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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生猛-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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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训练的。显然,如果陈叔是搞艺术的,也许能成为一个艺术大师,我们在对艺术的观点上必定有许多共通之处,这
一点从他演唱风格可以看出来。
    马仔们轮流进去干,一对二,没每出来一个我的心疼一下。爽的是他们,亏的是我钱包。后来玩保龄球的时候,我
的钱包已经空了,空空荡荡,像个干瘪的乳房。我对陈叔说,我确实没钱了,真的。陈叔说,你不要跟我说,跟老板说
去。然后他借了我的手机打了个电话,顺便把我手机给带走了。临走时还告诉我,想找他,就打我手机。
    这个可怜的夜晚我就被当成人质抵押在保龄球馆。如果我是个女的,也许可以给老板打一炮,扯平;或者如果老板
是个女的,把我当鸭子吃,也可以扯平。遗憾的是,老板和我都是男的,对同志也没有爱好,所以这个问题根本不能用
色情的手段来解决。时代发展到现在,很多难题都在色情面前迎刃而解,不能用色情来解决的问题,一定是个棘手的难
题,一定是皇冠上的明珠。这个棘手之处在于,我身上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可以抵押,比如手表,比如戒指,哎哟,糟
糕透了,除了老二,身上确实没有一样贵重的东西。况且老二对我来说是贵重的,对别人来说,就是见了都恶心的一文
不值的鶏吧。
    老板是我跟服务生纠缠不清的时候出来的,也许保龄球馆里经常闹事,他跟客人打交道相当从容。既然没有什么可
以给老板,那就只有口水了,于是我滔滔不绝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以便博得老板的同情。在那一刻我发现平时结
结巴巴的我竟然也有出众的口才,所以我敢肯定,人的才华和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只有逼,人才能像个人,甚至像个
超人,或者变得人不像人。没有逼,人就只能是个平庸的人。老板颇为赏识我的口才,特别那一口因超常发挥而异乎标
准的普通话让他很有好感,因为苟城人几乎说不清普通话。我真后悔没把发言录下来,让北京所有讽刺我口语差的朋友
们听一听。谈到后来我终于跟老板搞上关系了,同志们,只要有关系,在这个社会上就很好混了,这一点也许白痴都知
道,但幷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实践。搞关系搞得好的,能无中生有,把一个陌生人活生生搞成老朋友。幷不是我天生有这
个能力,而是被逼出来呀。我和老板的关系就是,我们是隔壁大学的校友,他是北邮的,和我的学校仅有一墙之隔,两
校之间本来有个小门沟通,后来被堵上了。虽然堵上,但从我校西北楼窗口看去,对方女生楼挂的内裤、胸罩历历可数,
如果配上一个二十块钱的望远镜,女生在睡觉前的每个动作也能如数家珍。这就是我们的关系,虽然不算特别亲密的关
系,但能在苟城这个地方和我一起回忆大学生活,老板相当满足。他比我高了好多届呀,毕业回来在邮政部门工作,后
来就辞职出来单干。说到辞职,我们又有了共同的话题,不免又一起攻击了一下官僚等等,我们的关系更深了。这关系
一深,事情就好办了,老板已经不提钱的事了,不但不提,而且还谴责了苟城的黑社会。他说,其实苟城人不坏,虽然
鶏肠狗肚,偶尔还会揣你一脚,但都是小打小闹,闹不出人命。这苟城出的人命,都是黑社会搞的,动不动把就发廊女
搞死一个,动不动就勒索嫖客,要不是黑社会,苟城经济要发达很多呀。
    最后,老板提了个很要命的建议:去打110 ,把你手机要回来,把你买的单也全部要回来,要回来你就奔北京,他
们报复不了你。
    最要命的当然是我听从了这个建议。真要命。老板给我10块钱,让我到公用电话打,说清楚一点。
    陈叔说,在苟城,我就是110。这句话第二天我被逮住时说的。也是他妈的一个空气清新的早晨,也是初恋般的味道,
加点死亡的气息。一种恐惧从脑后传来,我知道这回完蛋了。陈叔第一天已经饶了我,是我自己找死路的。此刻我恨死
了保龄球馆的老板,在苟城混了这么多年居然还不知道陈叔的能量,用10块把我推向死路,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陈叔一行把我床上拖起来后,径直打了辆起价5 元的的士,对司机说,去开发区。我不知道他们带我去开发区干什
么,所谓的开发区更像一堆凌乱的废墟。在废墟上能干吗?想到这里,我的后背心直冒汗。破旧的面的像一头咆哮的小
公牛上了一个近30度的斜坡后,就意味着离开城区,进入郊区了。行人逐渐少了,我几次想从面的上夺门而下,但屁股
一动就觉得脚在发抖。而发抖的脚又不像我自己的,要让它奔跑还真困难,什么叫瘫?这就是。腿瘫了但嘴巴还能动,
我的嘴巴动了动,终于开口了。我说,陈叔,你真是个英雄。
    陈叔及马仔没想到我会说形而上的问题,面面相觑。陈叔问,怎么英雄了?
