐仗吓跑了她。
若玉给温玉田端了一碗水，说在大先生的大宅院里看见颜菲了。
温玉田手中的茶碗落在了地上。碎了。
怪不得颜菲没了下落呢。他说着脸色煞白。
哈哈哈哈！温玉田仰头大笑。震得窗纸乱颤。从来没见过温玉田这样，若玉吓呆了。
他像是十分开心，不紧不慢说着。
小银子叫他掠去了，若玉你也叫他掠去了，嘿嘿，颜菲又叫他掠去了！他真成了万里清风呀，你东躲西闪，可只要喘气就进了你肺腑。这一辈子他是处处妨碍我呀，让我无路可走！
若玉听着轻声问他，你是说大先生呀？
天底下的女人都让他使弄了！算啥书香门第呀更别说耀祖光宗。温玉田拄着双拐在屋里走动着说。他仿佛非常蔑视那个大先生。
若玉劝温玉田吃了晌午饭有啥事再说。
温玉田让若玉去叫老毛子来。
若玉只得去老毛子宅门。老毛子正跪在神龛前边祈祷呢。
看到若玉，老毛子笑了。若玉觉出这笑跟往日不一样，像是要出啥大事情。
老毛子问若玉。你说，是送一个人上天国难还是送一个人下地狱难？
若玉说我不懂啥天国地狱的咱们走吧。
老毛子走进宅院迎面飞来一根木拐，打倒了她。老毛子说不出话，坐在地上冲着温玉田笑。若玉惊叫着，去扶持老毛子。
这木拐是我送你的，你咋使它打我。
温玉田用一根木拐支撑着身子说，嘿嘿，我这条腿也是你砸断的呀，我猜中了吧？
我为了让你坐在家里不要四处走动了。
温玉田双眼布满血丝。快把那花名册告诉我吧，我求你啦！
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若玉抱住温玉田。玉田别杀呀宰呀，咱就不兴好好过日子啥事也不管了吗？
他推开她。他说早就没路可走了过啥日子。之后他大声喊，我就盼着这姓温的断绝了可这孩子他愈生愈多呀！啥时候我办完了这些事才能去死呀真是杀不绝啊。
若玉说，你疯啦！干脆你把中国人都绝了后吧别传代了。
温玉田笑了。我是没这个力量。我有了这个力量非绝了中国人的后！没皮没脸传啥代呀。
老毛子爬起来。温玉田又飞出腋下拄着的那一根木拐。老毛子又倒了。失去双拐支撑的温玉田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毛子说，刚才我去翻译官那儿告了你，告你私通八路逢五遇十大盐滩那边有人等你。
温玉田呆呆望着老毛子。上帝告诉你的？
上帝永远与你同在。老毛子又说，我就是为了让你别再弄死孩子，才去告你的。
好半天温玉田才说，我要办的事情是办不完了，我要办的事情是办不完了。
活到一百岁那件事情你也办不完。老毛子爬起身子说，愿上帝饶恕你吧。
若玉扑上来揪住老毛子。她喊叫，姥姥你咋害玉田呢！那日本人杀人不眨眼，你说玉田私通八路这是要他的命呀！
宅门撞开了，走进来瘦翻译官和四个日本兵。刺刀闪闪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温玉田温队长，太君请你走一趟呀！
温玉田叹了一口气，拄起双拐往外走。
若玉追着说，翻译官您开恩吧他是个残废人呀啥也不能干了。
瘦翻译官嘿嘿一乐。啥也不能干了？还能干女人生孩子咧。
生出一个连一个团的。
呸！温玉田一口唾沫啐到瘦翻译官脸上。
瘦翻译官急了。我这是夸奖你呢你咋不懂好歹！他说着就给了温玉田一个耳光。
若玉一头撞向瘦翻译官。你再打他我就撞死你！她活像一只发了狂的老母鸡，乱扑腾着。
温玉田拄着双拐走在街上。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了，像是送他上刑场。
他一步一挪走着。中街拐出一个人来，是颜菲！他看得出，颜菲是步行来的，风尘仆仆。他知道颜菲是从土匪窝子里回来了，心中又悲又喜。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颜菲。
颜菲看见温玉田被日本兵押解着，呆住了。她朝前挤来，立在人丛前边候着。
温玉田从她眼前走过。她轻声说，你要好自为之呀。他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就微微点头，承应了。颜菲心里安稳了。
她让大先生给使弄了！想到这儿温玉田就觉得胸口发闷。他不会使弄颜菲的，除非他是牲口。温玉田又安慰着自己，往前走去。
八年前大先生就想娶颜菲做儿媳妇。
那时候大先生还没有四处撒种生孩子。
往东一拐，温玉田看见那个空场上已经搭起一个台子。说是请了一个法师来镇上驱邪，降伏那个专门祸害孩子的老马猴儿精。
温玉田笑了，拄着双拐朝炮楼走去。
第十三章
秀才匪的火力没能打破铁甲车。日军大佐指挥士兵出击，车里只剩下两个日本女人。
秀才匪们沿着路基向后撤，撂下一具具死尸。唯独一个黑影向前蠕动着，逼进铁甲车。
