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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商业和旅游重镇。
沿着孔雀河谷,迎着一处处飞扬的彩色经幡,途中马帮商人、各国游客往来穿梭,人们友好地相互招手,轻松愉快地笑谈。骑在高头大马上,心胸在欢快中刹那绽放开来。想自己忙忙碌碌几十年,停不下的是脚步,是焦虑的内心。在都市中,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我们几乎可以穷尽一切可能,歆享极致之美味美声美色,可为什么我们这些城市人却陷入了越来越没有美感的怪圈! 浓墨重彩中日渐麻木的失真的视觉,偏执的工作狂始终鼓足着更为迫切的行动力和征服欲,越来越快的工作和生活节奏模糊了我们注视美丽风景的焦距。
昨夜有无数野花悄悄开过。远处雪山那白色的长发飘动在谁的眼神里? 白云散漫,都是从流浪开始,却也不知会飘动在谁的眼神里! 也许会撞入所有人的眼球,也许不被什么人的眼球所理睬,它们自顾自地悠闲着,在这个圣洁的世界里美好地存在着。
马匹不紧不慢以那种我曾经熟悉的节奏向前迈着步伐,我倏忽忆起了我姥爷的那两匹爱马“高太子”和“大黑”,仿佛又躺在了它们拉的大马车上,关于仰面那一缕缕直射下来的太阳光,关于路边一片片摇曳在阳光下的娇嫩绿叶,关于秋天傍晚私语不休的虫鸣,关于一壶清茶的淡香与悠远……一切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行走在明媚的西域阳光下,凝望潺潺远去的孔雀河水,远处有座宁静的桥影掩映在浓密的绿叶中,隐约的圣歌飘散在清凉的风中……这一切返璞归真的景色仿佛唤醒了我对生命最初始的感觉。
在离科迦古寺不太远的地方,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立刻接听,但信号不行,听不清楚对方讲的什么。我一看是老家崔支书家的电话号码,可能有急事要告知我。小海说前面有铺子,那里有公用长途电话,我们可以到那里去打。
我担心会不会是存放在保安公司的古董出什么问题,急急去到铺子里找到公用电话拨过去。
“是艾莉吗?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听了一定特吃惊。郭璋没有死! 他还活着! ”
“什么,郭璋,九九的爸爸,我郭姥爷他还活着? ”
小海和美萍睁大眼睛,一下子向电话听筒凑过来,我立刻按下电话免提键。
“对! 他还活着! 九十多岁啦! ”
小海和美萍高兴地叫起来:“姥爷活着! 姥爷活着! 在哪儿呢? 快问问在哪儿? ”两个孩子激动得把脸凑过来,好可爱啊! 由于激动,他们那烙着高原红的脸蛋儿更红了,像乡村秧歌队拍了腮红的两个大头娃娃。美萍就更好玩儿了,早已是满脸的杏花春雨。
“崔姨夫啊,我郭姥爷他现在哪里呀? ”我大声问,也抑制不住激动。
“在美国——是昨天晚上有个叫于莺的退休老教师来告诉我的。她说叫你从西藏回来就找她一趟,她会告诉你事情的全部真相。而且她还转达郭璋大叔的话,说要保存好那些古董,千万别卖掉,那东西不是他的,是他替别人保管的! 郭璋大叔春节回国一趟,在这之前,我们还要一起去市内保安公司续一下保管期限呢! ”
“好,我这一两天就坐飞机回去——”
“挂了啊——”
崔支书倒干脆,“咔”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第二十章
这个电话,三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令人意外、兴奋的是,一个已经死去了几十年的人忽然间活了回来! 令我深感意外和尬尴的是,我千里万里赶了来带给他们的那笔巨额遗产,在让他们激动了半夜,兴奋了半夜,憧憬了半夜之后,天一亮,没了。化为泡影。
这真是个天大的玩笑。就好像愚人节这一天着实把小海和美萍愚弄了一把。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这两个年轻人对这突然变化的反应。
他们首先为姥爷还活着激动不已。
要知道他们与这个姥爷从未谋面,从未受过老人家的半点宠爱。听到财宝不属于姥爷,小海马上表态:“一定为姥爷保存好这批古董。姥爷一定是为好朋友保管的东西,如果出了差错,叫姥爷怎么向人家交待? 又怎么好做人呢? ”
他们夫妻俩对失去这三百九十万的财产表现得无所谓。他们继续张罗着陪我游览千年古寺,热情丝毫未减。
我们继续前行。我叫小海联系顺路军车回拉萨,从那里乘飞机回去。他答应着,说一定可以联系到车。小海并要求我得到他姥爷的具体联络方式,就打电话告诉他。我对小海和美萍说,如果姥爷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你们这样好的后人,不知该多高兴多幸福呢! 生活中隐藏着无数个人间的未知,今天这里明天那里,或吉或凶难卜,或放浪四海,或杖行天涯,起起落落,曲曲折折,生命亦轻亦重,生生死死充满无数悬念无数梦幻! 一场场诀别与重逢,一次次伤感与欢愉,自彼岸至此岸,自人间至天堂。