    我说,你要拉我去干吗我都不知道,却已经两脚发抖了,只有英雄能做到这个份上。
    陈叔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他认真地问,你想知道拉你去干什么吗?我连忙摆手道,不,我不想知道。
    下车后,穿过一道只建了地基的工地,绕到一个小山坡。陈叔和马仔们围绕着我,好象我是他们的头目。陈叔指着
不远处一个小山谷对我说,那儿埋了七八个人,全是跟我作对的。
    我说,能说说吗,陈叔,我不想学他们,我不想死。
    陈叔点了棵烟,说,我记不清了,印象比较深的有两个,一个原来也是我兄弟,但背着和我老婆搞,给我陈叔戴绿
帽子的人一定要死。还有一个,是我的敌人,破坏我生意,还想找条子逮我。他不知道,在苟城,从公安局到法院都有
我的人,没人做坏事能瞒得住我。想搞死我的人当然也要死。我弄死一人就跟踩一只蚂蚁一样。你呢,好象两件事都干
了,没办法,本来我真不想弄死你这样的有文化的人,但你在逼我……我的腿再也支撑不住我瘦的身子了,到苟城
三天,我瘦得好几斤,突如其来的事件像一把小刀一点一点得割去我的肉,颧骨已经突出来了,人像个风筝。但我的腿
依然打软,一个马仔伸手扶我,没有扶祝死神从山谷那边飞过来,是的,人只有在死亡的边缘才会如此清晰看到他,黑
的披风,寒气袭人的身体,背着一袋东西叫恐惧。我像只蜗牛只能伸出触须抱住陈叔的脚。我对诚恳地陈叔说,陈叔,
我真的没有干过朵朵,不信你看我的鶏吧,真的没干!陈叔问道,能看出来吗?我说,能,一个月没干了,大量精子可
以证明呀。陈叔颇为好奇地说,拿出来看看。我像找救命稻草一样把鶏吧掏了出来,哦,由于恐惧,它比平时小了无数
倍,简直都看不到。陈叔和马仔们发出快乐的嘲笑,他们的快乐让我觉得一丝获救的可能,我也笑了起来,当然也是嘲
笑自己了。但是,陈叔对马仔说,太小了,看不见,把它割下来看吧。
    我看见一个马仔握着匕首过来。极度的恐惧像电流传过,一股力量从下腹涌了上来,拉起我迅速奔跑。我相信那是
比死神更有力量的鶏吧之神,或者也叫命运之身,它一定是掌管命根子的。它拉着我,身体的无穷的力量,全被逼出来
了,所以我跑起来一点不费劲,简直要像鸟一样飞了。那些追我的马仔很快被我拉下,操,他们跑起来多么拙笨,简直
像企鹅。我相信,即使没有火车,我也能这样跑到北京,跑到安全的天安门。
    在我幷不漫长的人生里,有一种恐惧时时涌上心头。就像我现在,躺在床上,看一部很做作的电视剧,一个男人被
他刚认识的女朋友吻了一口,就惊慌失措而且满脸正紧地躲开,对女的说,你喝醉了。然后一脸坚决地离开房间。转到
另一个频道,一个很红的女歌手正在唱一首关于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歌曲。在另外一部电视剧里,一个追女仔傻乎乎地
拿把伞站在雨中,刚从汽车上下来被雨淋湿的女孩被他感动了,拉住了他的手,爱情就这样产生。掐掉电视,一张张傻
逼的脸孔浮上心头,孤独也随之而来。此刻我似乎看到了人生的尽头,似乎想透的做人的道理,悲哀像潮水扑面而来。
如果不出意外,我知道还要活上几十年。如何在恶心中度过几十年呀?恐惧就这样一次次来临。
    那么,死了有什么不甘心呢?因为心中还有愤怒。因为还有该强奸的没有被我强奸。因为还没有死的资本。朋友们,
在面对死亡的问题上,有跟我一致的吗?你们也像我一样活下去吗?活下去吧,跟傻逼们一起活下去吧,看看能不能变
成一个傻逼,看看有没有新鲜的收获吧。
    北京来了好象是夏天以来的第一场雨,很大的雨,大得不像是北京的雨,大得好象是长江流域或珠江流域的雨。总
之这场雨让我回到南方的感觉,让我想起很远的一些事,甚至能想起我还是一粒精子时发生的事。清凉的空气也使脑袋
清醒,使我不在愤怒、厌恶、绝望和自暴自弃,使我抒情了,他妈的很久没抒情了,就让我抒情吧。
    北京的排涝系统很差,雨水很快盖过坑洼幷涌上路面,淹不死人,但使人绝望。一等太阳出来,水退去,留在低洼
处的水更像城市手淫后的精斑,一片片,挡在必经的路上,暴晒后的恶臭使人更感绝望。不提也罢,就让我享受这雨,
这凉丝丝的空气,把傻逼们都赶回家了。大雨瓢泼的路上多好呀。我撑把伞,很久不用了,骨架难免有点问题,一边垂
下来,不像伞,像一片芭蕉叶,但朋友们,它就是伞,陪我在路上走了一个小时。我踏进六道口老宋香辣蟹时,运动鞋
已经罐满了水,我相信脚趾已经白了,像我最喜欢吃的泡椒凤爪。而我的伞已经撑不住了,合起来像一堆破布,服务生
让我挂到伞架上,我摇摇头,把它扔进纸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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