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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非常乐意。〃我回答说。
范·鲁伊斯代尔笑了。〃'要打破这扇神奇的门,我需要一颗老鼠的牙齿。'摩菲斯特①① 歌德所著《浮士德》中的魔鬼。这样说,那就让我们看看要打破怎样一扇神奇的门吧。〃
范·鲁伊斯代尔说他要去城外察看两处新发现的遗迹,要走几天。等他回来后,随时欢迎我去他的实验室。我们又接着谈话,到我们分开时,其他客人大部分都已经走了。
〃我看您二位一定谈得很投机吧。〃我们的主人说。
〃是的。〃范·鲁伊斯代尔说,〃您的这位朋友是一位消息灵通人士,而且还是个优秀的考古学家。〃然后他向我们道了晚安。我目送他那庞大的身躯出了门。
就剩下我和莫泊图伊斯两人了,他转身对我说:〃他有一个聪明的头脑。但是他无所畏惧,甚至不惜冒生命危险。有两次,我不得不深入到岛内偏僻的腹地去救他。他什么都不怕,愿意为科学献身。他没有成家,也没有好朋友。他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了,别的一概不闻不问。〃
〃这种全力以赴的做法,我非常敬佩。〃我说。
〃他一定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一个人有如此持久的兴趣。〃
莫泊图伊斯掏出一只旧的银怀表,说:〃很晚了,我还得准备一份文件,明早好送去给王公签字。睡个好觉,亲爱的朋友。〃
我看着男爵径直走上了环形楼梯。我很快就困了,自从我离开印度后,这是头一次预感到将要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那个周末我收到了范·鲁伊斯代尔的消息。那是个大清早,我接到了他的一张字条,他告诉我他此行非常成功,如果我还有兴趣,可以第二天四点左右去找他。
没想到,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范·鲁伊斯代尔的住处。他住得离马琳泊罗很远,那是一栋寄宿公寓,叫孔雀宝座,位于市场后面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里。经过一长排低矮的拱道,走进一个死胡同。右边挂着一个小木牌子,上面刻了一只孔雀。
我敲了敲门,马上就出来一个仆人把我引到教授的住处。院子就在门的另一边,修剪得很漂亮。到处鲜花盛开,这家小旅馆和过去一样非常整洁,跟城里别的旅馆不同。
范·鲁伊斯代尔住在这栋大房子后部一间白色的小屋里,对着花园的尽头。那是一间灰泥房子,锡制的房顶刷成了绿色,有一条狭窄的门廊,通向周围的房子。高高的围墙为他隔出了一片十分私密的空间。
我进去的时候,鲁伊斯代尔坐在书桌前,房间很大,既是起居室又是书房。书籍和纸张放得到处都是,有空的地方就放着骨头以及各种各样的标本。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架子,注意到几块很大的化石,包括一块古驴的股骨、一块早期猿的头骨和几个我不认识的标本。一个架子上放着大量的海贝壳,很可能是附近海域里早已绝种的动物遗骸。范·鲁伊斯代尔正在分捡一些他刚找到的东西,地上到处都是盒子,有的半开着,我能看见里面是一些他最近勘测的成果。他站起身来欢迎我,然后让我坐在书桌旁的一把舒服的椅子上。
看起来他好像遇到了麻烦,但眼神却很兴奋,一副自相矛盾的表情,似乎是他发现了非常具有科学价值的东西,但同时又很神秘,让他大惑不解。
〃看来您的勘测非常成功。〃我指着一个打开的硬纸盒对他说。
〃让我意外之极,我的朋友。离开这里才几天,在一片从未探测过的地区,我偶然发现了巨大的财富。每种可想象出的远古形状在那儿都能找到。看看这个,迄今为止还无人知晓,一头古代的野猪,还有这个,一块类人头骨,年龄、体形不明。我们的发现远不止这些,那片区域方圆几平方公里,值得详细考察研究。〃
范·鲁伊斯代尔一边说一边大口地喘气,他在房间里兴奋地走来走去,前额上渗出了滴滴汗珠,动作比我第一次见他时要优雅得多。他继续细说着他的发现,不断冒出新的想法。他的话滔滔不绝、言之有物,我本以为他是靠了后天的勤奋工作才取得这样的成绩,但现在我知道,他还是个极有天分的人:研究起极具科学价值的东西来,他的头脑是一流的。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转向桌子,从上面拿起一件东西,递给我说:〃看看这个,您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我一看就明白了他在为什么而烦恼。那是一颗巨大的牙齿,和几天前那个晚上他给我看的那颗巨鼠的牙化石几乎一模一样。
〃这跟那块化石一样。〃我说,〃只不过是现代的。这其中肯定有一些事情是我们不了解的,那块化石如果我们没认错的话,那么这种动物已经从史前时代活到了现在。但是找不到其他证据,也没有人曾经看见或描述过这种动物。也许这些形状只是个巧合。那颗牙齿可能是别的动物的,也许是另一种不同的物种。〃
