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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骤雨(周立波)-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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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姑娘,也要年轻好媳妇。”
  “要这些个妇道干啥呀?”
  “谁知道?说是开到关里去,搁到配给店,谁要配给谁。”“怪道郭全海老问,你家有几口人?够吃不够吃?娘们多大岁数呐?原来是黄皮子给小鸡子拜年。”
  谣言起来以后的第二天,原先十分热闹的李家院子的下屋,冷冷落落的,没有人来了。就是下雨天,人们不下地,也不到这串门了。郭全海到人家串门,也都不欢迎他。人们老远看见他走来,就躲进门里。有的人家还放出话来,说是小孩出天花,不能见外人。也有人家把窗户关严,用布蒙上,在窗户前的房檐下,挂上一块红布条,放出风来,说是他家儿媳坐月子,忌生人。郭全海一个人没精打采的,晃晃悠悠的,走到工作队,坐在门边地板上,背靠在墙上,低着头,不吱声。
  “怎么的,你?”萧队长来问他,小王也走过来,站在他跟前。
  郭全海说:
  “我不能在这疙疸干了,说啥也不干,要参加,往外参加去。”
  萧队长望着小王问:
  “到底是咋的?”
  “谁知道呢?”小王说,心里也烦恼。
  郭全海说:
  “大伙都躲开我。”
  萧队长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
  “都不上我那儿去了,我去串门子,也都躲开我。”萧祥皱起眉头,寻思一会,又细细地寻问群众躲开他的前前后后的情形。他断定有坏人捣鬼,对郭全海说:
  “你去跟赵主任合计,找你们挺对心眼的唠唠,再把情况告诉我。”说完,他又安慰郭全海,鼓励他说:“随便干啥,都不能一下就能干好的。不是一锹就挖出个井来,得慢慢地挖,不能心急。”
  郭全海又鼓起勇气去找赵玉林。老赵也正苦恼着,因为人们也躲开他。他俩听信萧队长的话,又到一些相识的人家串门,从他们嘴里,明白了人们躲避他们的原因。
  “你们别听反动派胡扯八溜,血口喷人。”郭全海说。老田头应和着说:
  “对,人家几千里地到咱关外来,为咱老百姓翻身,谁不知道是抱的好心,要为娘们,哈尔滨娘们老鼻子,还能摊上咱这靠山屯子吗?”
  “你看萧队长人品多高。”赵玉林这话还没说完,老孙头就接着说道:
  “对呀,萧队长,王同志,刘同志,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品,还能要你们娘们?小王同志是咱们关外人。那天接他来,我说:‘咱们关东州有你,算有光采。’你说小王同志他说啥?他说:‘咱们关外有老孙头你,才是光荣呢,又会赶车,在革命路线上又能往前迈。’萧队长和咱们也算有交情。谁不知道工作队是搭我赶的车子来的,走在半道,萧队长说:‘老孙头,你赞不赞成翻身?’我说:‘咋不赞成?谁还乐意老爬在地上?’萧队长笑起来说:‘有咱们老孙头赞成,革命就有力量了。’我说:‘不瞒萧队长,老孙头我走南闯北,就是凭这胆量大。’”“分劈牲口给你,都不敢要,这会你还卖嘴哩。”赵玉林含笑顶他这一句,大伙都哈哈大笑。
  “那是,那是,”老孙头支支吾吾说,“你别打岔,我说萧队长为人挺好,老孙我就是好跟好人打交道,昨儿我还跟萧队长说:‘队长多咱上县里去溜达溜达,叫我套车吧,管保窝不住,还不颠。’”
  大伙说说笑笑,热热呼呼,对赵、郭他俩,又信服了。谣言像烟筒口上的烟云似的,才吐出来,又飘散了。屯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又到赵玉林的草屋里跟郭全海的下屋里来走动,唠嗑,打听新闻。
  郭全海的东家李振江,瞅他随了工作队,又当上了农会副主任,人都来找他,叫他副主任,心里大不愿意,嘴上却不说。有一天下晚,他悄悄地溜进韩家大院里,把这人来人往,来找郭全海的情形,通通告诉韩老六。
  “他在你家,那不正好吗?你去打听打听,瞅他们尽嘀咕些啥?回头告诉我。”
  李振江回来,嘴里含着一根短烟袋,脸上笑嘻嘻的,朝着西边下屋,慢慢走过去。下屋的窗户门都取下来了,屋里的人老远瞅他走过来,都不吱声了。李振江啥也听不见,窝火了,心里发狠道:
  “等着瞧吧。”
  有一天,郭全海到工作队去合计事情,天黑才回。李家门关了,再也叫不开。星光底下,他摸到障子外头的水塘边,跳过水壕,轻巧地翻过那一道柳树障子,脚才着地,一只原先用铁链锁着的大黄牙狗,从正屋的房檐下奔来,把他光脚脖子猛撕了一口,皮开肉裂,热血直淌。
  郭全海被李家的狗咬了脚脖子的第二天,正在外屋吃早饭,小丫蛋打碎一个碗,李振江屋里的把筷子一撂,从炕桌那边伸过右手打她一巴掌。小姑娘哇哇地哭叫起来,那女人骂道:
  “揍死你这小杂种,你再哭!成天活也不干,白吃白喝,咱们小门小户,翻土拉块的人家,能养活起你吗?见天吃得饱饱的,喝得足足的,去串门子,倒好不自在!”
