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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计算爱情才算正确,但我知道我该工作了。
我苦力硬撑的是一份想要洁白无尘的爱情,在现实的困顿中却挫败到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第五部分:恋恋风尘幸福的傻瓜
2002年5月20日 晴 幸福的傻瓜
接到紫烟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上班。
我现在在国贸一家咨询公司做企业策划。还好,曾经自学过的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总算派上用场了。
紫烟已经回到西安,问我有什么打算没有。我说有,但暂缓执行。
她笑道,“有了心上人了吧?不舍得离开对不对?”我说,“是的。”
她说,“太值得庆贺了!难得,难得!你还是安心生活吧!”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没有爱情的时候,女人可以为梦想活着,也可以为了很具体的未来需要的金钱活着,一旦有了爱情,什么都无所谓了,女人只为她爱的那个人活着。如果连带着实现几个小愿望是好的,不能也罢,任何东西跟爱情比较而言都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女人就是这样,你不是女人吗?”
我笑了,可是心里怎么就觉得很凄凉了呢?
我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说,“暂时休息一下吧,看看再说。我停薪留职的年限已经到了,倒是真的很想回去做工程师,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我?”
我说,“来北京吧,跟我做个伴儿。”
她笑说,“那你们还不把我烦死?哪有这么大的长明灯啊?”
“不过,我想去做义工。”她说,“不知道怎样报名去山区教那些孩子?好歹我一个大学生还能教小学吧?”
我说,“别做梦了!我早就问过了,要硕士文凭,还要有三年工作经验才能申请的!”
她说,“怎么会这样呢?”
我说,“怕你误人子弟呗。”
她笑了,说,“也是!误人子弟的老师太多了,还不如不教呢!”
有时候我感觉紫烟就像是我的来世或者前生的什么人,我们之间必定有着某种割不断的渊源。听说前世的夫妻,今生可以做朋友,或者仇人,而前世的朋友或仇人,今生可以做夫妻。可能是以讹传讹的笑话吧,却不无道理。那阿杜前生是我什么人呢?朋友?仇人?我觉得更像债务人和债权人的关系。一定是上一辈子我欠了他一笔很大的债务,到死也没能还,所以,今生,他来向我讨债了。这样的逻辑更符合经济学!紫烟应该是……嘿嘿,如她这般美女,自然是娇妻了!我认为我更粗糙一些、凶狠一些、霸道一些、卑鄙一些……
我想我永远都不能达到自己期望的高度了,即使和紫烟这么说着话,我都感觉到了一种落差,这种落差是显而易见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叫我深陷红尘不能自拔呢?然而,她没有深陷红尘又怎么能体会我深陷红尘的幸福呢?此正是“有得必有失”的精髓所在!
忽然就想起某年的“六一”看到紫烟的样子,如果这时她坐在我的面前,会不会看我也是个幸福的傻瓜呢?就像我当初看她时那么想?
傻瓜就傻瓜吧,只要是个幸福的傻瓜,我宁愿做一个傻瓜了!
第六部分:刑天千年等一回
2002年9月14日 晴 周六 千年等一回
昨夜的雨下得很特别,好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看到如此细密空濛的雨了。就像是身置晨雾,通体湿润润的,透过肌肤渗至肺腑。发梢沾带了一些碎小、凌乱、水晶碎片似的反光,却一点也不飘渺。地面在昏黄的路灯光下,黑着脸,沉着地沉默。
心比地面还湿。
今晚,路面却干到起尘。
空气被飘落的云、地上的尘土搞得黏糊糊的,人在浓稠的空气里缓缓地、费力地、两眼茫然地行走着。
只有我的眼睛和我的心一样,是湿的,停留在了昨夜。
蜷缩在床上软绵的缎被里,我睁大双眼,却看到百年前那条寂寞的雨巷。
幽深的江南小巷,雨不停地落着,湿透了两旁青砖的院墙,浓重得就像一幅水墨画。错落的飞檐把雨捋成线,飘坠在石砌的路旁,滴滴答答地敲着曲儿。
只有无声的雨,还有湿透的一片黄叶落地时的一声叹息。
比这景象更幽深的是过去和未来。百年前那个打着油纸伞的小女子的遐想,今夜穿过时空,在百年后北京的一幢高楼里、一张洁白的床上,在另一个女子的瞳孔里回荡。
像千年修行的白素贞,一生生一世世追过了千年万载,小女子也走过了万载千年……
一天没有下床了。没换掉睡衣,病恹恹的,浑身酸痛。
昨夜袭来的雨一直湿到今天的发际。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可我要的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不敢触摸。我真的胆怯了,惶恐了,想要逃跑了,幸福怎么就会这么轻而易举掉在我的头上呢?我寻找了几个世纪的人儿怎么就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呢?爱情为什么真实得让人无法接受、无法想象呢?那可爱、清秀的脸庞,那温柔、甜蜜的言语……他用他缠绵的爱情轻轻划过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比刀还薄,还无痕,还锋利。
在一瞬间,洞悉了自己的懦弱,原来自己承受不起自己的梦想!那追寻了几生几世的梦想就是你啊,我终于找到了!却不知所措。
原来,只是要找到!我是火,只能燃烧,化为灰烬只剩骷髅,也会在月光下笑。发青色的光,微笑。
你是那么完美,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的梦想。你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牵动着我的神经,我无法终止对你的渴望,我无法不期望永远这样。当然,我也无法用世俗的方式禁锢你的爱情,无法将我正在燃烧的躯体用水浇灌、育成花朵,再让它以寂寞的激情像石头一样存在着。亲爱的,我只有跑,才可以使我的爱情、我的你不被时间所伤!跑到千山万水之外的高原、荒漠,跑到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不能控制的地方,地狱或者天堂,来延续我千年的梦想!