已进入那个只有二百多藏民居住的小自然村科迦村了。我们三人下马步行,路边有很好看的野花,美萍欢叫着就去采摘,长发在风中翩然飘动。小海看着她快乐地跑去,脸上挂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大姑娘一样地温顺。
在这明媚的七月天,在高原看云淡风轻。我深信她的快乐和他的幸福。她是因他而快乐。他是因她而幸福。他们不再需要其它,拥有快乐和幸福足矣! 想到这里,我心中顿时释然。
没有巨额财产,他们依旧是快乐幸福的。
蓦然抬头,朝阳已把科迦寺映得绯红。她不像内地的许多寺庙那么气派,只是那么一排几间白墙嵌着深色长方形木格窗的大平房。她在这里沐风栉雨已经一千多年了。
科迦寺位居中国、印度、尼泊尔边境,得到三国信徒的共同信奉,今日亦成为中外旅游者的天堂。
走进去,后面还有寺院,内有十几名僧人。小海经常陪来检查工作的首长和机关干部们参观这里,便给我当起了讲解员。他说这座古寺在“文革”期间曾被用做牛圈,所幸寺院整体建筑未遭破坏,许多现在展出的文物也得以保存。那得归功于一个叫巴桑的传奇僧人。“文革”初起时,巴桑害怕寺中珍宝被毁,便卷上十余件文物逃入尼泊尔境内务农求生。在尼泊尔他的日子苦得很,即使穷得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他也不曾变卖那十几件文物。其实,当时他只要拿出一件珍贵文物,就可以换来大房子小汽车,就可以成为富翁。巴桑一直在尼泊尔乡村苦熬了十六年,闻知西藏落实了宗教政策,政府保护寺庙并且准许重新开放,他才携宝归来,让神佛们重新各安其位。
1997年国家又拨了一笔款用于维修千年古寺,并添置了全套大藏经。
走在这座古老的寺庙里,居然在一堆卡垫中发现了一张“大清同治元年”织造的宝贝,我惊叹她的悠久历史。还有更珍奇的呢! 在措钦殿中,济公和尚的塑像悬在空中,还悬挂了许多虎狼猛兽栩栩如生的巨大标本。我惊诧,这些庞然大物如何被安放进殿堂内的,是佛的意志和神力吗? 僧人们无人能回答。这是一个没人能破解的谜。
出得寺庙,走在天界雪山环绕的山坡上,旁边是米粮之乡科迦村,住着世世代代在这里辛勤耕耘、善良淳朴、温和好客的科迦人。从十公里处络绎不绝地走来尼泊尔人。
已是正午时分,阳光十分明亮,和着远远袭来的风,我停住脚步,一下子沉浸在与这圣地的对视中,竟忘了自己的存在,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面对圣地,一种肃穆、恭敬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由得不满怀虔诚以心灵朝拜。思想人间有着无尽的烦恼,悲伤和忧愁,它们像一道道无形的墙阻隔着人们的心灵,然而人间自有真情在,心底无私天地宽,又怎不可以抛开烦恼坦荡情怀纯洁心灵呢? 离开边境小站是在晚上,因为正好有通信车回拉萨,我急着回山东,就搭这辆通信车走了。
小海和美萍恋恋不舍地送我。临别时,我永远忘不了美萍那双闪射着真诚光芒的亮眼睛,会让你对着它们忘记了星空的美丽。汽车开出很远,他们夫妻俩依旧站在路边向这边挥着手。
望着他们年轻活力的身影,我自己忽然涌起瞬间的苍老感,这样的感受令我有些微微的沮丧。于是,我赶快离开。在那个小院落,还有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在我回望的目光里消失的最后一瞬,我心中又忽然生出一些怅然。那是新结识了最投缘的朋友而又匆匆与之分别的怅然。
飞机一降落在流亭机场,崔书记带着开桑塔纳的司机小郭已等在机场出口处。坐上大队那辆二手桑塔纳,我们直沿高速公路开回市区.去保安公司办了个延长保管期限的合同。之后,我们便驱车去第一干休所,去于莺的家里见她去。
汽车向近郊的第一千休所驶去。这是当地风光最美气候最宜人的山水宝地,沿山坡河流建有许多疗养院和高级干部离休所。
胶东半岛的七月是最美丽的,以山水雄、奇、幽、秀著称。汽车盘山忽上忽下,一路干岭万壑,万木葱茏,山花烂漫,飞瀑如练,泉水淙淙,岩洞处处……真是一步一景,变幻无穷。一回到家乡的山水,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贪婪地张开来,我仿佛感觉无比兴奋又无限放松。时时会有那种期盼在阳光初升的上午,搬把藤椅坐到荷塘边,晒着太阳捧着一本书,困了,头一歪就眯一觉儿。
想起那片荷塘,就想起九九和正信还有郭姥爷。白驹过隙,倏忽已经四十年了。真是看透人生聚散无常啊! 那荷塘的主人,那自在的生活,都变成了永远的记忆收藏。
汽车已开进别墅区,路边已散落着围墙爬满绿色攀藤植物的楼院。
此路继续随山势延伸,越往里走两旁掩映在青藤和花蔓之中的小楼越密集,几乎座座排列。这些小楼大都是严肃的灰色或老派的土黄色,像是80年代所修,至今家家都保留着那种白色的木质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