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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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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位选手各施所能地拼争,他们关于教仪之争的演说成为德意志政治辩论的焦点。不过,温德赫斯特经常打胜仗。俾斯麦无论如何嘲骂他,说他是心怀仇恨的天主教教徒,警告并劝诱中央党反对他们的这个领袖,因为他反对帝国;又嘲笑他说他矮小,说他动弹不得等等,而温德赫斯特静静地反驳道:“我有许多缺点,但我却从不在议院里辩论时发怒。在议院里,我的脉膊每分钟跳六十次,在议院的围墙之外,我的脉博还是每分钟跳动六十次。何况,我的对手因为我矮小的身躯属于中央党,就骂中央党,请问,这是恭维我呢,还是在贬斥我?”    
    温德赫斯特说俾斯麦应该把国家权力移交给议院。俾斯麦闻言,伸出颤颤抖抖的手抓住眼前桌子上的玻璃杯,赶紧喝了几口,似乎要把温德赫斯特的话统统喝下去。温德赫斯特依然在往下说:“倘若把宗教从我们的学校里摔出去,谁来担负起教育的责任呢?国家能够胜任这件工作么?国家是否有完成这件工作的条件呢?若是有,请你告诉我有关你新的国家的回答。将来如果不是一个异教的国家,就是一个无神的国家,再不然就是上帝自己在世上。”此时,俾斯麦既不愿意答复,也不能答复,他只是带着个人的不快反驳说:“我出来办事多年,我会证明我维护着普鲁士君主制的宗旨的。”    
    第二天,俾斯麦开始了反攻,用很激烈的话骂人:“你话里的油不是疗伤的油,是助长怒气火焰的油。我很少听说议员对于纷争要进行劝说或调解……假如这位议员能够知道我所得自于上帝恩惠的一小部分,我求我所信奉的上帝的保佑,来抗拒我会遭遇的悲惨命运……你如果不承认天主教的领袖地位,你将更容易为国家的安定做出贡献。惟有当纷争与革命在国内占优势时,天主教的许多希望才能够成为事实。”    
    温德赫斯特立刻答道:“我不是什么,我也不能做什么,但是你们大家却好像想要我做些什么……我不愿说出关于宰相对我的攻击我本人作何感想,因为我是在这个议会的议长领导之下,而大臣们好像是不受节制的,我无论对着什么都不会退缩。那位先生问我,我是否还对汉诺威王室效忠。我相信我已经按照《圣经》上的话,凭着我的良心,尽了我当人臣的本分。有人说中央党有自己的秘密计划,从而给一个议员安上了嫌疑犯的罪名,企图以此恐吓这个党。这是我们正实行的近乎于压制言论自由的恐怖主义。我要对这位先生说明,要他相信,当运气好的时候,维持君王专制主义是很容易的;但当运气不佳时,还想强迫人民服从,那是办不到的!”    
    温德赫斯特的奋斗就是这样地有声有色。后来他揭示这种强权精神与奋斗之所以能推行的主要原因时,是这么说的:“因为这位先生有比较多的军队,有大量的金钱,这二者都多于我,所以他推行他的见解就会比较有成效。……一个人如果有二百万军队作后盾,他就不难推行他的外交政策!”当温德赫斯特还在那儿演说时,俾斯麦走出了议院,温德赫斯特微笑着给他来了一箭,算作为他送行:“遇着这样攻击的时候,武士的习惯是本人要接受挑战的……若是能够在德意志面前同我的对手谈谈,我会很为这种特殊的荣耀而自豪。”这个大卫就是这样很骄傲地,也很巧妙地用俏皮话把石子凶猛地扔向歌利亚的头。    
    但他并未命中目标!俾斯麦很快就发觉自己在这个宗教问题上做了错事。他利用好争斗的皮胡之死,与善于处理外交事务的利奥十三世的即位,遮遮掩掩地收回提案,把他提倡奋斗的责任都推到他的下属们身上。迟至1873年底,安德拉西写道:“无论什么时候,一提到教皇,俾斯麦就怒目圆睁,从他嘴里蹦出的话像是在咒骂。他说,教皇会危及各国安全的;他说,教皇是一个革命党,是一个无政府党,不管哪一位帝王,要想保全王位,都必须抗拒这个人。”后来他明白过来:罗马是不会被征服的,于是他就怪罪他的礼部大臣法尔克。当俾斯麦与符腾堡使臣米纳特会谈时,他用很精妙的譬喻说:“国家好像一个宪兵,手执利刃,悄悄地捉拿脚步快的教士。”他说,当婚姻法颁布时,他在瓦森。他正式地对萨克森使臣法里森说:    
    “他们反对我的计划,与我争斗。我只是同中央党作政治斗争,我激怒了全部天主教徒,这根本不是我的过错。我原来是反对这么做的……但是甘豪增与法尔克两个人以辞职威逼我,所以我不得不让步。现在我后悔我签字之前为什么没有读到这几条法律条文,因为里面有许多话是胡说八道……我请你告诉你的君王,最近这两年在普鲁士发生的事情,不该由我负责。”    
    不过,一年前俾斯麦唆使这一半人民反对另一半人民,他说:“威胁我们国家的就是那个不会做错事的教皇!无论什么权力,宗教之外的权利,他都是喜欢拿过去就拿过去——宣布我们的法律无效,抽我们的税捐——一言以蔽之,在普鲁士这个国家里,无论什么人都不如这个外国人有权力!”可是现在他却说出了前面所说的话。    