  郭全海听见话里有刺,把筷子放下,但还是按下心头的火,从容地说道:
  “李大嫂子,别指鸡骂狗,倒是谁白吃白喝?你骂谁,嘴里得清楚一点。”
  “谁认便骂谁。”女人怒气冲冲地大声叫唤道。听到了她的叫唤,和丫蛋的哭闹,邻居们都跑来卖呆,他们挤在外屋里,有些小孩还爬在外面窗台上,从窗纸的破洞里往里面瞅着。郭全海站了起来,气得嘴唇皮发抖。可是他用他那遭惯了罪的人所特具的坚强的意志,压抑了心里的冲天的怒火,他用上排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面的嘴唇,停了半晌,才说:“我怎么是白吃白喝?倒要问清楚。一年有三百来天,牲口似地往死里给你们干活,才撂下犁杖,又拿起锄头,才挂起锄头,又是放秋垄①,拿大草,割麦子,堆垛子,夹障子,脱坯,扒炕,漫墙②。往后又是收秋,又是拉大木,回到屋里,剥麻,铡草,挑水,拉磨,垫圈,劈柈子,整渣子,一年到头,有哪几天,活离了手的?你们家里租种的二十来垧地,哪一垧,哪一垄,没有掉下郭全海我这苦命人的汗珠子?还要说我是白吃白喝,你摸摸胸口,看你良心歪到哪边去了?”“呵哟哟,左邻右舍听听他这嘴,才当上两天主任,咱们民户就该给你上供,朝你磕头哩,是不是?你这死鬼,”女人说到这儿,一头撞在从里屋出来的李振江的怀里,扯着他的衣领摇晃着:“你呆在一边,一声不吱,看着气死我呀,花钱雇这么个人到家来整我,你安的是啥肠子,你说!”
  ①犁秋田。
  ②用泥糊墙。
  这时候,有人拉着郭全海,把他往外推,并且说道:“你别跟老娘们一般见识,干你的去吧。”
  郭全海迈步往大门外走去。李振江赶了出来,知道他是要往工作队去。
  “全海,你上哪儿去?”李振江在背后一边追赶,一边唤道。郭全海没有吱声,也没有回头。
  “你上工作队,可不能提起这件事。家里事,家里了,回头叫你大嫂子给你赔不是。”
  郭全海憋着一肚子的气,走到工作队。他要把这一肚子心事,告诉萧队长,告诉小王,他们会安慰他,替他出主意,叫他搬出来,另外找个地方住。
  萧队长接着他,谈了一会,开口问他道:
  “北来是个什么人?”
  “胡子头。”郭全海说,心里奇怪萧队长为啥冷丁问他这句话。
  “你见过吗?”
  “没有。”郭全海觉得话里有音,便说:“萧队长,我不懂你的意思。”
  “正要找你去,给你这玩艺儿看看。”萧队长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郭全海一字不识,萧队长念给他听:
  “郭全海是大青山胡子北来的插签儿的。”
  下面没有署名。
  “萧队长,请你调查……”
  萧队长说:
  “早调查好了。”
  郭全海说:
  “萧队长你要信这个条子,把我送笆篱子吧。”
  郭全海心里正没有好气,又加上这个天上飞来的委屈,他眼泪一喷,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
  “要我相信这个条子,早关你笆篱子了,不用你说。”萧队长凑近来一点,亲切而温和地笑着说道。于是,他告诉他,三天以前,他就从这课堂里的一个窗台上,发现这一张纸条。他认识,字体是上次请客的帖子的同一个手笔。事情就明明白白的了。
  “你好好地干吧,地主反动派想尽心思陷害你,该你报仇的时候了。”萧队长安慰而又鼓励地说道。
  郭全海没有多说话,也没有提起李家娘们跟他干仗的事情。他辞别萧队长,走出学校门。刚下过雨,道上尽是泥。他不走道沿,在水里泥里,一直蹚去。
  “要不遇到萧队长,给反动支派早整完了。”郭全海一边走着,一边寻思,更恨地主反动派,斗争的决心更坚定。“我碎身八块也要跟共产党走。和反动派一直干到底。”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顺着平常走惯的公路,到了李家的门前。他不愿意进去,回头往南走,来到他的朋友白玉山院里,他问道:
  “大哥在屋吗?”
  白大嫂子正在外屋锅台上刷碗,皱着她的漂亮的漆黑的眉毛,脸搭拉着,挺不乐呵的样子。她听到有人在院里问话,抬起眼睛来,看见郭全海,才回答说:
  “不在。”
  “上哪儿去了?”
  “谁知道呢?谁管得着他?”
  郭全海看见又是不投机,连忙走了。他在屯子中心的公路上溜达,正没去处,迎面来了一个人,热乎乎地跟他打招呼:
  “到我家去,正要找你合计一宗事,我说……怎么的,你?”那人瞅住他的犯愁的脸,心里奇怪,连忙问他。
  郭全海说:
  “我还没处住呢!李振江娘们把我撵出来了。”
  “上我家去住。”那人说。
  “到你家吃啥?”
  “还有一斗多渣子,吃完再说。有我们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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