黑影扔出一颗炸雷，炸死了司机和司炉。
这就是满盈大叔。他爬进铁甲车，看见那两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都已昏死过去了。
他背起一个瘦的，踉跄着往北边树林子里走。大先生在林子里等着他呢。
亲眼瞅见大先生模样的是小银子。
小银子抽了一棵烟卷儿迷糊了过去。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骑在自己身上正使劲揉搓着。小银子猛地一弓腿把那男人掀到一旁。你要揉搓死老娘呀！你是谁？她大声呵斥。
那男人爬起身说，我是这店主，想使弄你。
小银子这才想起是在大车店里。
大门响了，涌进一群人来。店主跑去迎接。
小银子知道这店主也是秀才匪的人。
店主吃了一记耳光。你干啥呢？咋不去接迎我们！没看见满盈大叔挂了彩？
人们走进屋来，将满盈大叔抬到炕上。
无处躲藏，小银子缩到炕角。
你是谁？是大先生的声音问她。
店主急忙说，她是道上挡碍的，让弟兄们绑来遮眼堵嘴的。
小银子挺起身说，大先生刚才他要使弄我！
你咋认识我？大先生吃惊不小地问。
满盈大叔喘着粗气瞅了小银子一眼。
是小樊梨花呀，从尔雅镇当贵人给您请来的，一问才知道没门户，又放了回去。
听满盈大叔说罢，大先生哦了一声说，我想起来啦我想起来啦。
这时候小银子看清大先生穿着一件沾满鲜血的大褂。这血，兴许都是满盈大叔流的。
小银子觉得大先生的面相很熟，好像在啥地方见过。她脱口问道，大先生您贵姓？
大先生笑了，说你真是个小樊梨花呀。
满盈大叔说，放她走吧一会儿日本人还不追到这儿来。告诉她回去别乱说。
小银子往外走的时候看见了那个日本女人。秀才匪堵了她的嘴把她装进一只大口袋里，像一件贵重的物品轻拿轻放。
小银子心里想，这东洋娘儿们小腰小屁股的能生孩子呀？为抢她秀才匪只剩下十几个人了。不知为啥，小银子心里又挂念起满盈大叔，怕他这种年岁的人流血太多保不住命。
小银子回到尔雅镇。那高高搭起的台子上身穿黄袍的法师正在做法，驱赶邪魔。
又听说温玉田给日本人抓到炮楼里去了，罪名是通共。小银子这才想起是温玉田派她去东边盐滩上送葫芦的。葫芦半道上丢了，小银子知道得闭住嘴啥也不能说。
老毛子挨家挨户告诉，说老马猴儿已然逮住了孩子们不用怕了。没人信她的话还是将孩子关在屋里不见太阳。
颜菲住在温玉田的宅子里，日见憔悴。她从大先生府上回来，一直恍恍惚惚的。
颜菲不会做饭，就请老毛子来主灶。
老毛子问她。颜菲小姐你还住在这干啥呀？日本人早晚也得抓你进炮楼子。
颜菲一惊，随即镇定下来说，日本人抓我有啥凭据？我才不走呢。
老毛子就给颜菲做饭吃。
小银子脚步山响进了宅院。见了老毛子她就吵吵着要烟卷儿抽，说瘾死我啦为了一棵烟卷儿差一点没了命。
这话说出口，小银子便觉得露了底，就使劲抽烟不言语了，像是啥事也没经历。
小银子你出门干啥去了？颜菲问。
小银子一腆脸。我出去找野汉子啦整三天。说罢她心里想，我才不告诉你是温玉田让我去盐滩上送葫芦呢，还不是为了寻找你呗！
咣咣咣一个甲长敲着锣四处走，喊叫着说，吃了晚晌饭空场上聚齐听太君训话要强化治安啦。锣声响过若玉小步颠颠跑进宅院来。
女人们在这聚齐了，像是一台戏。
荆轲扭着屁股也来了。
若玉小鼻子小眼睛愁成一个疙瘩聚在脸上。她说，得想个办法保玉田出来呀！啥通共呀准是有人编排着害他。若玉说罢就瞅着老毛子。
老毛子说，温玉田是个跑腿的，听人指使。
小银子咯咯笑着。天底下还有人能指使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说完就抽烟。
颜菲听了淡淡一笑，不言不语。这天底下温玉田只听我一个人指使，你们知道啥呀。颜菲心里寻思着，很是得意。
若玉唉声叹气恨不能立即把温玉田保出来。这时候疯女人大友妈站在宅院外边嚷叫着。
生孩子呀！就知道生孩子呀！大蛋生出一群小蛋来啊，没完没了生孩子呀。
听着这疯话，宅院里这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若玉听了这疯话，便抬腿走到了街上。
这时候她才觉出敢情心里是那样挂念着温玉田啊。几年前温玉田驻扎尔雅镇头一遭来到若玉药铺时，是那样文气。他鼓起勇气说出要买那种助阳的药丸，一点儿也不像个丘八。
不知为啥若玉就看上了他，给他药吃。
温玉田对她说，中国的老爷儿们，十个里头有九个是没出息的蛋，靠做美梦活着。
若玉走到饭馆门前，瘦翻译官正在里头独自饮酒。她坐在他身边说，我要见高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