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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吗？”我问他。那样的他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是以后的日子里他却一次一次地跟我坐在这里。我看到小菊诧异地看着我们，我告诉她他是我喜欢的男人，她挑挑眉，我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质疑然后油然而生的鄙视。
“抬头。”他说，他抽出一张面巾纸，小心翼翼地擦去我嘴角的油质，“高贵的女孩是不该来吃路边摊的。”
“那大老板呢？”
“也是不应该来的，但是这里有个美丽的女孩，所以，他来了。”
“女人。”
“欧若，你只是个孩子。”
“女人。”
“我该拿你怎么办？欧若，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为什么会出现你这么固执的小孩。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固执的孩子出现在我身边？是上天再折磨我吧。”他苦笑着。
“你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拿着纸巾的手停在我脸上，看着我久久沉思。他在害怕，是的，他在害怕。
我盯着他。风从巷口灌进来，冷冷的，深秋了。我说把大衣脱下来给我，我冷。
他无奈地笑笑，将深黄色的外套脱下，站起来轻轻地盖在我身上，“你不应该穿那么少的衣服的，我以为你不怕冷呢，每天都穿那么一点。”
谁都以为我是一个不怕冷的人，小时候我躲在冰箱里吓爸爸，他说你怎么没变成冰棍呢。长大以后，我就凭着一副天生的皮囊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冬季。很多时候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怕冷的还是不怕的。
我裹紧衣服，“把这件衣服送给我好不好。”
我看到他脸上的难色，但那与我无关，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把脸缩进大衣里。“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他说，他的衣服质地很好，不是我买得起的。阿姨是个眼光毒辣的女人，她总能在一大堆的东西里面挑到最好的。“我带你去买衣服吧，欧若，这件衣服我穿旧了，况且你穿着也太大。”
“我就要这件。”我站起来，将手中的零钱交给黄小菊。
我不大喜欢黄色的菊花，黄色让我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况且黄是一种很俗气的颜色。黄小菊拿钱的时候没有看我，她是看不起我了。她以前就是不大愿意在我身边站着的，不过，那时候她是怕做了我的陪衬，我比一般女人要漂亮些，我一直都知道。
我拉着他的手走出巷子。他想挣脱，我不放。我要你陪我去吹风，我回过头对他说。
夜深了，你该回去睡觉了。他说，我送你回去。
你是怕在大马路上看到你的情妇吧。
“欧若！”
呵呵，还是怕所以看到？
“你！”他摇摇头，“我真是怕了你了，我就知道我是不应该惹你的。你真是个恐怖的小孩。”
你担心什么呢，碰到情妇，你可以说我是你的女儿；碰到阿姨，你可以说我爸爸让你把我押回家。况且，阿姨还不知道你在外面那点事吗。
“今天我真是累了，你体谅体谅我老人家吧。我明天还要工作呢。欧若，你可不可以不用那么任性，我已经过了可以陪你玩得年纪了。”
我从来就不玩。
我甩甩头发，一个人走开。
他没有跟上来，他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我第一次跟自己说要加油。我是不能输的，我是不会输的！没有人可以拒绝我！
你就这样离去，留我一个人如落花般飞舞。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人，
有没有人告诉我，错了在哪里？
左一脚对你的思念，又一脚对你的埋怨，
一步步把你把我逼向绝路。
坠落的叶子轻轻覆盖我落泪的容颜。
我累了，但我知道继续是我唯一的选择。
那个夜晚，好冷。我坐在街角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的霓虹灯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图案，美得让人心醉。“欧若，你知道吗，你的美可以让所有的人心醉。“他这样子告诉我，在我凝视着他的时候。
12 芳菲语：骄傲
“你认为它不好吗？”
“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是你的问题。”
“我不会给你出的，现在没人读诗。”
“那是你的想法。”
“欧若，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你去外面看看，还有多少家书店有成册成册的诗集卖，我是做生意的，赔本的买卖我不会干。”
“不会赔。”
“我比你了解图书市场，我不会拿我的钱开玩笑的，我有家要养，我已经不年轻了，不能像你一样想干嘛就干嘛。欧若，你听我说一句，玩够了就回去，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不玩。”
“你这小孩怎么就说不明白呢，欧若，要出集子，可以，但是出版商你自己去联系，我不会帮你一分一毫的。我对你没有责任，这个你最好搞清楚，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将我那一沓纸拍在桌面上，纸张飞舞。
“就找你。”
“找我没用，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欧若，我是搞杂志的，并不涉足出版，这些你都清楚，再说了，你突然叫我为你出个诗集，我怎么跟公司的其他人说？就算我有心给你出了，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欧若，十六岁的女孩应该学会为别人想想了。”