“不要诱惑我,不要挽留我”,你却听不到我说的。你不见我早已泪流满面,天也为之动容了吗?
害怕失去的恐惧,像这个巨大的城市的黑夜一样包裹着我,侵袭着我。原本无所畏惧的女人,在湿透了的雨夜,恐惧着。城市扑朔迷离的灯火幽幽传递着清冷的光,奚落着我负罪的心灵。那些如梦呓一样的未来,那些曾经庄庄重重的承诺,如遥远山梁上的星,松潘大草原上的月光,遥远而且虚幻。我惟一知道的,是要带着这千年沉积的爱,这厚重如山的情,永远离开。在山峦叠嶂处、在杳无人烟的地方,一个人,一个月亮,慢慢舔食这巨大的痛苦和快乐。
原谅我,阿杜,原谅我的怯懦,我的无能。拥在怀里的你和拥在怀里的爱情,让我颤抖。生命就此断裂才配得上啊!千年等一回的爱,梦寐以求的情,我等到了!我已别无他求!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等待消亡呢?为什么要给我那些根本实现不了的希望?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些最无聊的延续来慰藉绝望的心房?为什么不接受事实呢?
第六部分:刑天蝶为花舞
2002年9月15日 晴 蝶为花舞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如果有花,如果有鸟,一定的。现在,只有敏感是一样的,包括空气也变得敏感,震荡、飘忽、惊心。从来没有过的敏感。
头发乱了,心也乱了,很乱……
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人们总是这么说,今天想,它是对的。
可是,阿杜,即使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即使我是任性的,即使你没有时间跟我理论,你也不应该关手机啊!你知道我是真的不忍、不舍离开你的,另一个城市不再对我有超过你的诱惑,我会后悔的,不是吗?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一点儿后悔的时间?难道你真的不在乎我是否会后悔吗?我不相信!告诉我,一切不会这么这么短地就改变了!
我就像站在水边的孩子,扔下一粒石子,怔怔地等到水波的荡漾和消失。
人说,“情到深处人孤独”,人说,“蜡炬成灰泪始干”,我想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
孤单并不是寂寞。
我曾经固有的孤独被打破了,得到的却是寂寞。
是不是因为我们经历过太多,所以才忘记了自己还有可以付出而不必索取的爱情?我们究竟背负了什么,让我们如此害怕束缚和责任呢?是什么让我们如此忧郁,无法全身心地投入爱和恨呢?……
我原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我很任性、很刁蛮、很霸道,有很强的占有欲,其实我知道你也是这样,所有的事情必须按照你想要的方式进行。就像前两天你开除你的员工,对于他的软磨硬缠你更加不胜其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看着你烦躁的脸,我什么也没有说,你却感觉到了我的震撼,然后,你暴躁地对我说,“难道我错了吗?我开的是公司,不是慈善院。”亲爱的,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凶悍吧。我也讨厌谁用无赖的手段来考验我的耐心,如果我行走的路上有了绊脚石,我也会一脚踢开的。但,那毕竟是跟了你好几年的员工,即使他犯了天大的错,法不外于人情,你难道没有些许的遗憾吗?原当初,他犯了小错时,你指正了他,便也不会有今天的大错了,是你的疏忽和放纵才铸成他今日的大错的,你想过吗?而我的震撼是缘于对自己未来的担忧,我看到了缘于你的我的命运。我不想看到未来啊,我也不想看到命运!我只是喜欢被你宠爱着的感觉,闯了祸可以有人来收拾残局,夜冷了可以有人来暖被窝,而我笑的时候,你能看到。
很内疚曾让你哭,我本应该好好守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