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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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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凝指咽声停处,我们对视一眼,绽开一抹至淡却幽的笑靥,自有一番思量于心。
棋楠香在香炉还没有烧完,香雾时隐时现,缭绕着夕阳余晖,金紫腾升。
“太悲了。”我将琵琶复交于萱滢,慢慢褪下素指上的玳瑁义甲。
“深宫之内,惟有此曲最是贴切吧。”她纤手从近身宫女紫苒手捧的玉盘内接过香茗,浅浅泯了一口,眉尖逐渐舒展开来。
“奈何帝王后宫,却皆是如此。”我起身,极目眺望拉昂峰的英姿。“愿得一心人,白头永不离,于其间,亦是不可得吧。”些许喟叹盈于此时。
“妹妹,帝王心中,自有比后宫更为沉重广袤的担负,而白头不离,于,他们,终是可遇唯不可求吧。”
我沉思着她的话,许久,当天穹飘下今冬第一片雪花时,六角的白剔花瓣落于我抬起的素掌内,我看它嫣嫣湮化,沁入掌心,然后,她的声音柔约响起,柔婉若水:
“红颜清冷,亦是无怨,彼时初见,往生情颂。”
我回眸,凝着她:
“姐姐,如果,我能似你这般,或许就不会再作茧自忧。”
她笑意温悯淡然:
“我甘愿为他付上一生的清冷,我的等待,仅为,在他的眼底,能有片刻的伫留。而你,却终是不必如此,西周帝此时,心内应已有你,否则,定不会屈尊修书许你北溟求药。”
我的眸光对上她的,叹息缓缓溢出樱唇:
“如若,我不是安陵为姓,就不会有今日种种。明朝何夕,怕是,一切皆有了变数。”
她默然,眸光低徊,凝向琉璃盏内的绿尖色诱:
“无怨,甘愿,自会甘甜。”
我的唇畔弧度微现,素手接过紫苒玉盘内的香茗,揭纱泯入唇内,初时的涩苦,在咽下的瞬间,化为甘甜芬芳于唇齿。
我莞尔一笑,纵隔着白纱蒙面,漫雪舞旋,亦倾世绝美:
“是,自会甘甜!”
第二卷  缘惜 第28章 嫣然纵送游龙惊(上)
(安陵宸)
翌日清晨,我起身,看到昨日的雪舞,已将窗外的楼阁,苍枝尽数点缀,目极处,白茫纷妆,冰沁神旷。
我着墨青色蝶舞百褶裙,腰间系上用七彩银丝编制的穗苏长垂,顶端则是银质的铃噹,裙摆分为两叠,逐次染了墨色由浅至深向下摆迤逦,月色的百蝶则一层层漾上,至腰际,湮为青墨淡隐,乌丝则挽成蝶形双髻,垂鬓处,墨青的薄纱蒙面,披上湖水绿鹅绒厚锻鹤氅,轻轻转圈,水袖微扬,铃声脆悦。
望舒尚在熬药,萱滢欲待相随,我抿唇浅笑,示意只在庭内小走。
独自一人,复底靴踏入雪中,积雪已有一尺余深。
“岭头云似盖,岩下雪如尘。笋石千株玉,松萝万朵银。”
轻轻吟罢,已信步迈出宫门,第二坳离天池相距并不远,我深深浅浅、摇摇晃晃,跨在雪地内,“咯吱咯吱”地声音回荡在清晨空寂的空气里,脸上却漾起纯粹的笑意,盈盈地,一直蔓进眸里。
