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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部落 肖克凡著-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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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姜德力也冒过这种傻气,结果连他自己也染黑了!”
  一个翻砂工说。
  “那是把自己都给贴到墙上啦,成了一张黑画儿!”姜德力自嘲。
  大洋马被刘烧鸡传进了张大区办公室。
  “嘛事儿嘛事儿?是托我给你们买出口转内销的骨灰盒吗?”
  大洋马嘴里嚼着南味牛肉干。
  “你坐下,乍唬惯了可找不着爷们儿。”张大区换了个蹲姿在桶上,“有事求你办,女人能顶半边天了。”
  “假门假氏!你们最会挤兑女人。人家强书记打来就没有实权,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整天闲着。”
  刘烧鸡似乎又发现了大案子:“这话谁说的?”
  大洋马见眼前有这么个高蛋白低脂肪的东西,就来了恶作剧:“你说的呗!那天下班。”
  刘烧鸡急了:“你血口喷人!妈的”
  张大区挥手赶蚊子似的赶走了刘烧鸡。
  “我想在南墙上开个门儿,在门外小河沟上架座桥,在桥那头修一条柏油小道,在”
  大洋马截住张大区:“你这是说绕口令呢?”“这是正经事儿。你得绝对保密。你认识刘中翰吧?”张大区压低嗓音说出一个人物名字。
  “公的母的?”大洋马似配种站主任,问。
  “市规划局办公室主任。”
  “嗐!我跟这个老混球是沾着点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亲。两阶级。”大洋马不以为然说。
  “放你半个月假,南墙上开个大门的事儿给我办下来。”
  “我管不着这码事儿”
  “再闹,我把你调出车间!”
  “你得给我往上浮动一级工资!”
  她面对黑乎乎的大墙,手发软了。若想覆盖这沉沉的夜色,自己必须化作一涨白浆。而据说那白仙,也只是化作一道闪电,未镀出一个白色世界来。
  强玉凤提着桶拎着刷子溃退下来。
  嘎吱嘎吱噌噌呀,嗞剌!嗞刺!
  空灵的顺口溜为她送行。她听出了些内容。
  从拌砂工房走来了一个人,倒背手,踱着洋务派的步伐,踩得脚下黑砂吱吱尖叫。
  姜德力正在为第八家锅巴菜铺制造大铁铛的砂模,圆圆的一米直径。
  那人额上白癫风闪着雪光,问:“这是什么活儿呀?”就盯着姜德力的残手。
  姜德力不抬头,盯着来者的鞋尖:“黑
  太阳。”接着
  反问:“你是废品收购站的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除了收废品的,谁往这儿来呀?”
  “你是”
  “姜德力,男,编号二十九。”姜德力站起身用潮乎乎的黑砂搓着手,“收我吗?废铁按二毛钱一斤算价。我一百三十斤。”
  来者摇头:“不能按斤算价。”
  “铸铁就是按份量算价,一吨一千八。电视机洗衣机录音机电冰箱都论台算价。论份量算价的东西都不值钱。”
  跑来刘烧鸡,大声说:“关厂长,您请办公室里坐呀!我们张主任”
  “别说了。去告诉张大区同志,明天停产!”
  “对!明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当然”
  “从明天起,停产!与五一节毫无关系。”关厂长说完又看着姜德力,“你真是姜德力喽?”
  “有时是,有时不是。”姜德力呲牙说。
  “好!那就在你是姜德力的时候,给我讲一段笑话听,行吗?”
  “趁现在我是姜德力,卖一段给你听!”
  刘烧鸡跑回去给张大区送信儿,像狼来了。
  黑砂地上信息爆炸,欢呼着那种表示倒闭关门儿的颜色:
  “黄喽!黄喽!”
  厂中心广播站正在播出声音:“因管理无方经营不利造成亏损的恶性循环,从五月一日起翻砂车间停产整顿车间主任因无理辱骂厂长,也随停产整顿之日起,停职检查”
  远处,走来了张大区,双眼冒着火光。周瞎子手捧“救心丸”,随时准备与死亡做顽强的斗争让张大区永在人间。
  关厂长把白框眼镜在鼻梁子上推了推,专心致志听姜德力姜德力说:“厂长大人您蹲下听吧,平等。”
  关厂长无奈,只好矮下身子折叠了腿儿。
  “这段子叫姜德力洗澡。他常年住在个黑洞里就这么个色。
  那天他抬头打了个哈欠,寸劲儿!天上落下一摊鸟屎砸伤他的舌头,肿成了厚床屉!进城去看病,之后就进了一个花三毛钱才让进的地方。一进门他乐了:‘好大的澡塘子呀!’可一看水不冒热气儿,就说:‘锅炉坏了吧?咱将就着洗吧!’三下五除二他就脱光了屁股跳进水里。了不得喽!当场就有八个大姑娘吓晕过去,嗷嗷学猫叫。姜德力越洗越深。扑上来几个壮汉拉他。他说:‘服务态度真好!如今搓澡的抢着拉主顾。’人家把他从水里提拎出来:‘混蛋!我们这是游泳馆。’敢情游泳比洗澡就多半尺布!姜德力回头一看,池子里稠稠乎乎全黑喽;让他一个人给染的呗。
  送公安局半个月小拘。后来才听说,游泳馆发大财啦!那池子黑水全卖给了中国书法家协会,墨汁!结果全世界都知道了有一种一洗就掉色可永远洗不净的人叫什么翻砂工!讲完啦,十分钟三分钱一共一毛五。”
  关厂长听罢不语,半晌才说:“好!”
