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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航行中没有发生任何事故。俘虏安静地呆在前仓;他曾经是个水手,也许船身的颠簸会引起他良好的反应。他回忆起过去的职业来了吗?然而他始终是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看样子他不感觉郁闷,只是有些惊讶。
第二天风势更强,北风愈来愈大,结果使乘风破浪号掌握不住正确方向。不久以后,潘克洛夫只好抢风而行,海浪一再地打到船头上来,他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对海里的情况却感到有些不安。如果风势不缓和下来,肯定地说,回林肯岛的时间就要比到达抱岛来的时间长了。
果然,乘风破浪号在海里航行了两天两夜,到17日的清晨,还是看不见林肯岛的影子。由于航行的速度时快时慢,因此,既不可能估计出已经走了多远,又不可能知道准确的方向。
又过了二十四小时,还是看不见陆地。狂风迎面刮来,海上波涛汹涌。船上的帆篷紧缩着,他们不时地变换方向。18日那天,一个大浪整个地冲着乘风破浪号盖下来,要不是水手们预先把自己绑在甲板上,他们就要被海浪卷走了。
潘克洛夫和他的伙伴们正在忙着解脱自己身上的束缚,出乎意外地,这时候俘虏竟来帮助他们,他似乎突然恢复了水手的本能,从仓口里跑出来,用一根圆材打穿了一块舷壁,使甲板上的水往外流去。等船里的水流完以后,他又不言不语地走下自己的仓去。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非常惊讶地看着他进行工作。
他们的处境的确是严重的,水手非常担忧,而且这种担忧并不是毫无理由,他们深怕已经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再也不可能找到原路了。
夜晚非常昏暗和寒冷。直到十一点钟的时候,风势才减弱,大海也平静了;由于船身不再那样颠簸,速度大大地加快了。
潘克洛夫、史佩莱和赫伯特都不想睡。他们小心翼翼地守望着。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种可能,不是离林肯岛不远,破晓的时候可以看见它,就是乘风破浪号被海流冲到极远的地方,再也回不到正确的航线上去了。潘克洛夫的性情向来是乐观的,这时他虽然心里很烦躁,却并没有失望;他紧紧握着舵柄,恨不得一下子穿透周围的黑暗。
早上两点钟的时候,他忽然往前跳起来,大声喊道:
“光!光!”
果然,在东北二十海里以外的地方,有一点亮光,林肯岛就在那里,显然这是赛勒斯·史密斯燃起的野火,给他们指点着航行的方向。潘克洛夫的航线过于偏北了,于是他掉过头来,直向有光的地方驶去。火光在水平线上燃烧,象一颗一等星以的,明亮地照耀着。
第十五章
第二天是10月20日,乘风破浪号航行了四天,终于在这天早上七点钟,慢慢地向慈悲河口的沙滩驶来了。
赛勒斯·史密斯和纳布对于变天和伙伴们的迟迟不归感到非常不安,天一亮他们就爬上了眺望岗,最后终于看见这只误期的船了。
“谢天谢地!他们到底回来了!”赛勒斯·史密斯大声说。
纳布更是非常高兴,他跳起舞来,转着身子,拍手喊道,“啊!我的主人!”看他那副模样,比听最好的演说还要动人
工程师起初推测遇难的人不在乘风破浪号的甲板上,他认为不是潘克洛夫没有找到达抱岛上的遇难人,就是这个不幸的人不愿意离开他的岛换一个困守的地方。
果然,乘风破浪号的甲板上只有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三个人。
工程师早就和纳布在沙滩上等着了,船刚靠岸,史密斯不等旅客们上岸,就说:“你们到现在才回来,真把我们急坏了,朋友们!你们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没有,”吉丁·史佩莱答道;“相反的,一切都很顺利。经过的情况我们全都要告诉你们的。”
“可是,”工程师说,“你们的搜索却没有成功,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还是三个人!”
“对不起,史密斯先生,”水手说,“我们是四个人。”
“你们找到遇难的人了吗?”
“是的。”
“你们把他带回来了吗?”
“是的。”
“活的吗?”
“是的。”
“他在哪儿?是什么人?”
“他是,”通讯记者答道,“说得更正确些,他过去是一个人!赛勒斯,我们所能答复你的只能是这样!”
然后他把探险的全部经过和搜查时的各种情况都告诉了工程师,岛上唯一的房屋怎样长期地被遗弃着没有人住,怎样最后捉住了这个已经不象人的遇难者。
“问题就在这儿,”潘克洛夫接着说,“我不知道我们该不该把他带回来。”
“当然应该,潘克洛夫。”工程师很快地说。
“可是这个可怜的家伙不懂人事!”
