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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 作者:大仲马-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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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少校说。

  “有人把秘密告诉您了吧,或者您大概已猜到他在这儿了吧。”

  “谁在这儿?”

  “你的孩子——您的儿子——您的安德烈!”

  “我的确猜到了,”少校带着尽可能从容的神气回答。“那么他在这儿了吗?”

  “他来了,”基督山说道,“刚才我的贴身跟班进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已经来了。”

  “啊!好极了!好极了!”少校说着,他每喊一声,就抓一抓他上衣上的纽扣。

  “我亲爱的先生,”基督山说道,“我理解你这种感情,您需要有些时间来适应您自己。我可以用这点时间去让那个青年人准备好这一场想念已久的会见,因为我想他内心的急切也不亚于您呢。”

  “这我可以想象得到。”卡瓦尔康蒂说道。

  “好吧,一刻钟之内,您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那么您还用带他来吗?您难道还要亲自带他来见我吗?您真是太好啦!”

  “不,我不想来插到你们父子之间。你们单独见面吧。但不必紧张,即使父子之间的本能不提示您,您也弄不错的。他一会儿从这扇门进来。他是个很好看的青年人,肤色很白——也许太白了一点——性格很活泼,您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了,还是您自己来判断吧。”

  “慢着点儿,”少校说,“您知道我只有布沙尼神甫送给我的那两千法郎,这笔款子我已经花在旅费上了,所以”

  “所以您要钱用,那是当然的事,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嗯,这儿先付您八千法郎。”

  少校的眼睛里奕奕闪光。

  “现在我只欠您四万法郎了。”基督山说。

  “大人要收条吗?”少校说着,一面把钱塞进他上装里面的口袋里。

  “要收条干什么?”伯爵说。

  “我想您或许要把它拿给布沙尼神甫看。”

  “哦,您收到余下的四万法郎之后,给我一张整数的收条就行。我们都是君子,不必这么斤斤计较。”

  “啊,是的,确实如此,”少校说道,“我们都是君子。”

  “还有一件事。”基督山说。

  “请说吧。”

  “您可以允许我提个建议吗?”

  “当然,我求之不得。”

  “那么我劝您别再穿这种样式的衣服吧。”

  “真的!”少校说,带着很满意的神气望望他自己。

  “是的。在维亚雷焦的时候兴许可以穿它,但这种服装,不论它本身多么高雅,在巴黎早已过时了。”

  “那真倒霉。”

  “噢,如果您真的爱穿您这种旧式衣服,在您离开巴黎的时候可以再换上。”

  “可我穿什么好呢?”

  “您的皮箱里有什么衣服?”

  “我的皮箱里?我只带了一个旅行皮包。”

  “我肯定您的确没有带别的东西来。一个人何必带那么多东西来给自己添麻烦呢?而且,象您这样的一位老军人在出门的时候,总是喜欢尽可能地少带行李的。”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

  “但您是一个谨慎又有远见的人,所以您事先派人把您的行李运来。现在已经运到黎希留路太子旅馆了。您就住在那儿。”

  “那么在那些箱子里——”

  “我想您已经吩咐您的贴身跟班把您大概需要用的衣服都放进去了——您的便服和制服。逢到大场面,您必须穿上您的制服,看起来才威严。别忘了佩上您的勋章。法国人虽然还在嘲笑勋章,但总还是把它们戴在身上。”

  “好极了!好极了!”少校喜不自禁地说。

  “现在,”基督山说,“您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会再兴奋过度了,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请等着和您那个失散的安德烈团聚吧。”

  说着,基督山鞠了一躬,退到门帷后面,让少校自个儿沉浸在狂喜里。

  (第五十五章完)

  

  









第五十六章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

  基督山伯爵走进隔壁房间,也就是巴浦斯汀所说的那个蓝客厅的房间,看到里面有一个风度翩翩、仪表温雅的青年。

  他在半小时前乘着一辆出租马车来到这里。他来登门求见的时候,巴浦斯汀轻易地认出了他是谁,因为伯爵事先已向他详细描述过来客的相貌,所以一看见这位黄头发、棕色胡子、黑色眼睛、白色皮肤、身材高大的青年,自然就毫无疑问了。

  伯爵走进来的时候,这位青年正随便地躺在一张沙发上,用手里拿着的那根金头手杖轻轻敲打他的皮靴。一见伯爵进来,他赶紧站起来。“是基督山伯爵吧,我想?”他说。

  “是的,阁下,我想您就是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阁下吧?”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青年一面重复说着这个头衔,一面鞠了一躬。

  “您带了一封介绍信来见我,是不是?”伯爵说。

  “我之所以没有提及那一点,是因为我觉得那个署名非常古怪。”

  “‘水手辛巴德’,是不是?”