  张大区走到离关厂长二十米处,车间里就响起了午休铃声。
  他止住步子对周瞎子说:“咱先吃饭!”就扭头折了回去。
  “尿喽!”一阵哄声在黑砂地响起。
  关厂长对姜德力说:“明天下午我找你谈谈。”
  “明天是我们干活儿人的节,你要是总记不住这个日子可就离倒霉不远了。”
  “你是黑砂阿凡提”关厂沉思着说。
  “我又唬住一个书呆子你。”
  “你应当给局领导写信,如实,我说的是如实,如实反映翻砂车间这种近似三条石的落后状况。”关厂长用很低的声音说。
  姜德力笑没了鼠眼:“我倒是愿意让你使唤一回”也是低语。
  远处,看热闹的人们已经换了一副目光,充满敌意望着姜德力。大凡与当官的谈话超过十分钟者,统统定为“叛徒”。
  于是今日午休将成为一个病态的午休。当官的不涉黑砂,便恨死当官的;当官的涉入黑砂了,黑砂又受不了这种“大补”。阴虚阳虚?
  刘烧鸡扑进办公室对正在“续料”的张大区说:“姜德力是个危险人物!”
  张大区吐出一块骨头,说:“我看你眼框子发青,是让姓关的小白脸吓惊了吧?”
  “关键是强玉凤她得跟咱们一条心。”入了危境,张大区才想起这个女支部书记不是个摆设而是个重要人物。
  此时,强玉凤正蹲在黑砂地上与何大吃对弈。何大吃万想不到这位女官来找他下棋,八百年修炼出的道行出现裂纹。他无法推辞。
  强玉凤从左翼着手,先拱了一步左边卒;再拱了一步右边卒,又拱了一步当头卒开棋局强玉凤拱了五个卒。
  何大吃半张着嘴,呆看强玉凤那五个临河洗足的卒子,缓了口气说:“我输了。”
  “才五步棋你就认定自己不行了?”
  “你如今这么拱,不能算是操之过急。如果到了时候还忍着,就没人味儿了。”何大吃说。
  “这话可能是对的。但我永远也不跟你下棋了。你故意认输或者说提前认输,没价值。”强玉凤笑着,“你说呢何师傅?”
  “不知——道。”何大吃闭着眼睛说。
  “我能理解你的何氏卒子论。以前我就是个工人;以后也可能重当工人。没准儿。”强玉凤站起身:“首先得学会将死自己”
  一旁观棋的人们如听天书。
  强玉凤回到空无一人的女更衣室,从箱子里拿出投毒犯的“脚”,看。她日记本上已经记下了这个外号的由来,尽管主人已经死去。
  前年八月十五中班,为了中秋娱乐投毒犯在值班的张大区茶缸子里下了睡觉的药。张大区吃过晚饭就睡成个“尸体”。于是以投毒犯为首,在冲天炉前开追悼会玩儿。尽了兴后投毒犯让大家溜号,自己把张大区背回屋里。
  那一定是一个模拟死亡的狂欢晚会。
  投毒犯落了个“降一级工资”的好下场。为寻求娱乐他付出了如此巨大的资金,而张大区则有幸当了一回“死人”。
  强玉凤想得嘴里发涩,就脱了衣服冲澡,近来她添了个怪癖:一天洗两个澡。似乎是想洗掉一个无法解脱的无形附着物。
  她突然“啊”声大叫。小窗外一个人随声循去。这脸孔,她能说得清!
  “翻砂工都是怪物!难以想象!”她高声叫着,胡乱穿衣。“我非得调走不可;这里不可就药!人皮和人心隔得太远。”
  扑进来大洋马:“哈哈!你怎么穿我的?”
  强玉凤低头一看:大洋马那硕大的乳罩挂在自己胸前。松弛弛像个巨型望远镜。
  大洋马的乳罩个个都是黑色的。
  “不是说干翻砂的不欺负女工吗?”强玉凤余怒难尽、委屈地问。
  “可你是个女官呀!哎,谁欺负你啦?”
  “没谁欺负”强玉凤平静地说。
  大洋马又大笑:“我把阎矬子给玩儿啦!”
  “什——么?玩儿”
  十
  午休黑砂地上照旧开展娱乐活动。翻砂工就是有这种修行:
  明天咽气挺尸,今天照样撑着身子把媳妇娶进来。只要气脉没绝就照办活人的事儿。只是赌博的剂量渐增,五角钱一把牌。像病重增了药量。
  据说刘烧鸡请假回了老家,他爹死了或快死了。李特务吃捞面,说:“喜面!不管他玩什么花花肠子咱都吃喜面。”
  今天是五月三日,车间果然停了产。
  大洋马跑规划局去了。于是全体翻砂工大有“失恋”之感。大洋马是黑色部落的共同财富。
  冲天炉前急得阎树兴直打转转儿,嘴唇奇痒。前几天他忍痛割爱出了一饭盒三鲜馅饺子让大洋马吃,条件是出卖一个午休时间听他讲昔日的殊荣。他刚开口说:“那年我在南仓中学当工宣队长,就等于是现在的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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