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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中的陌生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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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乙在报上看到甲写的一篇散文,打电话去问甲的病。甲说,我真的无法想像,要不是这场病,我的生命该是多么的糟糕。是它提醒了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实现自己想去实现的梦想。现在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生命和人生。你生活得也挺好吧!乙没有回答。    
    因为在医院时说的去拉萨和敦煌的事,早已因患的不是癌症而放到脑后去了。    
    大多数人之所以没有像那位患鼻癌的人一样,列出一张生命的清单,抛开一切多余的东西,去实现梦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因为我们认为还会活得更久,可用的时间还很多。然而也许正是这一点量上的差别,使我们的生命有了质的不同:有些人把梦想变成了现实,有些人把梦想带进了坟墓。    
    所以,做这个游戏最重要的还是通过这个生命即将消逝的假设,来了解你的内心,找你最想做的事情,为你现在的生活作指引,让你感到生命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何等的珍贵。    
    我们还可以延伸出许多同类的游戏来,比如,“假如生命只剩一天的时间”、“假如生命只剩一年的时间”……不同的期限,我们得到内心中不同级别层次的重要事情来。    
    珍惜亲情    
    有位事业有成、却整天忙碌不休的男士,参与了“假如生命只有一天”的游戏。    
    明天真的要死吗?我就剩下这一天了吗?如果这是真的,我的精神会立刻崩溃!当我极力克制住恐惧、无助、慌张与眩晕,我会强制镇定自己。为何死亡通知这么早?竟让我如此措手不及!正是措手不及,我必须安静下来,做好一切包括心理上的准备。    
    这一天应该怎么过?歇斯底里肯定没用,一味发呆也是徒劳,就算哭喊到明天,那时间也不会延长一秒。让全世界每一个人知道我要去世吗?人们定会漠不关心!哑然失笑,这世界每一秒都在死人,加上一百个我也不算什么,还是现实一些吧!看看这24小时该怎么过。    
    24个小时太短暂了,我一定要把它细分解,以使相对漫长些。如果人生旅途不能保证足量,那么我一定让这一天更充实更理想。    
    于是,他开始检视自己的人生,寻找最重要的人,搜索最重要的事,他先想到他的父母亲:    
    这一生,对我自己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我还欠别人什么没有?第一个一定是我的父母。我要抽出这一天中最多的时间来陪伴他们。我要强忍热泪夺眶而出,最仔细地数数父母多添多少根白发,多添多少道皱纹。    
    我父亲的胃病今天复发了吗?我母亲今天血压有多高?我要亲自为他们取出药粒,倒上一杯不凉不热的开水,冥想自己所有的精力与魂魄化为一缕力量溶入那药片,去打通他们所有的脉络,去健骨强筋。    
    我父亲的花镜在哪?让我小心地把它擦得剔透。让我仔细触摸母亲苍老的脸庞吧,哪怕把自己的头枕在母亲怀里睡一会儿也会让我更好受。母亲那温暖的怀抱多少年我没躺过了?依然是那么温馨与安全,如果母亲能够坚强不倒,那么我情愿死在她的怀中。    
    我的父亲呀,您也是我一生中的精神支柱,来年的清明,那柱坟头之香飘然升起的时候,我多么不愿看到您的老泪纵横及我母亲的痛不欲生。    
    ……    
    他沉浸于父母亲的亲情中,此刻他恨不得立刻能展翅飞到父母的身边,被父母的爱所包容,再用全身心去爱自己的父母……    
    他调整了自己的思绪,他还要继续往下思索,寻找他生命中下一个重要的人物。妻子的身影在他的脑海越来越清晰,他体会到一种揪心的感觉:    
    我的妻子在哪?在边看电视边为我织毛衣吗?她对我明天的死丝毫没有觉察,不然她绝不会嘴角挂笑、从容安详。世界上从没有合格的丈夫,我是最不称职的一个;世界上也没有全职的丈夫,而全职的妻子却很多。    
    自从你嫁给我,我们发誓要牵手走过一生,而明天我要弃誓先你而去。我没有忘记向你许下的诺言,让你一生幸福快乐,实在对不起了。临行前,让我以最大的力量、坚实的胸膛和火一样的热情再抱你一次吧,就像初恋时那样,用我滚烫的唇给你深情一吻吧。多少年来,你我同舟共济,人世沧桑、风风雨雨,我们走过一道又一道坎,翻过一道又一道山,既有酸甜又有苦辣,你我同甘共苦能走过这一程,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我爱你,我的好妻子。明天清晨,你还会揪着我的耳朵把我从被窝里叫醒吗?你为我打的那碗荷包蛋为女儿煮的奶还滚烫吗?你打扮着女儿,边推车送她去幼儿园,边催我快点吃完去上班别迟到。可这将是你我最后一别呀,我的好爱人,九泉之下,我会想你的。而最让我永不瞑目的,只愿你找到一个比我好的人,去善待你的一生。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百年后,我会再次选择你。    
