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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越邸杀人事件-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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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空位上坐下来后,兰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动也不动一下眼前的早餐。可能是昨天走路时感冒了,她不断抽吸着鼻子。榊看到她那个样子,并没有特别担心;他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食欲,没有动那个乳酪锅。只吃了一点沙拉。
  下午2点过后,最后一个人才姗姗来迟,那就是名望奈志。
  他在兰旁边的空位坐下来,看到放在盘子旁边的刀子,就惊叫了一声“哎呀”。他战战兢兢地用食指推动刀柄,把刀子推到餐垫外。
  “你还是这样子,”枪中苦笑着说,“要不要请他们替你准备筷子?”
  “不要笑我嘛。”名望把嘴巴嘟得像章鱼一样尖,“每个人都会有忌讳的东西啊。”
  他有可以称之为“刀刃恐惧症”的毛病(也许应该说是一种疾病吧)。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幼时体验的影响,从菜刀到小刀、剃刀、拆信刀,任何称为刀的东西,他都会怕,甚至连摸都不敢摸:进餐用的刀子也不例外。他本人曾经说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敢使用剪刀。
  “在这里的人,虽然都是‘那副德行’,不过,饭菜还做得真好吃呢。”真不知道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哪来这么旺盛的食欲,右手一拿起叉子,就把所有食物都收进了胃里。“咦,兰,你不饿吗?你不吃的话,我要吃了喔。”
  枪中找到一个适当的时机,把电话不通的事告诉了他们三个人。预定今天在东京进行“特别”试镜的兰,上妆不佳的脸颊猛然变得僵硬。不过,可能是看到外面积雪高深,就死了一半的心吧,反应已经不像昨晚那么歇斯底里,只是默默垂下头来。
  “电话也不行了啊,”名望停下撕扯面包的手,露出沉重的表情,“那就没办法,无计可施啦。”
  “对了,昨天你说有什么事要回东京,到底是什么事啊?”枪中问。
  名望耸耸肩膀,说:“哎呀,不要问我这件事。”
  “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
  “不是啦,不过,也不是很想让人家知道的事。”
  “那么一开始就别说嘛。”
  “喂,枪中,你这么说太冷漠了吧。”名望咋舌说,“你可以回我‘你这么说,我就更想知道了’之类的话啊。”
  “我知道了,”枪中觉得好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其实你是很想说出来吧?”
  “嘿嘿,我就是那种藏不住心事的人啊。”名望用手抚摸着淡色鬈发,“老实说,我又要回到单身生活了。”
  “啊?”
  “也就是说,我正在考虑离婚。”
  “哦?”枪中强忍住笑,“是不是被老婆甩了?”
  “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别看我这样,我也受了很大的伤害呢。”
  “这件事跟你非赶回东京不可,有什么关系呢?”
  “17日——星期一,我老婆要把离婚协议书拿去区公所。怎么说呢,我对她还是有些眷恋,所以旅行期间,我一直想:要不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垂死挣扎?”
  “就是回去后,再跟她好好谈一次看看啊。”
  “原来如此,的确是蛮无聊的事。”
  “好过分,说这种风凉话。”
  “对了,名望,你不是入赘的吗?”
  “没错,因为她跟你一样是有钱人啊,也拥有很多土地。老实告诉你们,与其说我眷恋她,还不如说我舍不得放弃那些财富。”
  “哦——原来名望奈志是入赘的啊,真是想不到呢。”彩夏插嘴说,“那么,松尾是你太太的姓啰?”
  “当然是啊。”
  “那么,离婚后就要恢复本姓啰,你的本姓是什么?”彩夏毫不客气地问。
  名望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回答她说:“鬼怒川。”
  “鬼怒川?”
  “没错,就是鬼怒川温泉的鬼怒川,鬼发怒的河川。”
  “好奇怪,跟你一点都搭配不起来。”彩夏扑哧笑了起来。
  “果然有这种感觉吗?”
  “因为名望奈志就是‘没名没姓’(日文发音相似),怎么看都不像鬼在生气啊。”
  “谢啦谢啦。”
  “不过,老婆没了也很惨呢。”
  “你同情我吗?”
