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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蔬菜站的站长了。每当他酗酒,你就听吧,他那一大套的哲学!关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关于艺术……他说,“维佳,我是恶棍。”啊哈,把大实话都吐出来了。他说:“我为了三十银币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把自己所有神圣的理想出卖了,喝光了。但你不能这样干!”这是他对我说的。“不然我从阴间出来找你,记住。”我说,老爸,现在理想是什么呀?他浑身就哆嗦了。他说:“人们成了恶棍、资本家和卖苦力的。活着哪还有原则。”他说:“我们为了他们都把生命贡献出来了。”我说,那是谁把生命贡献出来了?老爸,不就是你吗?我说,献出生命的人已经被人忘记了。我说,老爸,你别生气,现在是什么样的时代啊……
叶莲娜:时代是人造就的。这是我们的时代,它与我们联系在一起。
维佳: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我也这么说,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下去。老爸还说,从所有的征兆来看,世界末日要到了。根据《圣经》,怎么说的来着……啊哈,妇人不孕———第一条,男人不工作———第二条。没有能源,海洋里的鱼死了,周围是化学污染和辐射。这一切普通人还不知道呢,全部过程静悄悄地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只有学者们看得明白,但他们也把消息隐藏不对外公布,怕引起大恐慌。想像一下,世界末日来临的消息要是传开了,会是什么样?到时候恐怕连一根火柴都买不到了。反正,整个世界不久将变成一个大的臭垃圾场,到处只有苍蝇,苍蝇……据说原子弹爆炸后只有苍蝇能幸存下来……
叶莲娜:奇谈怪论!你的父亲是混蛋!
维佳:不!如果说他是酒鬼、小偷,我同意。他不是混蛋,他是好人,受过很多苦。我爱我爸爸。如果我的父亲造孽了,那他会忏悔的。而对于忏悔的人……
叶莲娜:忏悔的罪人就不再有罪了。只有犹大……
维佳:犹大是不忏悔的,他上吊了。我爸爸他真可怜,他说:“哪天我也要上吊了。等到这一天,她也得像所有人一样出去干一天活,那时她就知道一磅香肠值多少钱了!”他这是说我妈……我现在把你这个坏东西抓住!(追赶一只苍蝇,摔倒了,把餐具“轰”的一声从桌上碰掉了)如果说小丑的表演是拙劣的,那我们千万别把维佳的举动也当做表演,因为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是他心里的大实话。但是,他的举动太像一个小丑了。谁会仔细琢磨一个小丑的言语,尽管他说的也是肺腑之言……
叶莲娜:上帝啊,你完全醉了。
巴沙:我可是没喝醉,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对吗?可关于我的家长,我也没好话。您想,安德烈夫斯基教授———我父亲的科研领导,他的儿子怎么没找您提分数?低声下气地求您?因为他一出生就已经在大学定好了位子,就因为他父亲恬不知耻地抄袭别人的成果。而我父亲,您瞧,从不拿论文来谋私利。为什么我得给每一个过路人让出位子?这是我的位子!我的!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和敌人拼个刺刀见红。不这样没法生活!
叶莲娜:住嘴!听听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明天———你们全都到学校来!天啊!全是混账话!伪君子!我们培养了什么人?
巴沙:我们应该反问你们才对:伪君子,你们培养了些什么人?瓦洛佳:(向厨房张望,快乐地)什么声那么大,打架了吗?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您这样该把左右邻居们吵醒了。在这儿坐的工夫,我把您的集邮册翻了一遍。这些邮票是您在黑市上买的?花了多少钱?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您知道现在几点了?
叶莲娜:我不能给你们钥匙,瓦洛佳。不给。
瓦洛佳:(打哈欠)对不起,我困了。多无聊!先生们,就你们那点儿办事能力,差远了。一丝儿灵气儿都没有。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平庸透顶,不讲效率。(停顿)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您不反对我们在您家里搜查搜查吧?
叶莲娜:怎么……搜查?
瓦洛佳:就像对嫌疑犯。
叶莲娜:你们敢!别过来!
维佳:(走近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别害怕,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停住,停顿,对瓦洛佳)是不是太过分了,啊?瓦洛佳:(耸肩,冷漠地)主人就是老爷。我吩咐,你照办。
维佳:明白。一分钟。对不起,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我动作很文明,您甚至都感觉不到。(双手出其不意地在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身上迅速地摸索一遍)这就完了,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对不住。(对瓦洛佳)没有。
瓦洛佳:我就知道!怎么着,房间里也找一找?
维佳:怎么?这个……行啊。(敲一下巴沙的肩膀)你张着大嘴站着干吗?走啊!巴沙慢慢地走出厨房,瓦洛佳和维佳跟在后面。
拉拉:(迅速走近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给他们钥匙!我警告过您!给他们!