天池,平滑如镜,间或有细雪坠落,融入即逝,仅留点点的水纹,撇了开去,又稍纵归于静寂。皑皑的白雪漫山若玉龙隐现,盘绕着天池,似藏龙傲踞。
峰顶染上渐露的晨曦,绯色的朝霞映着雪峰,辉映间,绚烂曳彩。
我慢慢走上天池旁的一方凉台,登高仰望,卓奥峰尖在云雾袅绕间,愈发不真实起来。
玉臂轻舒,裙衣斜曳,我微转小旋,随后,提起墨青裙摆平转一圈,紧接原地旋转,盈柔的舞姿一如昨日飘雪回风,素手举过额际,轻拈兰指,黛眉流盼,眸光似水。
舞因动而美心因舞而翔,铃噹清脆间,耳畔传来,清澈悠远的箫曲,和着我旋转的步子,奏拍丝丝入扣。
我左手移至纤软的腰侧、右手素指擎起,傲向苍穹,穗苏飘逸,裙摆旋为弧形,我轻掂秀足,拱为弯月,随后,跟着转拍,原地一个转旋,继续飞扬开去。
心应弦,手应鼓,弦鼓—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二十八个轮旋,下一个蹬踏回旋,我翩翩至台左侧,水绿鹤氅飞扬,不期然,一白衣男子却伫立在那,轩昂的身姿,异世的银丝,谪仙的容颜,而,他的唇间,正悠然地吹着一柄通体剔透的紫玉箫,低远雅润的箫音缓缓泻出。
第二卷  缘惜 第28章 嫣然纵送游龙惊(下)
(安陵宸)
香汗微微,莲步骤停,素脸染上红晕,他柔泠清舒地声音已然响起:
“舞停了?”紫玉箫握在他纤白若雪的掌间,一抹倾城绝世的笑容正绽于他的唇畔。
我脸上的红晕渐浓,这般的姿容,在这雪山之颠,恍惚地让人错觉这里亦是仙境,云雾袅绕间,似真非幻。
“嗯,这舞本该是三十个旋转,但,你在台边,我——转不过去了。”
“哈哈,”他笑声骤然响起,“那我移步台下,姑娘继续?”
我正待启唇,蓦见他眉尖蹙起,随着一股淡幽若檀的香味萦来,他忽然俯下将我压到台上,接着,就势从台阶一直滚下去。
我的下身却被台阶的棱角咯到,很是生疼,这丝疼痛来得如此突然,但却没有让彼时的我意识到什么。
因为,惊愕莫名间,一道银光从他匍匐的身上飞过。
他眉尖微蹙,白袖挥拂间,那道银光已往逆向击去,寸步之遥,有人低哼一声,接着,便再无声响。
然后,我看到他望向我的眸珠,冰灰的颜色,一如最纯净剔透的水晶,他的唇畔又浮现浅浅的笑意,映入我的眸底,在这一刹那,我只看到春暖花开般的灿烂,漫妙地绽满我的眼前,将雪山的清冷一并融去。
他起身,伸出洁白如玉的手递给我:
“地上很凉。”
墨青薄纱后的脸畔又隐隐晕烫,我将手撑在地上,然后借力迅速站起,却惊愕地发现,他素白若雪的左臂衣袖上,渗出斑驳的血色。
“你怎么了?”
他眸光掠过袖际,淡淡道:
“一点小伤而已,姑娘勿惊。”
但那血色却以迅疾之势逐渐浸透冬日尚厚的衫袍,他的面色亦愈发苍白。
我走近他,方看到,雪色袖臂的摺缝间,是一呈月形的暗器,尖锐的齿锋已深入他的肌内,血液愈渐浓郁散发着诱人的温香,汩汩渗出。
方才,那道银光应就是此物,但他只防了一枚,却因掩着我,而伤了自己,念及此,心下浮起深深的愧意。但,又是何人,要以暗器伤他抑或是我呢?