“目前可能是这样,”赛勒斯·史密斯说,“但仅仅几个月以前,这个可怜的家伙还和我们一样,是一个人呢。要是我们之中有谁长期孤独地留住在这个岛上,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剩下孤单单的一个人是最大的不幸!朋友们,既然你们发现这个可怜的家伙变得这样,我们就应该相信,孤独能够很快地摧残人的理智!”
“可是,史密斯先生,”赫伯特问道,“你怎么会认为这个不幸的人是最近几个月才变得这么野蛮的呢?”
“因为我们发现的那张纸条是最近才写的,”工程师答道,“而写这张纸条的又只能是这个遇难的人。”
“也可能是这个人的一个已经死了的伙伴写的。”吉丁·史佩莱说。
“那是不可能的,亲爱的史佩莱。”
“为什么?”通讯记者问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纸条上就会提到有两个遇难的人了。”史密斯答道,“可是它只提到一个人。”
然后赫伯特简单地叙述了旅途中发生的事情,他详细地谈到在风暴正激烈的时候,俘虏突然变成水手的奇事,这说明他脑子里可能闪过什么念头。
“好,赫伯特,”工程师说,“你注意这件事很正确。这个不幸的人不是无法医治的,绝望把他变成这样,可是在这儿他遇见了他的同胞,他既然还有灵魂,我们就要挽救他的灵魂!”
他们把达抱岛上的遇难人从乘风破浪号的前仓里带了出来,工程师对他十分同情,而纳布则表示非常惊奇,刚上岸来,他就表现出有逃跑的意图。
可是赛勒斯·史密斯走过去,把一只手搁在他的肩膀上,样子显得非常威严,同时又以无限仁慈的目光看着他。这个可怜的人受了这种崇高感情的影响,马上就听从了,他逐渐安静下来,垂着眼睛,低下头,不再抗拒了。
“可怜的人!”工程师喃喃地说。
赛勒斯·史密斯长久地注视着他。单从外表来看,这个可怜的人已经完全不象个人了,然而也和通讯记者一样,史密斯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一线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智慧之光。
大家决定让这个遇难人,也就是陌生人——他的伙伴们从此都这么叫他——在“花岗石宫”里单独住一间房子,到那里他就逃不出去了。他们毫不困难地把他领到那里;经过细心的看护,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林肯岛上居民们的一个伙伴的。
通讯记者、赫伯特和潘克洛夫都饿得要死,纳布急忙准备早饭;在吃饭的时候,赛勒斯·史密斯详细地听他们讲述了到小岛探险的全部经过。他同意伙伴们的看法,陌生人不是英国人就是美国人,他们由“不……颠……”这个名字可以联想到这一点;此外,从浓密的胡须和纠结蓬松的头发里,工程师还能隐约认出盎格鲁——萨克逊人的特征。
“可是,”吉丁·史佩莱对赫伯特说,“你一直没有跟我们说,你是怎样遇到这个野蛮人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去救你,你就要被他掐死了!”
“嗳呀,”赫伯特答道,“我也说不清那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当时我正在搜集植物,忽然听见轰咚一声,好象有什么东西从大树上掉下来似的。我几乎还没来得及转身,这个不幸的人——他无疑是藏在一棵树上的——比我现在嘴说还要快,一下子就扑在我的身上了,要不是史佩莱先生和潘克洛夫……”
“我的孩子!”赛勒斯·史密斯说,“你冒了极大的危险;可是,如果没有这次冒险,这个可怜的人也许还隐藏着不让你们找到,我们就不会有一个新的伙伴了。”
“那么,赛勒斯,你打算把他重新变成人吗?”通讯记者问道。
“是的。”工程师回答说。
吃完早饭,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走出“花岗石宫”,又回到海滩来了。他们在那里忙着把乘风破浪号上的东西搬下来,工程师把武器和工具仔细地看了一遍,但是在任何东西上也找不到能证明陌生人身份的痕迹。
大家都认为小岛上捉来的猪对林肯岛非常有用,他们把猪送进猪圈,它们很快就在那里安居下来了。
两桶弹药和几匣雷管也很受欢迎。大家一致同意,在“花岗石宫”的外边或是上面的石洞里建立一个小型火药库,这样就可以不必担心爆炸了。棉花火药还可以继续使用,它的效果非常好,没有理由因为有了普通火药就不要它。
卸完货物以后,潘克洛夫说:
“史密斯先生,为了谨慎起见,我想最好把我们的乘风破浪号放在一个妥当的地方。”
“把它放在慈悲河口不妥当吗?”赛勒斯·史密斯问道。
“不行,史密斯先生,”水手答道。“要是放在慈悲河口,就要有一半时间使搁在沙滩上,那是会受磨损的。你要知道,它是一艘上好的名船,我们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遭到那么大的风浪袭击,它还是航行得很稳当。”
“不能让它浮在河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