  “有一点吧。”  棒槌学堂·出品
  “谁介绍个朋友给我吧,只要长得漂亮、有钱,什么人都可以。拜托你啦,彩夏。”
  名望奈志说起话来,还是一副不正经的口吻,可是,从他的言辞、表情中,可以隐约看到另一个完全不同于平常的他。我觉得他说他在乎的是妻子的财富,应该只是逞强的言辞吧。 




  3 




  上完厕所回来后,我看到枪中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双手插在灰色法兰绒长裤的裤袋中,凝视着与中庭为邻的那面墙上的大幅日本画。
  “你看,铃藤,”我一靠近,枪中就指着他凝视中的画对我说。
  “是春天的风景吧。”画中群山朦胧,透着稚嫩的鲜绿色。山樱占据了整片近景森林中的一角,我眯起眼睛,端详着狂乱绽放的那丛白色花朵。
  “不是啦,我不是说这个,你看这里。”枪中再度伸出食指,清清楚楚地指着图画的右下角,“我是说这个落款。”
  “落款?”我稍微弯下身子,仔细看他所指的地方。原来,那个地方有作者的署名与印章。“这……”看懂那个草体字后,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所看到的是“彩夏”这个名字。“这是……”
  “这个‘彩夏’念做‘saika’,而不是‘ayaka’。或许不太有人知道,在昭和初期,有个十分活跃的风景画家,名叫‘藤沼彩夏’,这幅画大概就是她的作品。”
  我一时语塞,先是“忍冬文样”的绒毯、“三叶龙胆”(音同铃藤)图案的玻璃,现在又出现了“彩夏”这个画家的署名。
  这些好像都是巧合,但是,这样的巧合一再出现,就有点恐怖了——给人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已经不再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得过去了。
  “那一幅呢?”邻接中庭的墙面上,有四个落地窗,窗与窗之间,还有另一幅差不多大小的日本画,画着燃烧般的红叶群山。
  我看着那幅匾,问:“那幅也是同一个人的作品吗?”
  “不是,”枪中摇摇头说,“那是其他画家的作品,也有署名,只是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候,彩夏从沙龙走来,看到我们,就咚咚咚地踩着暗红色绒毯朝我们跑来。
  “看,有你的名字呢。”
  听到枪中这么说,彩夏一头雾水,向枪中所指的落款处望去。
  “啊,真的呢。”彩夏大叫一声,立刻转过身去,召唤紧接着走到走廊的深月,“深月,你看、你看!”
  枪中开始对她们两个人解说,关于昨天以来在这个屋子里发现的“名字”的事。
  “喂,我们大家去探险吧。”彩夏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探险?”我不懂她的意思。
  “就是在这栋房子里探险嘛。”彩夏放松肥厚的嘴角,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昨天才被吓得一脸苍白呢。”
  听到枪中这么说,彩夏搔搔头,嘿嘿笑着说:“我唯一的长处,就是恢复得快。而且,我也想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哎呀,我昨天不是说过吗?有一幅很像深月的画。”
  “啊……”
  没错,的确有这么回事。
  昨晚,彩夏去借电话,回来时说,在楼下看到了跟深月长得一模一样的肖像油画。如果真有其事,就是这个房子又呈现出了一个奇妙的“巧合”。
  “可是,人家不是警告过我们,不要在屋子随便走动吗?”深月显然不是很赞成。
  “只是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呢。”彩夏真的是恢复得相当快,一脸调皮的模样。
  “我赞成,一下就好。”枪中推推金边眼镜,一本正经地说。
  他脸上清楚地写着“这有什么不可以呢”。因为这栋建筑物里,光是沙龙跟餐厅就有那么多收藏品,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他迫切想看到其他地方的收藏品。
  我与无言苦笑的深月相对而望,不禁也露出了苦笑。
  “这边!”彩夏所指的,是面对中庭右手边的方向——往我跟枪中所住的房间方向;也就是昨天我们被带上二楼时的相反方向。我们像参观美术馆的客人,紧跟在身穿牛仔裤、粉红色毛衣的彩夏后面,开始了我们的“探险”。
  餐厅、沙龙、图书馆三个门并列的墙面上,门与门之间挂着两张大壁毯。在我们正前方的图案是:金黄色的太阳以及与阳光相辉映的海洋;另一张是白银般的雪景。用大量金线、银线织出来的华丽“夏”、“冬”,配上对面墙上的“春”、“秋”,刚好是完整的四季。
  走廊尽头有一扇很大的双开门,门上的装饰相当精致,充满了新艺术风味——镶毛玻璃的蓝色镜面板上,攀爬着黄铜制藤蔓。走到门前,彩夏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确定我们都跟来了,才用双手握住门把,把门往前推开来。
  门后有一片颇宽敞的楼梯平台,正好突出于挑高大厅的半空中,衔接通往一楼跟三楼的楼梯。黄铜栏柱支撑着环绕楼梯的咖啡色扶手,栏柱上雕刻着复杂缠绕的草木;这也是非常典型的新艺术设计。
  “哟!”深月看到楼梯平台向右延伸的空间里,有一个玻璃箱子,发出了惊叹声。
  “哇,好可爱!”彩夏欢呼一声,冲到箱子前面,“好小的雏娃娃!”
  放在黑色木制台上的玻璃箱子,高度、宽度都是六七十厘米左右,里面放着小小的雏坛(放置娃娃的台阶架)。雏坛小归小,还是有五段台阶,最上阶摆着“男雏”、“女雏”,接下来是“三人官女”、“五人囃子”,还有其他雏娃娃道具一应俱全。最大的娃娃,也还不到十厘米高。
  “这是‘芥子雏’吧?”深月眯起细长的眼睛,看着枪中。
  枪中靠近箱子一步,把手摆在膝盖上,弯下腰来看。
  “这好像是出自于有名的上野池之端的‘七泽屋’,如果是的话,就非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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