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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孝阳中短篇小说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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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说,“氟哌啶醇是什么?”
  男人双手抱膝,仰头看天。天上有云,在旋转,让人目眩。男人说,“一种非酚噻嗪类药物,用于治疗各类精神病。” 
  “挺悲惨的嘛。噢,那男人干吗不一头撞死?对了,你看那边。”女人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袖里伸出的手却更是白。女人示意男人去看河里一闪一闪的星,“这颗小点的星叫始影,夏至时分,女孩儿去拜祭它,会越来越漂亮。在它南边大一点的星叫琯朗,男人冬至时分拜祭它,就能得到智慧。”女人的笑容一瓣一瓣,像从花苞里柔柔吐出的花瓣儿,脚跟轻轻蹭着木制的屋顶。
  他们坐在临河的阁楼平台上。夜已经很深,大大小小的房子都睡去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惟有这条水流依旧潋滟,潺潺的,掬起一波一波小小的水浪,冲洗着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星光。风扫下岸边柳枝上的尘,有种甜的腥味。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似要把这甜而且腥的空气全吸入肺里。甜而且腥的,还有血。男人皱起眉头,似有些不快,气体又自肺部翻滚而出,重重地吐出。
  夜色凛凛,如柘弓,拉满,而目光所极天与地的交接处则是弓弦,黑色、凝然,沉寂。弦响处,便是那斗大的一颗星辰啊。
  男人说,“尼采是疯的、梵高是疯的、徐渭是疯的……被疯癫所‘征服’的哲学家、数学家、科学家、政治家、作家、画家和音乐家的人数是如此之多——因为他们,人类才伟大——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嗤嗤笑,“路是人走出来的啊,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迷宫。他们整天想走不同寻常路,不疯才怪!”
  “疯癫是一种清洁,且因为是非理性的,故而如铁刷粗暴地劈头盖脸地朝我们直刷下来。也惟有此,你我身上才能从上至下滴着血;才惟有此,沾在我们身上的世俗种种才可能被洗掉。然后剩下一个我,一个最真实最完整最纯粹打不扁捶不烂煮不熟敲不碎的我,或者说是一个形式上的我。”男人的手指在空中轻弹,“这个我,与现实无关;这个我,是超越尘世的神。”
  “然后那男人要被关禁闭,那男人的老婆要去做妓女养活男人?”女人的声音略显愠意,“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一个人,他有一个朋友,看上一位女孩儿,想尽办法接近女人,讨女人欢心,可人家始终就冷若冰霜,没辙了,就跑来找他寻找指点。他就跑到女孩身边说,我好喜欢你。我可不可以亲亲你?女孩儿就骂,不要脸!这人笑了,不准亲脸?那好,我亲嘴好了。就这样,这人就成了女孩儿的男友,气得他朋友头顶直冒青烟。”
  “疯癫视谬误为真理,视死亡为生存,视男人为女人。它是一面镜子,不反映任何现实,而是秘密地向自我观照的人提供自以为是的梦幻。在这里,现实种种不如意可通过他们自身的心像得到修正,这无疑是对现实世界的极大冒犯,当然要诉之以禁闭与惩罚,以提醒他们是人不是神。”
  自说自话的男人的声音低沉下来,“疯癫的诞生有很多种原因,譬如,虚妄的自恋;原罪感;某些阴影带来的自我惩罚;被种种欲望愚弄最后只能诉诸于疯癫以渴望逃避或是超越。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些疯癫者的行径无疑是非人化的,它不在公众的认知范围内,这让公众觉得害怕——因为,他们在疯癫者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会让他们不断地置疑人的意义——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所以公众选择将疯癫唤醒、消灭一切非人行为。然后,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人,都仍然可以继续浑浑噩噩活下去。”
  男人的叙述足够缓慢。
  女人连打了几个哈欠,懒腰伸得一下东一下西,大有小兔乖乖的模样,“你还是给我讲故事吧。”女人眨眨眼,“你说,她不做妓女不行吗?做个清洁员每天戴着大口罩拿着竹扫把走上凌晨的街头,哗——哗哗,扫着地,才不管它红尘谁是谁呢。又或干脆蒙上脸只露出水晶一样的眼,攀墙越檐,身轻如燕,专门劫富济贫,若不小心遇上你这样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嗤啦一下,就从腰间拔出软剑,迎风一晃,切下去。”女人咯咯地笑,“你就太监了哦。哇,若满世界都是太监,那多么美妙啊。”女人哦着、哇着、啊着,突然一拍巴掌,“我明白了。我总算弄明白了。你们这些臭男人。哼。”