未待细想,他淡泠一笑,白皙纤长的手指握住月形的另一端,疾速间,却已将那暗器拔出,喷溅出的血液,和着隆冬再次飘落的雪晶,沾染他素净淡雅的衣襟。
我再不顾男女有别,取出湖水绿的帕子,扎住他伤口上方,但血却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我忧色渐深,而他的唇边,却依然划出令世人心醉的弧度……
第二卷  缘惜 第29章 世外仙姝雪无瑕(上)
(冥曜)
我的手臂也会流血……
如果,不是沉浸在那舞韵中,不是为了保护她,我,绝不会如此疏忽。
自有记忆开始,我就从未受过伤、流过血,因为,亘久以来,没有人可以给我伤口,我永是高高在上清冷地瞰视着我的国土、我的臣民,以北溟光神君主的姿态。
但,现在,我终于体味到,血液汩汩流逝的感觉,仿佛是周身的温度逐次被抽离,开始微微有些寒悚,而肢体,渐渐无力。
从看到她的那刻,我就知道,她是安陵宸。纵然青纱遮暇,亦掩不去她的皓光,晶莹剔透,漫烁于雪地的苍茫之上。
宸极方盛,紫微变数,亦是成就北溟百年筹谋的契机。
她在雪地的起舞,如斯纯粹、干净、无忧,一瞬间,我日益疲惫冰冷的心似乎亦被感染,这么多年来,能感染我的事情,着实愈来愈少了。
所以,此刻,我竟不愿她担心我的伤势而再次惆忧。
眸光掠过她眸底的关怀焦虑,我依然给她安慰般,在唇畔绽放灿烂耀目的笑容,天池的肃寂,亦在我的笑意间慢慢漾暖,可,却驱不走自身愈深的寒意。
她仅是我所有步骤中唯一一枚不同的棋子。我漠默地提醒自己稍显柔软的意志,纵然是唯一、无可替代的,毕竟仅是棋子,在博弈对垒间,棋子,是该放在随时可以换执的位置,她,也不会例外。所以,我为保护她而受的伤,无非是不希望这枚特殊的棋子出现任何非棋局的脱轨。
她焦虑地把水绿色的手帕系在我的手臂上方,仍旧无法阻止血液流逝的速度。
“这样下去不行!我去禀柔妃,传太医给你止血!”
寰柔?心底嚼过这个名字,唇畔浮起一抹涩意的弧度。
“姑娘,不能去!我本当朝太傅之子,瞒着家父偷入拉昂峰,仅为一睹雪后的天池美景,你若去了,家父定不轻饶于我。”虽是谎言,但,我亦可说得如此从容、诚恳。源于,我无心、无情,所以,不会有任何晦隐的不安。
第二卷  缘惜 第29章 世外仙姝雪无瑕(下)
(冥曜)
清晨时分,雪地并无其他宫人,皆因拉昂峰自第二坳,仅有侍奉寰柔的四名宫女,其余人均需得令才可入。
四使向我禀报机要,亦不会经第二坳,只允从后山直达第三坳。
冥宫内除了十名守卫禁军,一名老宫人鸱奴侍奉外,寰柔也需通禀方可进。
除此之外,即便重臣都不会擅入这两坳,不仅缘于这是北溟的圣地,亦为光神君主的无上帝威。
而,她,安陵宸,应该并不知道。寰柔的性格,对这些,定是不愿谈及。
我看到她眸底拂过一丝疑惑,随即是更焦灼的神情:
“不管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止住你的血!”
她的执着让我觉得无奈,俯低身,她纤细的身躯方到我下鄂,浅灰的眸子望进她因担心而雾气潋滟的眸底,手势一指:“扶我去前边的山洞,那里是传说中北溟的圣洞,应该有可以止血的草药。”
她略微迟疑,但素手还是矜持地扶上我的胳膊,我借着她的力,缓步往第二坳至第三坳的山脉走去。
鹅雪漫山,她见我行走无力滞难,突放下扶着我的手,将鹤氅脱下,一端递向我的右手,一端她执了:
“你牵着这个,我带你走。”
说罢,她走到我前面,小小的莲足为我在积雪踩出一道道足印,因恐足印太小,她每次都用力前后再铲一下,方继续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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