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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季允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跟郡主这样?季允哥哥,你太令人失望了……”
“谁跟他怎么样了?倩儿妹妹你别瞎说,事实根本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柴郡主从袖子里抬起梨
花带雨的脸,截口打断赵倩的话,急切辩解。
“你们怎样我不管!季允哥哥,你……你真是令人讨厌!我讨厌死你了!再也不要理你了!”赵
倩说着也红了眼,袖子一甩,转身就跑。
“倩儿妹妹……”柴郡主一把扯住赵倩的袖子,拖住她的脚步,泪珠如雨滑落,语声更是哽咽几
乎不成言,“柴屏十八年来行止无偏无倚,如今……如今清誉为此人所毁,泄露出去,我……柴屏还
有何面目见人?男女授受不亲,我失了名声,这性命不要也罢……”
“好了,你别这样——”赵倩看着潸然泪下,神情凄惨、悲痛欲绝的柴屏郡主,自己的眼泪反而
流不出来。虽然她才十五岁,却也明白:女子的贞洁重于性命!不管季允和柴郡主两个人有什么没什
么,光天化日之下相拥而眠的亲昵之举为人撞见,那都是绝对玷污黄花闺女的声誉的,她……还能怎
样?
唉,算了!
“好了!你不要哭了!你真和季允哥哥在一起也好,不爱在一起也好,我都不告诉别人就是了,
行了吧?”赵倩无可奈何地说。
“柴屏之命系于倩儿你一念之间,你……倩儿你可否发个誓?”柴郡主紧紧揪住赵倩的袖子,目
光显现颠狂和决绝。
“我发誓!赵倩发誓,如若泄露今晨之事,不得……不得好死!行了吧?”赵倩扫一眼安然坐在
石椅上无动于衷根本不打算为自己辩解或至少说些什么的季允,气闷地道。
呸呸呸!一大早咒自己不得好死,她……怎么这么晦气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请倩儿妹妹言出必行!”柴郡主松了一口气,手劲也松动了。
“我赵倩说到做到,郡主可以放开我了吧?”赵倩扯回自己的袖子,瞥了季允一眼,掉头跑开去
。
“季公子,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么?”柴屏转过身来对上季允,“公子如若是位品行端正的君子
,尚知怜惜体恤他人,务必言语自重,否则……”柴屏冷淡却又凄然地看着季允,“季公子将是杀人
凶手。”
季允静静看着柴郡主,片刻,淡漠地道,“郡主不必忧虑,季某虽不敢自称君子,却也坦坦荡荡
,昨夜之事,季允誓不再提,只是……”
“只是什么?”柴郡主明显紧张了。
季允不看柴郡主的表情,淡淡地说,“昨夜季允陪伴世子回归居处,途中遇见郡主沉醉,迷失不
知方向,世子因有酒在身,所以嘱咐季允代行主人之责看顾贵客,因此冒昧相陪郡主一夜。季某行止
如何,世子信得过,郡主信不过么?”
“他……知道?他嘱你这么做的?”柴屏郡主脸色惨白。
季允没有说话,起身做了个揖,从小亭子另一边下去,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一路走,一路轻声吟
哦:
“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闲持贝叶经,步出东斋读。直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遗言冀可冥
,缮性何由熟。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澹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
季允的背影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柴郡主却没法“清心”、“澹然”、“悟悦”。她只觉得心
口一阵阵发紧、恐慌、变空,想要的东西离她越来越远,飘渺得更加难以触及……她记得,昨夜,赵
隽喝了许多、许多酒;她也记得,舅舅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他,会替她达成心愿;她还记得,她如愿
在岔道上拦住赵隽;她也还记得,醺然欲醉的她倒在赵隽的怀里,借着酒意,倾吐深埋心底的恋慕…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醒来看到的人却是季允?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陪了她一夜,听去她所有情话的男人到底是谁?赵隽?还是季允……
柴郡主颓然坐倒在地,失声哽咽起来。
赵倩从小亭子那儿跑开后,满心郁闷,一路嘟着小嘴跑呀跑,跑累了看看四周,见自己来到了大
哥大嫂居处之外。
“哼!讨厌的季允哥哥!讨厌——”想起季允和柴郡主坐在小亭里相拥而眠的画面,真是……真
是不舒服到极点!郁闷到极点!她一直认为季允哥哥是个品性高洁的好男人,所以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玩,也很喜欢他,没想到他整日跟她在一起玩,暗里却喜欢上柴郡主。讨厌!
为什么?季允哥哥是不是嫌弃她没有柴郡主才貌双全?还是嫌弃她年纪小幼稚浅薄?讨厌!
赵倩皱着眉,嘟着嘴,心里不顺畅,无可排解,惟有重重地跺脚——
“咝……”
赵倩提起左脚,抱着脚转了个圈圈——真是人倒霉诸事不顺,跺个脚也能踢到脚趾头!痛死了!
气死了!
平息了疼痛,赵倩低头找到罪魁祸首——真是的!也不过是个小石子,害她的脚趾头疼个半死!
“走开!”赵倩气嘟嘟,狠狠踢飞那块小石子。
“哎哟……”一声老长的惊叫兼惨叫、痛叫。
这,是总管今晨听到的第四声惊叫了。
“又是谁……”总管不疾不徐奔向声源处——老实说,他已经颇有些处变不惊了。
要说总管怎么突然在此时此地冒出来,当然得讲清楚——其实,很简单:他在小亭子那里悄悄听
壁角,二小姐离开后,他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也随后离开。因为在柴郡主那种情形下没法传达皇上的
留话,所以,总管决定,先向主子报备。于是,跟着二小姐一前一后来到了主子住的小楼外,没想到
又会听到一声惊叫。
“谁打我?”一条人影翻身从石子坠落之处的草丛里跳将起来,气势汹汹地转头四顾,一眼瞪见
是赵倩,气势顿时一垮,脸色跟着大变,自认倒霉地捂着额头边上一个横空出现的包包转圈圈,雪雪
呼痛不止。
这个人——咦?不就是赵隽的贴身侍从侍剑么?
有没有搞错?屋子里不睡,躺到露天里来喝风,沐雾?还是深秋耶!这种兴致实在不敢恭维哪。
总管暗想。
赵倩虽然心乱如麻,却也在想。
所以,两个人同时开口问侍剑:“你干嘛躲在草丛里?捉迷藏吗?”
“又不是小孩子,谁有闲功夫捉迷藏——哎呀!糟糕!少夫人小心,有贼人——”
侍剑先是撇撇嘴微带不屑地说,说着,说着,突然惊叫一声,随即一脸情急地跳出草丛,直奔向
主子住的小楼,咚咚擂起门来。
第五声惊叫——总管若无其事地计算。
“谁呀?吵死了——”随着抱怨声,大门“咿呀”一声开了,里面露出浣纱的脸。
“浣纱姑娘,少夫人呢?少夫人有没有事?昨夜……”
“昨夜?哼!昨夜侍从官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说保护我们!害本姑娘……”浣纱气恼地在侍
剑头上敲一下。都是他,开个门就凭空消失了,害她被人打,被人点穴道,五更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被
塞在一个又黑又小的角落里,心慌地以为自己进了阎王殿,吓得几乎大哭大叫,还好别业里的公鸡及
时打鸣,才把她快要四散的魂魄给拉了回来,保住一条小命。
“哎哟!”侍剑捂住之前被石子砸出来的包包,眼泪差点稀哩哗啦往下掉——痛死了!什么叫雪
上加霜!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