叶莲娜:(含着泪,固执地来回摇着头)不,不,不!
仅仅是一把钥匙,但叶莲娜的回答却是那么坚定。先前还热闹异常的客厅,现在只余下了一股悲凉的氛围。这个瘦弱单薄而又坚定不屈的身躯更加重了这种悲凉的寒意……
年轻人在房间里到处搜寻。年轻人是新时代的缔造者,也是旧时代的终结者。他们正毁灭着一个他们不齿的旧世界,但是,他们能缔造出一个更新、更好的新世界吗?此刻,他们就在终结着他们的生活、未来、青春……
再见,老师(上)午夜两点钟(1)
第二幕 再见,老师
软语相求、摇尾乞怜、威逼利诱、粗暴搜查甚至犯罪……
有谁会相信,这一夜的争斗和折磨仅仅只是为了一枚小小的钥匙?而这钥匙的分量竟是如此沉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附着在这枚小小的钥匙上的人生意义、价值观甚至信仰在激烈交锋。当黎明的曙光划破夜空,当孩子们心中罪恶的种子膨胀到了顶点时,终于,我们看见了善的萌发……
我们不舍得为您拉开这一幕的幕布,因为这幕布后的狼藉是每个善良的观众所无法面对的。先前还充满欢笑和生机的屋子此刻完全沉寂了,倦意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只有时钟的滴答声不知疲惫地在印证着生命的顽强。我们当然相信,亲爱的叶莲娜老师一定还没有交出她保管的钥匙;同时我们也明白,这群俄罗斯的青年们也不会轻易放弃。但幕布是必须被打开的……
午夜两点钟。房间里一片狼藉。物品被翻乱,家具被移动,柜子门大敞,书桌抽屉拉开了。不眠之夜的气氛很沉重,人们已无力再证明、要求或是争执什么了。
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瓦洛佳和巴沙坐在桌子旁。拉拉蜷在沙发上,维佳一个人满屋子转悠———他醉了。留声机里传出阿库扎瓦轻柔、沙哑的歌声———“让我们互相赞美”。
叶莲娜:不,不,不,明天我就向学校交辞职报告,再当教师没有任何意义,要是都把孩子们培养成你们这样的怪胎!我一生致力于把善良、公正、人道主义的理想灌输给你们,结果呢?作为教师,我做到头了。
瓦洛佳:您怎么不明白,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我们对您个人没有恶意。相反,我们一直觉得您很迷人,您数学教得好又是个好人。可是命里注定钥匙在您手里,所以您不得不———这么说吧,首当其冲。
巴沙:亲爱的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我们不是冲您来的,而是为我们自己。您懂这其中的区别吗?
拉拉:(在沙发上,声音带着朦胧睡意)噢,您别听他们的,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别急,明天我们会把屋子打扫干净,归置整齐。您的电话维佳能修好,他是大拿。现在咱们睡上一会儿。
叶莲娜:问题不在电话,拉拉。像这种坏主意只有法西斯才想得出来,可你们是苏维埃的中学生!
巴沙:(叹息)主意就是主意,没有好坏之分。在生存竞争中,什么样的主意想不出来!
叶莲娜:你们当然是无耻……对不起,我头疼,怎么想就怎么说。
瓦洛佳:请便,这样更有趣。叶莲娜:我不懂,告诉我,瓦洛佳,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瓦洛佳:您知道,出于嗜好。是的,纯粹是一种兴趣。我用您来算卦。
叶莲娜:怎么算卦?瓦洛佳:如果我从您手里顺利得到钥匙,我未来的一切就会成功。
叶莲娜:什么———一切?瓦洛佳:官运、生活、爱情。叶莲娜:难道你对前途没信心?
瓦洛佳:当然有。但是要想成为真正的大人物,光有后台不够,还要靠自己的能力和意志。从您这儿要钥匙对我来说算是个考验。作为未来的外交官,我得学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叶莲娜:不择手段?
瓦洛佳:毫无疑问。道德———人的意识范畴,因此也是相对的。我要从政治的立场出发,对我来说,主要考虑的就不是道德,而是利益。比如谈到彼得一世,谁的脑子里会想到道德。
叶莲娜:彼得一世、拿破仑、为所欲为的暴君……这早过时了!
瓦洛佳:真理没有过时的。
这是一段艰难的沟通过程,老师和学生彼此试着让对方理解自己的选择。瓦洛佳的声音是低沉的,当然也不乏年轻人的激动;而叶莲娜的嗓音早已沙哑了,甚至有时她还会显得有些宽容。但是,他们之间的差异太大了,这种距离不是一个晚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