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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情爱小说文丛--红杏出墙-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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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拜四的聚会照常进行,拉甘太太照样参加。他们把她的沙发移近餐桌,从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她一直睁着眼睛,以微明的目光轮流注视她的客人们。最初,老米肖和格里韦看见这位半死不活的太太在场,有点窘迫和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感到有些轻微的烦闷,他们在心里盘算,有什么办法能使自己的悲伤恰到好处。该对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说些什么,还是完全不去管她?渐渐地,他们决定像往常一样对待拉甘太太,好像她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似的。他们装成根本不知道她的病,与她说话,提出要求或回答问题,为她和他们自己而不断发笑,始终不让自己被她严肃的面部表情所困扰。这是一个古怪的场面,看这些人的神情,就像是在有条有理地与一具雕塑讲话,就如小姑娘在和她们的玩偶谈心一样。瘫痪者始终是僵直和沉默地面对他们,而他们却滔滔不绝地说着,频繁运用各种手势来表示和她谈得十分投机。米肖和格里韦对自己出色的举止暗自得意,他们认为这样做很有礼貌。再则,他们因此又可以避免厌烦,可以不说那些习惯上的哀怜话语。拉甘太太看见自己仍被当成一个健康的人,一定很高兴。从此,他们就在她的面前寻开心,毫无顾忌。    
      格里韦还有一种怪癖。他认定他与拉甘太太很有默契,只要她望他一眼,他就立即明白她想要什么。这的确是微妙的注意。不过,可惜每次格里韦都猜错了。他常常中断打牌,认真注视着她,病人的眼睛始终平静地看着牌局,但他却声称,她想要这个或那个。经过证实,拉甘太太什么都不要,或要的完全是另一样东西。格里韦毫不泄气,他摆出一副得胜者的姿态:“我不是早就对你们说过么!”几分钟后,他又重新开始了。而当病人公开表示一种愿望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回事。泰蕾斯、洛朗和客人们,先后说出她可能需要的东西,而格里韦便显出了他猜测的笨拙。他把从脑中掠过的一切都一一说出,然而,他猜的总是和拉甘太太所期望的相反。但是,他仍然一再地说:    
      “我么,我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书一样清楚。听着,她对我说,我猜得对……不是吗,亲爱的太太?……是的,是的。”    
      应该说,要猜中老太太的愿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只有泰蕾斯掌握了这门学问。她倒很容易和这依然活着的、深埋在尸肉之内的闭塞了的智慧相通。在这活着的可以参与生活但不能有任何行动的可怜的生物体内,究竟出现了些什么形象呢?她看得见,听得见,大概还能以清晰明了的方式来判断事理,不过,她不能动,说不出话,不能再表达她内心的想法。或许是她的思想窒塞着吧,她不能举手,不能开口,就算她做个动作,说句话就能决定人类的命运,她也没有方法表现出来。她的灵魂就像那些因误会而被人活埋的人,到了晚上,他们在地下两三米处醒转来,纵然他们叫喊和挣扎,但从他们身上踩过的人们仍然听不见他们悲惨的呼叫声。洛朗常常看着拉甘太太,只见她紧抿着嘴,双手平摊在膝上,整个生命只在她那对活跃而敏锐的眼神里表现出来。这时,洛朗心里总是想:    
      “谁知道她一个人在想些什么!……在这个半身入土的女人的脑子里,大概正在上演什么悲剧吧。”    
      洛朗猜错了。拉甘太太是幸福的,她亲爱的孩子们对她精心的照料和如此的深情厚意使她深感幸福。她时常梦想就这样了此残生,在真诚和温暖的感情中慢慢死去。当然,她更希望能说话,感谢帮助她平静死去的朋友们。但是,她还是顺从地接受了命运的摆布。真的,她毫不反抗地接受自己面临的情况,她一向习惯的隐退的平静生活和她温和的性格,使她没有过分强烈地感受到沉默和瘫痪所带来的痛苦。她又成了个孩子,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毫不烦闷地向前看并回想往事。她像个小女孩似的乖乖地坐在沙发里,甚至还感到某种安慰。    
      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温和和敏锐。她终于达到了使用眼睛也能像从前使用手和口向人表示感谢一样。她以这种独特而动人的方式来取代失去功能的器官。她脸上的肉柔软松弛,显得很丑陋,但她的眼睛却放出天使般的光芒,异常美丽。自从她弯曲的没有生气的嘴唇不能再笑了,她就用眼睛来笑,目光柔和而亲切,在她的双眸里掠过一道湿润的光后,黎明的曙光便会升起。世上什么也比不上她那对眼睛更神奇了,它们就像在这死寂般的脸上微笑着的两片嘴唇。脸的下部是忧郁的、灰白的,上部则发出神奇的光亮。尤其在看亲爱的孩子们时,她在这刹那间的目光里倾注了自己的一切感激和全部的灵魂之爱。清晨和傍晚,当洛朗搬移她,把她抱到胳膊间的时候,她的目光中充溢着温情,对他表示出深深的谢意。    