    ……    
    他感到眼里有些湿润,纸上的字开始模糊起来,一种忧伤缠绕着他。他不能再顺着这条线想下去了,这样会泣不成声的,24小时太残酷了,他还要振作起来往下想,他听有人叫着“爸爸”奔来:    
    我的女儿放学了吗?天已经黑了,今天我要亲自去接。天真冷,让我拿上最厚的外套吧,别让她冻着。    
    我的好女儿,你永远都是我的心肝、我的掌上明珠。我的女儿,爸爸对不起你,从你生下来到今天,两年零六个月,我没有好好地照顾过你,爸爸一直想把你泡在蜜糖里,直到你出嫁的那一天,定会眼含热泪送你上车。可明天,我就要与你永别,我甚至还没有仔细品味与你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明天就要匆匆离你而去。    
    命运真的会这么残酷吗?从明天起,有谁还会以天下浓得化不开的慈爱来照顾你?血浓于水呀我的女儿,你毕竟太小,当数年后,你还会记得你的父亲吗?今天让我为你煮一杯最醇香的奶吧,你一定要一饮而尽。每一次煮奶,我总是把它煮得扑出锅外,而今天我要调好火苗,糖要放足。    
    ……    
    有一种叫“爱”的东西,在他心里翻滚,他想将这个东西在此时此刻全部预支给心爱的女儿。但他知道自己的思索不能就止停下,尽可能想到更多,他看到了一群人的身影与欢笑:    
    我的朋友们在哪?能喊来的都喊来吧,远隔千山万水的,也一定要打个电话道别。对于我的死,我没有勇气告诉家人,却要对你们每个人说。    
    我的朋友呀,与你们相处的日子真好,仗义疏财让你我共享快乐、分担痛苦。可明天我将与各位长辞了,既然死亡不能分担与共享,那么就不要说再见了。每年的清明节,带上一瓶好酒和一包香烟,到我的坟头坐坐好吗?有多少话我想对你们说呀,可今后我将再也说不出一句了。为我添加一捧新土吧,这或许是你我最好的心语倾诉。    
    我的家人要托付给你们了,这几天一定要特别关照我的父母,这种打击如同晴天霹雳,千万不要让他们倒下。我的女儿最好接到别处,她太小,我不愿让她看到这一切。我走后的日子里,多去我家几次吧,我未尽的孝心、未尽的丈夫职责、未尽的父爱,为我做一些好吗?    
    想到友情,他的心底总会升起一股暖意。被友情包围的人是快乐的。“我还能挤出点时间来吗?”他在想:“最后的时刻了,我要为自己做点什么呢?”    
    还有一些时间吧?这后半夜的时间如此弥足珍贵,让我整理整理自己的东西吧,明天就要启程,让我带些什么好呢?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旅游,身外之物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那么让我穿上那件最棒的黑色礼服吧,把皮鞋擦得锃亮。对镜梳梳自己的头发吧,我从未化过妆,就连每天的整理头发也是随意拨拉几下,那么今天我一定要细心一点,胡子也要剃净,再抹点妻子的护肤品吧。我看到那张无助与憔悴的脸,显得如此的苍白与可怕,就勉强挤出的笑,也是那么不自然。面对死亡,有谁能够从容?我苍老了许多。还是放松放松吧,尽管我不帅,但一定要潇洒。    
    我那几公斤重的集邮册还在抽屉里锁着吗?很久没有打开了,就让它留给女儿吧。    
    那张可怜的存折呢?那里面的位数让我羞愧难当。分三部分吧,取三分之一,并我那日记,一同交给妻子吧,她今后的日子还很长,还要照顾我的宝贝女儿,但愿这点可怜的钱能让她在渡过难关时,减轻一点负荷的重量;第二个三分之一,交给我的父母吧,在我印象中,我好像没怎么给父母买过什么东西,我甚至不知道父母喜欢什么,那就买点药吧,我只希望他们健康长寿,这点钱,不知能否使他们度过晚景凄凉;剩下的三分之一,就送给一位失学儿童吧,我一直有个赞助一名失学儿童的愿望,让我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实现这个久违的梦想吧。    
    ……    
    他触摸得到,生命的终点一点一点地逼近,该想的想了,该做的做了,现在他心里只有平静,“感谢生命,感谢父母,感谢所有我爱与爱过我的人……愿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游戏结束了,他久久无法回到现实中,他经历了一次游戏,却如同真实地途经过人生的终点。他找到了生命的重中之重,他知道了什么让他最珍惜。现在他拥有无数个一天,但他知道下秒钟他会做什么……忙,再也不能成为远离亲人、朋在,远离自己的理由!    
    这里有一个故事可以同大家分享。    
    当势如破竹的龙卷风袭击伊利诺州时,有一位父亲正摇着襁褓中才刚出生三周的婴儿入睡。当劲风狂扫过后,一切归于平静之际,他的房子跟婴儿都没了。然而根据新闻报导,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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