  “一点不错。因为除了《一千零一夜》里那位声名赫赫的辛巴德外,我从来就不认识姓这个姓的任何一个人——”

  “哦!他就是那个辛巴德的一个后裔,而且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他是个非常有钱的英国人,为人古怪得几近疯狂。他的真名叫威玛勋爵。”

  “啊,是这样!那就都明白了,”安德烈说,“那倒是很特别的。那么,这个英国人就是我在——啊——是的——好极了!伯爵阁下,我悉听您的吩咐就是了。”

  “如果您说的都是实情,伯爵微笑着说道,“大概您可以把您自己和府上的事情讲一点给我听听?”

  “当然可以,”青年说,他的神色很从容,显示他的记忆力很健全。“我,正如您所说的,是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巴陀罗米奥·卡瓦尔康蒂少校的儿子——我们卡瓦尔康蒂这个家族的名字曾铭刻在佛罗伦萨的金书上。本族虽然还很富有(因为家父的收入达五十万,却曾遭受过许多挫折,而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让我那位奸诈的家庭教师拐走,所以我已经十五年没见到我生身之父了。等我到了能了解事实之年,可以自主以后,我就一直不停地找他,但都一无所获。最后,我接到您朋友的这封信,说家父在巴黎,并叫我亲自找您来打听他的消息。”

  “真的,您所讲的这些话我觉得非常有趣,”基督山怀着阴沉的满意望着那个青年说,“您把您的所有心事都倾诉给敝友辛巴德做的很对,因为您的父亲的确就在这儿,而且正在寻找您。”

  伯爵从走进客厅来的那一刻起,一直就没有一刻忽略过那个青年脸上的表情。他很佩服他神情的平定和声音的稳健;但一听到“您的父亲的确就在这儿,而且正在寻找您”这两句十分平常的话,小安德烈吃了一惊,喊道:“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在这儿?”

  “这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基督山答道,“令尊,巴陀罗米奥·卡瓦尔康蒂少校。”

  那一时布满青年脸上的恐怖神色几乎立刻就烟消云散。

  “啊,是的!当然是叫那个名字,”他说:“巴陀罗米奥·卡瓦尔康蒂少校。而您真的是说,伯爵阁下,我那位亲爱的父亲就在这儿吗?”

  “是的,阁下,我甚至还可以再说上一句,我刚才还跟他在一起呢。他跟我讲起他失子的那些经过,我听后深受感动。确实,他在那一件事上的忧虑、希望和恐惧完全可以用作一首最哀怨动人的诗作的素材。有一天,他总算收到一封信,说拐走他儿子的那帮人现在愿意归还给他,至少可以通知他上哪儿去找,但要得到一大笔钱作赎金。令尊毫不迟疑,差人把那笔款子送到皮埃蒙特边境上,还带去了一张去意大利的护照。您那时是在法国南部吧,我想?”

  “是的,”安德烈用一种尴尬的口气答道,’我是在法国南部。”

  “一辆马车派在尼斯等您。”

  “一点不错。它载着我从尼斯到热那亚,从热那亚到都灵,从都灵到尚贝里,从尚贝里到波伏森湖,又从波伏森湖到巴黎。”

  “是这样!那么令尊应该在路上碰到您了,因为他恰好也是走那条路线来的,照此推算,路上经过的各站一点都不错。”

  “但是,”安德烈说,“即使家父曾碰到过我,我也很怀疑他是不是还认得我,从他最后那次见我以来,我肯定已有多少变化了。”

  “噢,俗话说父子天性呀。”基督山说。

  “没错,”青年说,“我倒没有想到父子天性这一句俗语。”

  “令尊的心里现在就对一件事还觉得有点不踏实,”基督山答道,“就是他迫切想知道您在离开他的那一段时间里情况。那些害您的人怎么对待您,他们对您的态度是否还顾及过您的身份。最后,他迫切想知道您是不是有幸地摆脱过精神上的不良影响,那肯定要比任何肉体上的痛苦更不可忍受,他希望知道您天生的优良本性有没有因为缺乏教育而被削弱。总之,您自己到底认为您能不能重新在社会上维持与您高贵的身份相称的地位。”

  “阁下,”青年喃喃地说,简直吓傻了,“我希望没有什么谣言——”

  “就我个人说,我第一次听到您的大名是那位慈善家敝友威玛告诉我的。我相信他初次和您相见的时候您的境况颇不愉快,但详细情形我不了解,因为我并没有细问,我不是一个好究根问底的人。您的不幸引起了他的同情,所以您那时候的状况肯定很有意思。他跟我说,他非常想恢复您所丧失的地位,一定要找到令尊不可。他真的去找了,而且显然已找到了他,因为他现在已经在这儿了。最后,敝友通知我您快要来了,并且给了我有关您前途的幸福的指令。我知道敝友威玛是个奇人,但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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