      她就这样生活了许多礼拜,等着死神召唤,自信不会再有任何不幸降临到自己头上了。她想她已赎清了前世的罪孽,但是她错了。一天晚上,一个可怕的沉重打击压倒了她。    
      泰蕾斯和洛朗把她放在他们两人中间,但她的存在不足以隔离他们,让他们可以抵抗他们的忧闷。一旦他们忘记她在场和忘记她在看着他们、听他们说话时,他们的神经又疯狂了,以为看见了卡米耶,于是便想方设法驱赶他。于是他们说起胡话,口里不由自主地招供了,终于把一切都透露给了拉甘太太。洛朗在神经发作时,说话就像幻想症患者似的。突然之间,疯瘫老太太什么都明白了。    
      拉甘太太的脸上现出一阵痉挛,可怕极了,她受到的震动如此剧烈,以致泰蕾斯以为她即刻就会蹦跳起来,大喊大叫。可接着,她的神色又变得像铁板一样。这一冲击那样可怕,仿佛使一具尸体触了电。在刹那间爆发出来的感觉消失后,瘫痪病人比以前显得更颓丧,脸色更苍白。她的眼睛曾是那么温和,现在却变得暗黑,异常冷峻,犹如两块金属。    
      人间所遭遇的精神上的打击也莫过于此了。罪孽的现实像闪电般地在瘫痪病人的眼里掠过,并以雷击一样的残酷侵入了她的体内。如果她能站起来,把涌到喉头的愤怒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咒骂杀死他儿子的凶手的话,她的痛苦或许会减少一点。但是,当她全听见了,明白了一切之后,她却仍然不得动弹,说不出话,并且要把痛苦往肚子里吞咽。她仿佛觉得,泰蕾斯和洛朗把她捆绑起来钉死在沙发里,阻止她狂奔,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哀号,然后又以残酷的乐趣不断向她重复道:“我们杀了卡米耶!”恐惧和愤怒在她全身疯狂地奔腾着,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出口。她拚足力气想把自己从重压下解脱出来,想解放喉咙,滔滔不绝地倾吐自己的怨恨,但一切都无用。她觉得舌头冷冷地胶贴着上颚,她脱不开这死了的束缚。尸体似的无能身体要她始终僵硬地呆在沙发里。她的感觉和一个患昏睡病的人一样,活生生地被人埋葬,整个身体无法动弹,只是听见头顶上一下一下沉闷的铲沙声。    
      她内心正经历的劫难就更为可怕。她有天崩地裂似的感觉,自己完全垮了。她的整个生命被破坏了,她的一切温柔,一切善良,一切献身,都突然被推翻,被踩在脚下。她一辈子都过得恬淡而温存,到了最后时刻,眼看就要带着安宁、幸福的生活信念撒手人寰时,却有一个声音对她吼叫: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罪恶! 被撕破的帐幕向她露出,在她看见的“爱”和“友情”之外,却有血和耻辱的可怕景象。倘若她能大声诅咒的话,她甚至会咒骂上帝。上帝把她欺骗了六十多年,把她当成一个温和、纯洁的小女孩,以平静、快乐的虚伪景象戏弄了她的眼睛。她始终是愚蠢的孩子,盲目地轻信一切,完全看不见真实的生活在情欲的血腥泥污里爬行。上帝并不善良,他早该把真相告诉她,或者就让她带着天真和盲目到地下去。而现在,留给她的,只是对爱情、友谊和忠诚的全盘否定。除了杀人和荒淫之外,什么都已不存在了。    
      啊!卡米耶竟死在泰蕾斯和洛朗的合谋下,他们竟在可耻的通奸中筹划了犯罪!对拉甘太太而言,她的思想里有了这样大的一个深渊,她简直不能再思维,不能以明晰和认真的方式去想象。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不断往下坠落,可怕极了,她仿佛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阴森冰冷的洞穴里,她对自己说:“让我在这洞穴里跌碎骨头吧!”    
      受到最初的震动时,在她看来,罪孽太大,似乎不像是真的。随后,当她回想起以前她无法解释的一些现象,相信通奸和谋杀确有其事时,她感到自己要发疯了。泰蕾斯是她一手抚养成人的,洛朗则是她像慈母般一心一意爱着的,他们居然就是杀卡米耶的凶手。这思想就像一个巨轮在她脑子里旋转着,发出轰轰的声响。她猜到了那些丑恶的详情,看穿了那些虚伪的掩饰,又回忆起他们的种种假面,这些都是极其残忍的讽刺,她宁愿立刻死掉,而不愿再思想。只有一个机械的、难以摆脱的想法,以磐石般的重量和执拗,碾压着她的脑袋。她反复地对自己说:“杀死我的孩子的是我的另外两个孩子。”她找不到别的想法来表达她的绝望。    
      她在心理上产生了突变,她迷乱地思索着,已不再认识自己了,在突如其来的报仇雪耻的强烈愿望下,她一生中的善心德性已荡然无存,她只想着报仇。她已经判若两人,内心一片漆黑,她感到在她那垂死的肉体中产生了一个新的人,这个人只想无情和残酷地咬碎杀害她儿子的仇人。    
      她全身瘫痪,完全动弹不得,她知道自己无法跳到泰蕾斯和洛朗身边,紧扼他们的咽喉,把他们掐死。这时,她只得忍受着沉默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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