“你先帮我惦着，我还。”
“哈哈，你还，欧若，你拿什么还？……”
“我拿我的一辈子来还你。”
“你！”他目瞪口呆，继而不断苦笑，“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了吧，欧若，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跟你相处的，如果你是我女儿，我一定不要你。”
“我不是你女儿。”
“我知道你不是我女儿，我可不敢要你这样的女儿。你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跟一个男人说一辈子，你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吗，呵呵，连我，我也不敢说什么一辈子，何况是你，屁大的一个孩子。我要不起你的一辈子，要得起也不会要你的一辈子。”
“我要你的一辈子。”
“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们谁也要不了谁的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我还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晕过去醒不来了，你说你这小孩，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你要去问你的老师。”
“真没教养，你这脾气迟早要吃亏。”
“答应给我出诗集了？”
“让我想想，我还要跟你阿姨商量商量，公司是不可能给你出这种赚不了钱的小册子的，也许我们会自费给你出一本。不过行不行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没有不行的可能。”
“你太高估我了。”
“我相信我自己。”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我有这个资本。”
“你……”
我看着他，笑靥如花。我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优点。
他整理好桌上散乱的纸张，长嘘了一口气。“作孽啊！”
我攀住他的胳膊，他吓了一跳，立马闪开，完全不像一个稳重的大老板。
“又来了。每次看你这么笑，我……好好照顾自己，欧若。该怎么说你好呢，唉……”
“……”
“欧若，真怀疑你是哪出来的……也难怪了。”
我是哪里出来的，呵呵，我也很奇怪我是哪里出来的。北方的爸爸，南方的妈妈，他们从哪里带出这么一个怪物来。我冷哼了一声，“封面我要自己设计。”
“能不能出还是一个问题呢。”他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什么表情。
“能。”
“自信！太自信了，你这个丫头。希望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能斩钉截铁地说话。”
“鬼知道我能不能活到像你那么大。”
“欧若！”他盯着我说，“不要这样说自己，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预言家。”
“是吗，那我就预言我将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你……”他摆摆手，“受不了了，我走了。”
你开始喜欢我了不是吗，我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会成功的！
我知道我可以，只要我愿意，
看着你仓皇逃去的背影。
你是我手底的秘密，
我要把你牢牢地握在手心。
“当你想一样东西想疯了的时候，你就会付出所有，那么成功就有希望。”父亲告诉我，我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睿智的人，假若当年他没有遇到母亲，或者遇到母亲之后两个人能好好相处，他很可能就不是那个捧着茶杯做菩萨的家伙了。
我想要，我想疯了，所以，我可以付出所有。我咬着牙齿，站在门口任风肆虐地垂在脸上。
13 芳菲语：我是芳菲
张爱玲小姐说成名要趁早，呵呵，是的，成名要趁早。我才十六岁，长得很漂亮。
我拿到我的第一本诗集，很漂亮的设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在这一行工作了，欧若。”他说，“你很了解这一行。”
是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兵法上说的。做就做到最好，父亲说。
我是在父亲一道道冰冷的目光下长大的，听说他曾经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学教师，教出一大批优秀的学生。我没有看到他辉煌时候的样子，我也没办法想象他在学生当中的模样，但是我并不否认，他让我学的东西一直都很有用。那么多年，没有什么人跟我说过话，所以，我能记得父亲说的很多东西，而我，又是一个很好的实践者，我按着他的要求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我沉默，他说沉默是金。我读无数的书，他说书里有我们想要的一切。我每个月都要做几天火车，他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是，沉默带给我的是父女俩十几年的相对无言；书本给我带来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孤独跟排斥，老师不喜欢一个比他懂得多的学生，同学不喜欢一个除了看书什么事都不做的人；坐火车，他只是为了从未这里打听到另外一个人的消息，我讨厌坐火车，我讨厌见到那么多人，我讨厌……
哈哈，我终于摆脱了那种生活！
“这是我公司出的第一本书，欧若，真是鬼使神差了，我竟然真的给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