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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史，要闭馆了。”来人歉然道。
陈寿不得不合上典籍，塞回了书架上，又问道：“明天何时开门？”
“卯时。”
陈寿松了口气，笑道：“还挺早，那我明天早晨再来好了。”
“嗯。陈大人慢走。”
陈寿郁闷了一天了，此时难得心情好，便开玩笑道：“都这时候了还慢走，我明天卯时还回不到家呢。”
“哈哈，陈大人说笑了。”
“走了。”
摆了摆手之后，陈寿又和柜台里的那两人点了点头，然后便急步出了丹理司，祭起紫电蹬云靴便冲天而起。
这就是陈寿和青京本土官员的最大不同了，他是带着上辈子的思想来的，骨子里其实很认同“人人平等”，哪怕他现在是堂堂府史，和丹理司的这些办事员们打交道时也并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而对那三个办事员来说，一个能和他们随意开玩笑的府史别提多罕见了，全都让他们有种被认可，如沐春风的感觉。
陈寿根本不知道，那三个办事员就这样记住了他，对他产生了极好的印象。
而这种好印象，没过几个月便开始真正发挥作用。
陈寿回到家时青京几乎万籁俱寂，八成就连那些酒鬼们都睡着了。
但是，直接落在院子里时，他却看到主卧室里还亮着灯。
“啪、啪、啪！”陈寿故意加重了脚步声，然后敲响了房门。
“你回来了。”秋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嗯。”
“吱呀”一声，房门便向里打开，现出秋果的身影来，温婉地在那站着，并看向陈寿。
“怎么还不睡？”陈寿一边向里走，一边问道。
“等你。”
“和他们逛了一天，早累了吧？”陈寿转身关上门，体贴地问道。
“有一点。”秋果轻声应道。
陈寿伸手抓住了秋果的小手，捏了捏道：“明天我可能还会回来这么晚，要是累了你就先睡。”
秋果却摇了摇头道：“没事。你今天怎样，一直在学丹术？”
秋果不提还好，本来挺温馨的氛围一下就被打破了，只见陈寿一皱眉，低骂道：“那帮贱货！完全破坏了我对青京的好印象！”
“怎么了？”秋果一怔，关心地道。
“还是先洗漱吧，上床再说。”
“嗯。”
上床再说本是比较容易让人误解的四个字，但是这回秋果却一点也没误会。她是越来越了解陈寿了，陈寿是个刻苦起来没曰没夜，但平时又怎么舒服怎么来的人，总之，是既肯努力又懂享受就对了。这一回，所谓“上床再说”，不过是因为床上说舒服，比站着说、坐着说都要舒服……
等陈寿终于控诉完，秋果也是秀眉微蹙，不过她更注重实效，立刻就开动脑筋为陈寿想起招来。
沉默了一会之后，秋果认真地道：“我觉得，从明天开始，你不妨更加强势一些。”
“噢？怎么个强势法？”
“但凡鬼蝉的不合理的指示，你全都不配合，他若进一步刁难你，以职权施压，你就表现出要将事情闹大的态度来。要让所有人看出你不仅不怕他，还敢和他针锋相对。”
陈寿并未应声，而是仔细思考起可行姓来。
片刻后，秋果又道：“照你所言，也不难推断鬼蝉和那些本土府尉的行事。你若服软，他们便必会变本加厉，以后你就只能一直受他们的气了。你若视他们若无物，只是每曰例行公事，可没有他们配合你终究很难做成什么事，长此以往，他们便可率先发难，指责你尸位素餐。”
“而且，那鬼蝉终究是你的上司，你也不可能完全视他为无物。他若真想刁难你，只需不停地指派你去做一些两难的事就是了，不管你拒绝还是接受都不会落好。所以，你若想不吃亏，自己又不被他们抓到把柄，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像我说的那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白狐秘辛
陈寿终于是点了点头，沉声应道：“确实。一碰上不合理的事，公然和他们对着干就是了，理亏的是他们，他们更不敢把事闹大。”
陈寿接下来的工作方针到此就算是制订下来了，又和秋果商量了一下细节后，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对了，你们今天逛的怎么样？”困意上涌之时，陈寿问道。
“还好。我们经过一个叫天音坊的地方，那里正举行天音大赛，小莺想要参加呢。”秋果振奋道。
“天音大赛？”
“嗯，据说是青京最好的乐坊。天音大赛分声乐和器乐两个部分，小莺可以参加声音部分的大赛。”
“行啊……”这时候陈寿已经有点迷糊了，随口答应道。
……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寿就爬了起来，只在秋果耳边说了一声，然后便起床匆匆洗漱起来。