〃确实没有人看见或提到过这种动物,但这并不说明它不存在。我同意这种想法很奇怪,这种动物没有灭绝,现在是否依然存在还有待考证,但并非不可能。〃
〃让我们来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我说,〃剩下的无论是什么,也不管有多么不可能,一定就是答案。这没有绝对的不可能,只是接近罢了。一只巨鼠从史前时代活到现在,这一观点将违背整个物种进化的趋势。但我们并不能排除这一想法。您愿意再去您发现它的那个地方吗?如果您去,我非常希望能和您一道前往。不管结果有趣与否,对那个拥有如此众多不可思议的发现的地方,我至少能去看一看。〃
〃如果您能陪我去,那就太好了,瑞德福,不过路途十分艰辛。那个地方在搜娄以东大约五十公里处,位于中央山脉的低气压里。我不知道在此之前是否有荷兰人深入到那个地区,但这一次我不想再独自前往了。谁也不知道一次滑倒,或是一次小小的失足,就会掉到悬崖下或落入深坑里。不仅是摔断一条腿或是扭伤了脚踝,甚至还可能搭上性命。除此以外,〃他又加上一句,〃谁又知道我们会发现什么呢?〃
我当即就接受了他的邀请,我们说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黎明时分,一辆轻便马车来接我们,我们带上装备,被送到下一个大的城镇布拉乐。然后,我们就得步行了。
到布拉乐之前的路程,我们走得很顺利。经过了大片稻田,然后到达了布拉乐。在那儿我们找了两个挑夫帮我们搬运装备。那时是上午十点,太阳已经开始无情地炙烤着我们。我们把路线告诉向导,从中央山脉脚下向东往上开始了长途跋涉。我们得翻过第一座山到达对面的山谷。范·鲁伊斯代尔发现的那块地方就在那儿。
我们沿着一条小路行进,首先经过了一大片茂密的森林。那条路倒是常有人走,没有什么障碍,低矮的灌木丛也没挡住去路。头三个小时我们走得很快,下午一点左右,我们走到一片空旷的地带,快要接近山顶了。我们坐在树阴下歇了一会儿,等挑夫给我们准备好吃的。
〃再往上爬个把小时,〃范·鲁伊斯代尔说,〃我们就到山顶了。从那儿就能看见我们的目的地了,那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地方。〃
当我们到达山顶后,我才明白范·鲁伊斯代尔为什么那么不愿独自前来,下山的那段路崎岖不平、遍地岩石,沿着山谷向下足有五百英尺长,一失足就会直落入谷底的河流之中。不过,山谷中却是片植被繁茂的低地,一部分覆盖着森林,另一部分是巨大的岩石,我觉得都是些玄武岩。
范·鲁伊斯代尔指着我们对面山边的一小块微黄色的土地,说:〃那儿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幸运的话,黄昏时我们就能到。〃
下山的路非常费劲,我记得有好几次走到陡峭的地方,我都觉得不该冒生命的危险。不过,除了双脚磨出了水泡以外,我们还是安全到达了谷底。峡谷上有一座狭窄的人行小桥,走在上面真叫人胆战心惊。走到对岸后,我们开始在山谷中继续向东跋涉。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大森林,挥刀砍出一条路来,夜幕降临前,我们终于到达了范·鲁伊斯代尔在山梁上指给我们看的那个地方。一片黄色的土地,长满了象草,就像他对我所描述的那样。夕阳闪过最后一道金光后,隐没在西边的大山背后,我们刚从那里翻越而来,黑夜马上就来临了,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们决定搭起帐篷,早点休息。挑夫为我们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然后我们就准备睡觉了。
范·鲁伊斯代尔虽然身体肥胖,体力却不差,身手也很敏捷,这再次让我印象深刻。一路上,他说话不多,现在他却兴致勃勃地谈起了明天的计划。
〃我们提前到达了。〃他愉快地说,〃明天我们就开始着手进行调查工作。我已经丈量过这片土地,也拟出了一个计划。明早我们再来仔细讨论一下。我们得在这儿请三个工人,找当地的村民即可,我第一次来时他们就帮过我的忙。现在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第二天一大早,不到五点,工人们就来了,都是附近一个村子的村民,除了一个胖胖的爪哇人,他满头是汗,看起来其他人都是他雇来的。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对他们讲了讲工作进程以及近在眼前的任务。那个胖胖的爪哇人叫乌鲁,他在必要的时候充当翻译。他可以说英语、爪哇语,还有那些人所说的不知名的方言。
接下来我们整整干了三天。范·鲁伊斯代尔事先已经选好了我们工作的确切位置。那里很快就被清理干净,挖出了一条壕沟,于是发掘工作开始了。每挖到一个样本,我们都得标明它的大小、性质和出土地点,这活儿干起来可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