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驰到守卫机场的门卫前停下,车上下来两个披着雨衣戴着防雨帽的法军军官,对
着哨兵低声说:“快,我们是海防司令部的,有情报说越盟游击队已经潜入了机场,
这是我们的证件!”当那哨兵带着猜疑的神情接过证件,刚一转身就“哎唷”一声
跌了下去,颇似天黑路滑跌了一跤,机场警卫室门前的路灯照耀着那个哨兵背部露
出的刀柄。……那法国军官跳上车,直驶运输机轰炸机比肩而列的停机坪,车上跳
下手持炸药包和燃烧瓶的士兵。
接着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冲天气浪竟然冲开了浓重的阴云,黑沉沉的雨云碎裂
开来,像湿漉漉的撕碎的血旗在海防市上空沉甸甸地拂动,异常的死寂产生了极为
恐怖的压迫感,吉碑机场的守卫者们被这奇异的景象惊呆了,赤裸着身子站在雨里
忘记了开枪,而且也不知向哪里开枪,只看到一辆巡逻车飞般地从他们眼前开过去,
那位法国军官似乎还伸出手来向他们道了声再见!
古碑机场的袭击,比嘉林机场的袭击战果更大,原因是有20架灌满汽油挂足炸
弹准备凌晨起飞的轰炸机,狂烈爆炸后,引起了殉爆①。
①殉爆,军事术语,意指一个爆炸物本来不会造成巨大毁伤,但是,由于它的
冲击波、弹片、火焰等等引发了其他爆炸物,造成连续爆炸。
纳瓦尔将军已经完全失去了在奠边府时的幽默,也失去了他的绅士风度和镇定,
两次奇袭,损失了将近80架飞机。他从桌边摇摇晃晃地到食品柜前取出一瓶香摈,
却无力把瓶盖打开。忘记了在奠边府时的风篷之说,也忘记了用风篷去推动风磨,
只感到自己翱翔在越南上空的雄鹰被折断了翅膀,他把酒瓶重新放了回去,拿起电
话机,接通了正在西贡夜总会抱着妙龄女郎跳舞的奥达尼尔将军。
美国有的是飞机和金元,80架飞机的损失,根本没有影响这位美国驻越军援顾
问团长的舞兴,在这长长的狂欢之夜里,他竟然没有把机场被炸和奠边府的安全联
系起来。
黎东辉讲的这个序幕非常精采,接着,他就转入奠边府战役的第一阶段:这个
阶段的任务主要是摧毁奠边府的北面屏障,这就是德·卡斯特利上校划分的北分区,
这里有三个高地组成了互为犄角之势:第一个堡垒群就是奠边府东北方向的兴兰高
地;第二个堡垒群就是正北方向的独立山高地;第三个堡垒群就是西北方向的班格
高地。这三个高地各有一营敌军防守。三块高地中以独立山最强,以班格最弱——
那里防守者是一营越南伪军。
人民军接受中国军事顾问团的意见,本着首战必胜以利后战的原则投入重兵,
312师和308师全力投入战斗。在战斗中首次使用了由中国训练和装备的山炮和榴弹
炮,这些重炮火力不但大量杀伤敌人,而且造成了敌人的极大恐慌。3月13日和14日,
首先攻下了兴兰高地;14日夜晚又攻克了独立山据点;班格伪军在极度恐惧中向人
民军缴械投降。与此同时,还击退了敌人一个营的援兵。高射炮击落了敌机12架。
仅仅5天的时间,第一阶段的战役目的全部达到,而且出乎意料的顺利。
3月16日,纳瓦尔命令法军三个营空降,增援奠边府。这样,人民军夺取芒清中
心区,控制芒清机场,断绝法军空运,成了战役第二阶段的主要目标。
“我不明白,”我紧盯着地图,思想依然停留在战役的第一阶段上,“从德·
卡斯特利对守卫奠边府的布局来看,并没有什么大错,奠边府北面的三块高地显然
是奠边府的北大门,这个大门一旦打开,他的中心分区就没有了屏障,芒清机场就
在我军炮火控制之下;德·卡斯特利为什么让越南伪军和战斗力很差的阿尔及利亚
部队去守卫北大门?而且没有组织力量反扑,战斗中仅派出一个营去作象征性的增
援,一遭阻击就立即撤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应该有起码的军事常识,而且奥
达尼尔和纳瓦尔在视察奠边府时,连一句提醒的话也没有说,这更叫人难以理解。”
“这个问题在战役总结时曾经研究过,回到支队后,你还可以再和孙支队长进
行探讨,这的确是很有趣的一个问题,”黎东辉喝了口浓茶,到门口望了望外面的
狂风暴雨转回来说,一依我的想法,可能是有这样的原因:一,从总体上来说,在
遭到一连串失败后的法军指挥部,仍然是麻痹轻敌。这从中国军事顾问团的提醒上
就看得出来——首先,我们缺少炮兵,其次,我们没有攻坚的经验,这就是敌人麻
痹的原因。敌人的愚蠢之处,就是不懂得我们这两方面已经得到改善和加强;
“第二个原因,是法军战略战术异常陈旧,它没法跟中国革命的战略战术相比。
譬如奠边府的防守,德·卡斯特利把重点放在死守中央据点上,他忽略了外围据点
不存在了,中央据点也难守住。……”
“他不懂得唇亡齿寒,”我附和了一句而后推测说,“你看,他在心理因素上
有没有这样一种迷误,那就是他一心想把奠边府变成东南亚的凡尔登?把中心区当
成肉磨子?……”
“这是你对心理因素的一种探索,”黎东辉说,“我不否认他有这种心理状态,
但他根本问题还是战略战术的低能。如果说他想把奠边府变成肉磨子,他就应该坚
决守住北分区那三块高地,在高地的争夺上消耗我们。我攻他守,我们的代价自然
就大。……如果我们放弃北分区的争夺,直接攻击中心区,那么北分区的敌人就会
夹击我们,使我们陷入腹背受敌,德·卡斯特利那样轻易地放弃北分区三块高地,
肯定是个大错误,甚至是个常识性的错误。”
“那么法军占领奠边府,是不是也是一种失误?”
