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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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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鸣先生可安好?”

“他在休屠的密罗星辰神殿修行,你暂时还是不要见他为宜,经院以及其他人都成了天地间的尘埃,不劳你挂念。”

虽然猜到这个结果,素鸣衍听摩揭伯岑旁若无事的说来,背脊上的寒毛耸起,只觉心脏给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拽着,几乎要迸裂开来。

“我身为经院仆役,先生能让我享受一世的荣华,还敢奢求什么?只是想到厉害处,不由心里有些害怕,又怕先生想的不够周全,才会自作主张。”

从摩揭伯岑的脸上看不出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不过他的语气已经缓了下来:“我在帝都之时,教宗就暗示我可能出任少王傅,教授殿下学业。摩揭家历来不参与帝子之位的争夺,所以我才辞官远避荒原。但是六王子还是在教宗与帝君的安排下出游休屠,容不得我远离事非。我心里想,与其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骄奢淫逸的六殿下身上,还不如由我自己掌握命运。”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真是逃不脱的命运之轮,让我在燕云经院里遇到你。”

摩揭伯岑想到教宗所说的话,心想:如果命运之眼真的看见那一幕,那么眼前我与这名少年就能顺利的走完前面的路程。想到这里,摩揭伯岑站了起来,身上透出雄浑凝重的气势,就像一座怪石嶙峋的孤峰突兀的在眼前耸起。

“紫狻兽可在先生处?”

摩揭伯岑微微一笑,左手一抖,展开的宽大袖口里,小紫狻蜷成一团,下巴正磕在那枚皱巴巴的青果上。袖口垂舒,小紫狻滑到绸被之上,却没有给惊醒,摩揭伯岑站起身来,说道:“待罪之臣,不敢久居殿下之侧,容我告辞。”侧头对巫弥生说道,“小巫,送我出去。”

外面下起了雪,提灯的光线照不远,回廊外的雪花黑黢黢的,轻盈得像降落人间的精灵。

巫弥生有时候也猜不透先生的心思,借着提灯的浮光,看着先生冷峻的侧脸,小声的说:“这孩子真不简单,他放过尤溪,目的还是想挣脱我们的控制。”

摩揭伯岑轻轻应了一声,说道:“他在经院里生活了十五年,只有素鸣戈一人对他有关怀,饱尝了炎凉,聪明过人,对别人深怀戒心,就像燕云荒原里狡猾多疑的幼狐,有着比同龄人深得多的城府。也正是这样,我将敢行此险,将千年家族的命运赌上。”

“那由着他性子……”

“现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让他的性子都爆发出来,即使有疏漏,也能弥补,到了帝都之后,那才是步步凶险。”

巫弥生脸上露出忧虑,说道:“只怕他不是那么好控制。”

摩揭伯岑正过脸来,正色对巫弥生说道:“小巫以为一个受他人控制、碌碌无能的六殿下能登上帝君之位吗?小巫的心有些乱了,那个孩子比你看得还透彻,他今天的所为,就是在试探我们的底限啊。”

巫弥生一惊,轻呼了一声,想不到经院出来的少年竟有这么深的心机。

摩揭伯岑继续说道:“凡事欲求精准,失误的地方也多。我种下一粒种子,期待结出果实。浇水施肥修枝除虫,这些是我所能做的所有的事,如何生长、生长成什么模样,却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巫弥生想了一阵,说道:“先生责备的是,我的心真的有些乱了。”

第十章 亲卫统领

 等摩揭伯岑与巫弥生离开好一会儿,素鸣衍才回过神来,只觉透体冰凉,后背给冷汗濡湿。素鸣衍万万没有想到摩揭伯岑早将猜出自己的反应,他的心机,让人不寒而栗。

倒是摩揭伯岑说他还能重修武技,让素鸣衍心安不少,大不了一走了之,天地之大,还轮不到摩揭伯岑只手遮天,想到这里,凝神守心,默念法诀,试用念力控制天地间的混沌元素之力,动念之间,手掌之上燃起一团艳红的火焰。

小紫狻对天地间的混沌元素之力十分敏感,酣睡多时,这时醒了过来,睁开惺松的小眼,看见素鸣衍,四肢一张,颈毛竖起,素鸣衍伸手只能按住它的紫色残影,小紫狻已扑进他的怀里,猛舔他的脸,将右手的那蓬火焰撞落在绸被上。

素鸣衍看着青铜床上的锦绸之物眨眼间焚为灰烬,无奈苦笑。惊慌赶来的女侍与侍卫诧然望着内室渐渐熄灭的火焰,殿下立在床前,一只紫绒毛小兽在他脸上猛舔不休,殿下一脸无奈,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摩揭大人刚走这里发生什么变故。

素鸣衍说道:“摩揭先生赠我一只小兽,说是不畏火焰,我试了一下,果真如此。”

小紫狻不知素鸣衍拿他当借口,陷入乍见故主的喜悦之中,猛舔不休。众人心里见殿下为了试验摩揭伯岑的一句话,竟用火去烧这么可爱的一只小兽,想起殿下以前的传闻,都敛息搌气,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内心的想法暴露出来。

待女侍将床被重新换过,素鸣衍隔着半透明的琉璃窗,看着院墙上支着的提灯与墙下错落的人影,夜空下白茫茫一片,小紫狻蜷在采儿的怀里,毛绒绒的兽头压在采儿的乳间,香艳之极,让素鸣衍看了也眼馋不已。

一行人走在积雪上,沙沙碎响,外屋有人掀开帘子,窜进来的冷风将外屋的暖香吹到内室来。素鸣衍还不习惯这种浓郁的香气,鼻翼微微一皱,外屋的女侍进来禀报:“尤将军过来谢恩。”

采儿收敛肆意的坐姿,将手里的小紫狻放下,垂顺恭敬的立在一起;女侍瞥向采儿的目光满含羡艳。

素鸣衍冷冽明澈的眼神,让尤溪看了一怔,他可从没有看见过六殿下有如此沉静的时候。

“尤将军似乎很少跟我说起家人?”