    他希望德累斯顿早已忘记了他所说过的话,但是,他错了。欧洲记得,罗马更记得。别人也不会忘记他二十五年前所说的话:“我希望我能够看见我们这个时代的一船傻瓜,在基督教会这块礁石上碰个粉碎”!当老格拉赫对俾斯麦提起他还是虔敬派时,他冷冷地回答说,他的意思是说耶稣教教会,罗马占卜人不能不微笑。皮胡在临死前不久说他的大仇敌是一个信奉耶稣教的腓力。他留下了这样的预言:“最后有一块大石头滚落到山脚下,把这个巨人碾碎了。”


第4卷独裁(1)

    这位独裁者,现在脚步很重的、很霸道地在帝国走过,国人称他铁宰相。他们是不知不觉在说着笑话——因为这位独裁者处理内政极其强硬,国人却不愿意他这样强硬;他处理外交相当灵活,德国人不再要什么东西。不过,无论怎么说,当国执政发号施令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相信别人,不相信别人有睿智和忠诚,但却有万种理由自信拥有的机警,不管哪个人,只要有才能,他就疑心可能是自己的劲敌。种种迹象表明,他越来越变为一个独裁者,把全部的权力都抓在自己手上。但这样的自以为是(他的天性不好笔墨与纸张),他恨人而爱树。对参政者与他们的各种行为深恶痛绝。这些都促使他想休息,想过乡下的生活或者长期度假。他一休假就是五个月,临离开时他把公事交他人办理。但如果承办者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却会惹来祸端的。对这种情形最清楚的,莫过于罗恩,罗恩在未做内阁总理之前曾写道:“那位归隐于瓦森的人,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却发出极严厉的禁令,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许惊动他……除非他踌蹰满志,以便以一个上议院与必要的阁僚共事于帝国,不然的话,将来的历史会把他作为一个反面的人物……你不能永远依靠动手才得温饱,无论你的手多么灵巧,多么有力,你的口齿多么能言善辩……他只有很少几个朋友。他特别愿听他仇敌们的话,这些仇敌中最坏的就是其中的几个崇拜者……只因为我自己如此看重他,所以我希望多方改变他。”不久所有的人都看出来拉斯克发牢骚,说俾斯麦不再能够迁就任何一位部长。他只与司长们联系。我们又读道“德国人愿意被俾斯麦管理,以至于他回到瓦森称病时还是要他管理国家,哪怕是任何较少的管理都不愿意是俾斯麦以外的任何人。”    
    第一层,他的专制施加于各部部长与王公们身上;第二层,他的专制施加于帝国议会的更为厉害;其三便是施加于官吏们的专制,而且达到极点。即使是诸邦在位的公爵们,如果不按约定的时间到,他就不会见。甚至于国王们在他那儿也会碰钉子。如果他约一位王公晚上九点来见,八点三刻俾斯麦还在处理事情,便会打发人去拿来他的制服。到了九点一刻,他换好办事的衣服,口授台德曼写字道:“在位的君主们,不必想让我多等他们一刻钟。”这时候有人来报大公到了,两扇门大开。台德曼的记载说,俾斯麦原是一面走来走去,一面嘴里说着。一听见大公来到,便赶快坐在书桌旁,装作埋头于公文的样子。随后他就表示深深的歉意:“我很不盼望殿下今晚来探我啦,因为已经是九点二十分了。”他这样的行为意在使王公们不要太离谱;但是他还有别的意图,他要叫参政议会晓得他做了什么。他知道外交部是说长论短最热闹的地方。有一次萨克森王出其不意地走来,看门的是一个老牌的普鲁士人,问道:“你有约在先吗?如果没有,我可不能让你进去。”萨克森王只好走了。后来俾斯麦赔不是就完了。    
    俾斯麦有时候一连好几个星期不见阁员和大使,这是处于他不喜欢他们或想躲避答应要求的情况下。路西亚与台德曼都告诉过我们,当俾斯麦不愿意的时候,必须用妙法才能够使他收回一项通告或决定。我们简直有跟读关于俄罗斯专制君主的宫内情况记载一样的感觉。有头等睿智的人物,自然不愿任人摆布,使内阁徒有虚名。越来越没人愿意在内阁供职。他诱人入阁,过不久又将其踢出阁外,有一个会说俏皮话的伯爵,把俾斯麦比作唐璜,说他起初引诱美貌女子,等玩腻了就抛弃她们啦。俾斯麦看重一位阁员,至多不过两年;很少多于两年的,这并不是不自然的事,他这样描述自己的心境:“倘若我要吃一勺汤,我必须先问过八个傻子!”但如果他的同僚们投入到对手的怀抱,他却大发牢骚,说他们忘恩负义,自称是赏识他们提拔他们的。    
    只要有人来访他,除非客人只是毕恭毕敬地听他说话,否则只要客人一插话,总是惹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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