“这很可能,法军没有必要在这里修筑一个孤立的要塞,它会使法军付出巨大
的消耗。奠边府虽然是战略要地,但在法军从总体态势上应该看到,占领奠边府,
对改变整个形势已经起不了大的作用,枉自分散了力量。……”
黎东辉从战术思想分析重又回到战役第二阶段上来。
第二阶段是从3月30日夜晚开始的,指挥部集中了308、312、316三个师和全部
炮火,对敌前沿进行狂烈的轰击。最初的战斗比较顺利,很快就突破了法军前沿,
进入纵深之后就非常困难,人民军的下级指挥员,对攻坚还没有足够的经验,以致
连连受挫,伤亡很大,苦战一周,总算控制了奠边府东面的大部分高地,对芒清中
心分区之敌,形成了居高临下之势。
战斗最为惨烈的是A1高地,这是全局的要点。这块高地非常难攻。当时我们团
不在A1高地,而是在C2高地上,几乎天天进行肉搏,有的连、营伤亡过半。当时,
大家的注意力还是放在A1高地上。因为这块高地在日本人占领时期就修有钢筋水泥
的暗堡,非常坚固。
越南人民军在3月31日上午,曾一度攻上A1高地,德·卡斯特利急了,集中了1
2辆坦克进行反扑;纳瓦尔急调老挝境内的14架轰炸机轰击人民军后方。A1阵地的确
成了风磨,双方都在拚死争夺,得而复失,阵地前躺满双方士兵的尸体。我军发挥
夜战的特长,几度占领高地表面,法军则用空军投掷照明弹,法军坦克在明亮如昼
的亮光下,把人民军反击下去。
就是在A1阵地反复争夺时,美国和法国作出了截然相反的反应:那时华盛顿曾
有一个秘而不宣的计划——“兀鹰行动”,想用三颗战术原子弹摧毁越盟阵地,消
灭指挥所,以拯救被围法军。……而法国的《费加罗报》却用“他们完蛋了!”为
题,发表了反对把战争继续下去的文章。
奠边府的局面自然是处于混乱状态。西方记者是这样记述当时的战斗的:
越盟的炮火已经使芒清简易机场失去了作用,飞机既不能降落也不能
起飞,尽管还没有绝望,遍地伤兵却无法运出。最严重的伤员本来在空军
女护士纳维也芙·德·加亚尔护送下,想乘医疗救护飞机离开,但飞机被
炮火击中起火而未走成。当时法军地下医院只有40个床位,他们只能用坑
道代替,此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女护士一直没有离开挤满坑道的伤员。
当时,在A1阵地指挥的比亚尔少校曾对记者作过这样的描述:
我们和越盟短兵相接,双方士兵都同样顽强,经过整整一天的搏杀,
我们终于重新夺回了A1高地,我的士兵修筑被打塌的堑壕时,不得不先拖
出成堆的尸体。A1高地全被尸体覆盖着,血腥味使我呕吐不止!死者被埋
在任何可以掩埋的地方,从4月份起,已经无处可埋,只能堆积在一旁,仅
在A1高地上,双方各自死了2000人!
有一天,我去地下医院探视我营的伤兵,那不是医院,而是一派黑暗
的墓道,湿冷之气浸入肌肤,脚下是带血的粘泥,郁结不散的血腥直钻我
的肺叶,窒门得令人昏晕欲倾。电石灯光像幽幽磷火,使我产生一种在劫
难逃的危机感,我那素称豪勇无比的性格,此刻猝然产生了难以遏止的怯
惧和惶悚,伤员的。惨叫与呻吟,针芒般刺痛我的神经,我宁愿去听那搏
杀的咆哮和炮火的轰鸣。
我看到我的士兵的伤口里有肥壮的白蛆爬动,愤怒地喊来了那位令人
尊敬的女护士!我面对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质问她为什么不给我的士兵
把伤口洗净。我沉脸冷诮说:“热纳维也芙小姐,这似乎不是人人称道的
奠边府天使所为!”
“你错了,少校先生,第一,我不是什么天使,那是美国记者们的发
明,我是一位空军女护士,我的祖先在520年前曾跟随圣女贞德保卫过奥尔
良城,而我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