仓促之间,素鸣衍也不知道那个倒霉的檀那旃与他的这位亲卫统领平时是怎么相处的?但是以檀那明河冷漠骄纵的性情,只怕不会关心下属的家人。尤溪心里还有余悸,听六殿下提及家人,只当他隔山震虎警醒自己,震慑之下,怎会注意到眼前的六殿下与往日不同?

采儿心里奇怪,不知为什么殿下一句寻常的问话,竟让冷俊英武的尤溪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却是素鸣衍的这分淡定与急智让一旁的巫弥生暗暗钦佩。

素鸣衍皱了皱眉头,对尤溪的沉默有些不悦,伸了一下还没有十分知觉的右脚。采儿跟在他身边十多天,不用他吩咐,就明白他的意思,将他扶了起来。

尤溪不知道素鸣衍为什么说话这当儿就站了起来,看采儿柔软无力的样子,正要上去掺扶,却见身侧的巫弥生目光一凛,微微站前一步。

尤溪收住将要跨出去的脚,心想:殿下心里的疑心没有完全消去。

素鸣衍将巫弥生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心想:巫弥生明知尤溪不会对我不利,还惺惺作态,这是要加深尤溪心里的疑虑。冷眼看见额头渗汗的尤溪,缓缓解开锦袍,抓衣襟往外一敞,露出伤痕斑驳的上身。

红褐色的裂爪伤痕几乎布满素鸣衍的上身,寻不着一处完整的肌肤,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结着紫黑的血疤,刺人眼睛;虽然主祭的回复术十分有效,浅的伤痕开始生出新肌,但是鲜红的新肌看上去更加恐怖。

外面只是说殿下受了惊吓,腿脚有些不利索,但无大碍。尤溪看着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脸上的血液在一瞬间给抽尽,变得像羊脂纸一样苍白,扑通跪到地上:“尤溪失职,让殿下遭此磨难,请殿下降罪。” 

即使查明雷云兽癫狂一事与尤溪无关,但是如此严重的失职,也足送掉他全家的性命。

素鸣衍瞟了巫弥生一眼,将锦袍合上,掩住颈下的刺目的伤痕,说道:“我能捡回一条命回来,全赖巫将军及时赶到。返回帝都之后,我将举荐巫将军顶替你的位置,想来你不会有什么意见。”

“尤溪怎敢?”

“你有没有想到谁会对我下此辣手?”

“这……恕尤溪愚昧。”

素鸣衍冷哼一声,弯身拿着手指顶着尤溪的头颅,厉声说道:“别忘了,这颗头颅是我寄在你头上的。”

素鸣衍的神态骄纵狂肆,巫弥生恍然间以为站在眼前就是六殿下檀那旃。

尤溪又惊又怕,不停顿首,只说道:“尤溪愚昧,不敢妄加猜测,帝君久悬帝子之位,殿下若生不测,只怕最伤帝君的心,殿下的五位兄长最值得可疑,可是事无凭证,尤溪说出这样的话,已是死罪。”

见尤溪趴在地上又惊又怕的样子,素鸣衍心里的感觉奇妙而诡异,心想:难道这就权势的妙处?尤溪若知道我是假冒的王子,只怕一根手指就能将我碾碎。躬身将尤溪掺扶起来,脸上冷漠的神色稍褪,说道:“你起来说话,巫将军不是外人。”

尤溪脸上迟疑不决,听六殿下这么说,侧头多看了巫弥生两眼,暗道:摩揭氏终于决定参与帝子之位的争夺?

巫弥生说道:“殿下在外,所处之地的官员需将殿下的行程报知内务司,苏总督让我来问殿下,此番变故,殿下准备如何用笔?”

素鸣衍看了一眼尤溪,问他:“你以为呢?”

“殿下远在羽嘉,不宜用重笔,免得帝君在帝都寝食难安,为殿下牵挂。来日返回帝都再细加解释即可。”

“苏总督与摩揭先生可也是这个意思?”

巫弥生点点头,说道:“尤统领对殿下忠心耿耿自然不假,但是亲卫、近随之中,难免还有人心怀叵测,殿下以为如何处置?”

素鸣衍见巫弥生话里的意思却是要将众亲卫与近随都羁押在羽嘉,失职之罪已不能免,又身负重要嫌疑,可见他们留在羽嘉的命运一定会非常凄惨。能有批发送人情的机会,素鸣衍自然不会错过,假装不知巫弥生的意思,侧头看着尤溪,问道:“你以为呢?”

尤溪猜不透素鸣衍话里的意思,生怕忤逆了他,连自己也牵连进去,但是怎忍心看着袍泽在羽嘉遭难?硬着头皮说道:“尤溪平日约束部下甚严,尤溪以为亲卫之中无人存有异心。”

“巫统领以为如何?”

巫弥生脸上倒没什么异常,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尤将军为亲卫作保,弥生将具实禀报诸位大人。卓士吉迄今未归,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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