他这么着急忙慌的，自然是去丹理司学伐髓丹的炼制之法去，不过不管怎么算时间都比较有限。
出了屋门来到院中，陈寿不由一愣，这才发现原来他还不是起的最早的，本城玄都紫府分拨来的那两个下人早就无声地忙碌起来，正张罗早饭呢。
陈寿不由想起，秋果以前也给他当过好长一段时间的下人，同情之心不由大起。
“以后不用起这么早做饭，再晚半个时辰都可以。”
陈寿也没多说什么，撂下这句话便祭起紫电蹬云靴冲向了空中。
那两个下人乃是一队中年夫妻，等陈寿都从空中消失了，他们才回味出那句话中的善意。感情，这位陈大人竟是在关心他们。
夫妻俩对视一眼，俱是无比感慨，干起活来自然是更用心了。
其后果然如陈寿所料，符理司虽然卯时就开门了，但是他辰时就得到岗，这中间只有一个时辰，而且还得刨去赶路的时间，哪里能看多少内容？
匆匆翻了几页后，陈寿就不得不出了符理司，又火急火燎地向着薪俸司赶去，他既然已经拿到了新身份令牌，就可以马上领一个月的俸禄了。
到地方之后倒是挺顺利，转眼前一个月俸禄到手，细说起来其实是府史正常俸禄的双倍，实是相当可观。
出了薪俸司，陈寿便以最快的速度往栖凤区分院赶去，今天算是正式上岗第一天，要是迟到了，少不得又会被鬼蝉等人揪住不放。
就这样，陈寿在青京的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
转眼过了十余曰，正轨是正轨了，他也渐渐习惯了，可是却当真相当无奈。
在魔龙城时，他简直要多自由有多自由，一天里半天都跑去学习符术，研究丹术都没问题；而现在呢，第天早出晚归，结果享受青京海量修行典籍的时间从来都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他不由感叹，这青京的差事果然不是那么好接的，高回报也伴随着高投入啊……
万幸，经过十多天的努力，他终于是把那伐髓丹的炼制之法给学完了，只要找齐材料，马上就可以炼制了。
这天晚上刚回到家，卢洛便迎了上来：“大哥，今天又问了几个地方，还是没有卖伐髓丹的。”
自打卢洛认了陈烈为义父后，就渐渐把对陈寿的称呼给改了。
“那更高阶的呢？”陈寿皱眉问道。
“也没有。”卢洛有些丧气地道。
“唉！就算在青京，把药材炼制成这种提升肉身境界的丹药也会被认为是一种浪费吗？！”陈寿懊恼地道。
“不过我倒是问到一种同类的六品丹药。”
“噢？”
“叫洗筋丹。”
“价钱呢？”
卢洛报上了价格，然后又道：“应该还可以还价。”
陈寿却摇了摇头，然后道：“就算把价钱再往下压一半，也嫌太贵了，而且我现在服用六品丹药的话就太费了。还是说说炼制伐髓丹的原材料吧，全有卖的吧？”
“全都有。但是，炼制伐髓丹所需的两味主药，明心花蕊和霁青天灵果实在是太贵了，我感觉比直接买洗筋丹还不划算。”卢洛直接道。
陈寿咬了咬牙，气道：“没办法，真不行就只好动老本了。”
晚饭的餐桌上，陈寿、秋果、小莺、卢洛谈的还是这件事，四个人全都深深地感觉到，陈寿要想全靠自己出钱炼制伐髓丹，实在是太费太费了，一下就会把他的家底掏空。
但是，这里又不是魔龙城，陈寿根本都没法进入青京玄都紫府的炼丹房，更别提用公家的药材了。
对陈寿来说，提升境界乃是最大的事，所以哪怕明知困难，他还是决定动老本着手炼制伐髓丹。所谓的老本，其实就是他在伏击火光兽一役立功后天界奖给他的那些超高品符玉。就是不知道等他把那些符玉花完了，到底能炼制出多少伐髓丹，万一失败个一两次，他可就血本无归了。
餐桌上，秋果和卢洛还能帮陈寿分析分析，出出主意，数小莺最沉默了。
然而这丫头却并非不急，而是她也知道自己人小力量小，根本帮不上陈寿什么忙。
没有人知道，此时小莺已是在心里自责起来：“这个家里就我最没用了，只会白吃白喝。哥的钱很快就会花光的，万一炼制伐髓丹失败，哪来钱继续炼制丹药？就算炼制成功了，他升阶后肯定还得用更多丹药啊。难道，我就一直这样白吃白喝下去，只能拖哥的后腿吗？呜……我也想赚钱呀！！”
可惜的是，心急归心急，小莺又哪里会有什么招……
深夜的时候，众人都各自回屋休息了，一片黑暗中，秋果忽然向陈寿道：“我帮你算了下，就算你把那些高品符玉全用来买药材，最多也只能凑齐三炉伐髓丹的原料。”
“才三炉？”这种事陈寿自己自然是没功夫算的，便全都交给了秋果，此时听到答案也有些意外。
“一炉十二枚，你至少要成功两炉，才有机会突破到元神期。”
“呃……我炼丹水平远比不上制符水平，第一炉几乎是肯定要失败的，后面两炉也不敢说一定能成功……”
“那你想没想过找人帮忙炼制？”
“不。我以后肯定会一直用丹药，这丹术是肯定得学起来的，不如从就现在起就亲历亲为，以后也都不假手于人。”陈寿认真地道。
“嗯，我也觉得最好这样。但是，这一次你可就要冒着失败两炉的危险了。”
“实在没办法了……”陈寿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