  “怎么了?”男人侧过身。
  风从远远近近的光线里拈出几根,往男人下颌处一抹,然后轻笑着沿褚褐色的屋顶滑下。一些明暗不定的阴影似蝴蝶轻轻地扇动翅膀。男人若有所思。男人的脸因为思索而显示出大理石的光泽。这种质地,当真好看。女人一时瞧入了迷,手指甲在屋顶上来回轻抠,颈边飞扬起的几缕秀发就不由自主地飘浮到男人那充满线条美的脸庞上。女人又轻哼了声,“臭男人。”
  “没有臭又哪来的香?龙涎香,海洋里的灰色金子。再多黄金也难换来一块上等乳白色的龙涎香,其留香可与日月共长久,比此刻眼前的星光更富有穿透灵魂的力量。但你知道么?它本来是臭的、腥的、膻的,形呈蜂蜡,一块一块,生成于抹香鲸的肠道,闻之令人欲呕。”男人眯眼笑着说。
  “书呆子。臭呆子。”女人嗔了男人一眼,双手抱膝,颌抵至膝盖处,脸在月白色的衫上轻蹭,“你们男人之所以喜欢讲那些故事呀,就是想在这种罪恶中获得隐私的快意。男人没法拒绝那些不道德的诱惑。”
  “不,不是这样。”男人昂起头。
  “那是哪样?”女人微笑。
  “不说这些,我给你讲故事吧。只是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男人说。
  “讲你小时候。我最爱听了。小时候的新娘。”女人的眼闪闪地亮。
  “好的,就说我读书那时吧。晚上念自习,若想抄近路,就得路过一些小巷,歪歪仄仄的,与东边那一堆巷子挺像的,很窄,看上去就更窄,两边的高墙就差脸贴脸。一家一户的门全都是缩头缩脑嵌在墙壁上。门是黑色的,墙壁是白色的,远处的瓦是灰色的。这样走着、看着,就很有点心灰意冷,就不想去上学,就想在巷与巷连接处那些光滑的井栏边坐下,然后低头去寻找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可惜始终没见到一只。井壁生满青灰色的藓与蕨。但井里还是会有月亮,比天上的那轮更为清晰,一轮、一弯、一抹。”男人在阁楼上放平身子。
  “我也会。不过,看的是镜子。镜子呀镜子,天下哪个女子最美丽?你说我那时是不是特自恋?”女人去捏男人的手指。
  “所以你现在会飞啊!”男人微笑着继续说,“小巷里有很多男人,或一个人蹲在墙壁拐弯折角处的阴影里吸烟,或二三个人并排蹲在人家门口青石阶上互不交谈各自面壁,也有四五成群蹲在昏暗路灯下甩着老扑克的,甩得全神贯注,甩得面目狰狞。小巷前面大马路,路名通甲,能驶得过并排八俩大卡车,对面是建筑工地,这边则是一家家夜总会、娱乐宫、美容城、足浴厅、按摩院。间或有俩家卖南北杂货的,门脸都小得皱巴巴。发廊最多,店名如燕燕、琴琴,又或飘逸、纯美、潇洒之类。也有没店名的,但店里的灯一定是红的。为什么是红?而非其男人颜色比如温暖的黄?这应该是泊来品,所谓‘红灯区’,洋鬼子们或是觉得‘红’够威够猛够张牙舞爪。咱老祖宗诗意地管这种地方叫青楼。也说不准,房中术里有男白女赤一说,‘红’与女人的身体密不可分,女人的唇是淡红的,脸是粉红的,月事是鲜红的,被婴儿咂吸的乳头是紫红的。‘红’在古老的文明中还一直象征着性能力、快乐等。”
  “你想说什么呀?”女人打断了男人的话。
  “我是想说那些蹲着的男人。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乘着夜色歇息在对面做工的民工。后来,留意到他们的服饰、神情、扔在地上的烟芾以及嘴里偶尔发出的一些短促零星的感叹词,又后来,见我一个邻居也在里头蹲着,我这才知道他们是城里人,是一些女人的老公。他们的女人在出售身体。他们在小巷等着接女人们回家。”男人说道。
  “废话真多。拿去称称,怕有一吨。”女人咭咭地笑,促狭地眨眼,“邻居的女人是不是生得美?经常用绵软的手指头摸你额头?给你绵软的糖吃?”
  “多做运动有利身体健康,多说废话有利填满时间。时间是一个个格子,尽管没有意义,但得往里面装东西,这才有份量,哪天想拎起时,不会感觉空得难受。”男人没理会女人的顽皮,“走吧,你看,东南方又坠了一颗星。”
  “再坐一会儿嘛。”女人撒着娇,“要不,你再给我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之类的。我才不想听你讲道理呢。猫有猫的道理,老鼠有老鼠的道理。谁会没有道理?还是故事有趣。”
  “好。”男人想了想说,“从前有一个人,女人身边有一条猛狗。一个路人小心翼翼地问女人,你的狗会不会咬人?女人说,不会!话音刚落,狗突然咬了路人一口。路人生气地说:你不是说你的狗不咬人吗?女人笑着点头,可那不是我的狗呀。” 
  “你呀你,连故事都不会说。下次罚你讲十个。”女人菀然,盈盈站起,往远处望,眉间生出忧色,“他们来了。”
  “我也嗅到了气息。走吧。”
  女人点点头,身形突往空中扑去,蓦然间化成一物,红喙白羽,眼波流转,却是一只雪衣娘。那男人挺胸昂首,瞬间,满头乌发尽已雪白,玉石般的面庞生出赤色,鼻梁凸起,肋间黑翼突出,化作翅,也往空中一跃,竟御风而起,却是青色天狗,状极雄俊,嘴里低啸,榴榴作响,“昔东都有人养白鹦鹉,以为慧,施于僧。僧教之能诵经,往往架上不言不动。问其故,对曰:身心俱不动,为求无上道。及其死,焚之,有舍利。”
  “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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