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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房内是极少见到傅缪年的,宣华的心一紧,冷汗就冒了出来。
“下人们说,那一位送你回来的?”他却只是看着宣华淡淡的说:“我告诉你,我傅家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人作妾!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傅缪年可丢不起这个脸。”
宣华顿时的背挺的直直的,隐秘的喜悦顿时消散一空,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傅缪年。
他如今竟来说她,他竟然还记得有这样一个女儿,可是他自己何尝不是三妻四妾。不要忘记,母亲是在怎样的境况下艰难生存。
她的目光必是极冷,傅缪年在那样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移开了目光。
而母亲只是静静的看了宣华一眼,向她招了招手。
宣华连忙上来,也在她身边坐下。
她这才道:“你知不知道他那一位的一妻二妾哪一个是好相予的?先不说别的,她那个妻子,当年湖都数一数二的交际花,那一位跟何家小姐的婚事都定下日子了,她也能抢过来。你要是跟了他,能有什么好日子?!”
母亲的手跟他的手那么不同,凉凉的,不同于往日的戴满了金银翡翠的镯子戒指,想是为了父亲而特意装扮的,但珠光宝气流动之下,却掩盖不住她的苍白。
宣华的心迅速沉了下去,先前的种种梦如同一个美丽的肥皂泡,还未及升空,便被人用指轻轻地一弹,破碎了……
紧接着,母亲便又咳了起来。
看着母亲面上的病容,宣华不由的心头一酸。母亲这些年来,饶是病着也脱离不了妻妾的争端,好似厮杀于战场之间,哪里得过一日的好好休息。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亲手奉给母亲拭面。
才轻声说:“娘,只是碰见了,他……总司令顺路送我回来罢了,冲的不过是爹的面子,哪里有你们这些担心的。”
傅缪年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让她出去。
以后的日子对宣华的看管就似乎严了起来,等闲不得她出门。而那王公子只是声称自己不小心撞破了头,依旧时不时的上门。
这一日她正在后园闲逛,一阵风吹来,帕子便落在了地上,她俯身去捡。刚要起身,远远便听到四妹的笑声。
她一惊下意识连忙就势蹲下,好在花丛浓密,足够隐住她。
“四妹什么事这么开心。”听声音她知道是已出嫁的二姐,只是夫君英年早逝,无子的她寡居在家里。
“今晚爹要带我参加宴会呢!”
“是吗?什么宴会啊?”
“总司令明日一早就要赶回湖都,今晚是送别宴,咱们阳古有头脸的人自然都要去的。对了,这件事可不能让三姐知道,爹特地嘱咐过的。”
“就知道爹偏疼你了!”
她们渐渐走的远了,宣华却还是蹲在那里,时间长了只觉得腿渐渐刺痛了起来,可是却不及她心中的痛楚。
她猛地起身,气嘘嘘紧走二步,无奈酸麻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不防脚下一崴,又摔倒了地上,痛得眼泪都快掉落下来了。
当晚,床边的镏金座钟响了十二下,天终于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户。
宣华昏昏的再也睡不着,披了衣服起来站在窗前。头脑越发混乱,迷迷雨丝之中,他的眼渐渐清晰起来。
是忘不了他,然而又能如何……她生于世家,见多了爱情,并不是只要自己付出坚持,就能开花结果……
屋外的丫头被惊了起来,进屋给她端上一杯热茶,刚到宣华身边就诧异道:“啊三小姐,你怎么啦?”
宣华这才照了一下镜子,一阵寒气顿时从心底里透了出来。镜中的她一张脸像是抽过了血,白纸一般,两个眼圈子乌青,只是一夜,就迅速的憔悴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
“没事,我饿了,叫厨房帮我弄碗鸡丝面,你在旁边看着点,别像上次似的放那么多香油,怪腻人的。”
丫头答应着出去,宣华就连忙换好了衣服,迅速推开了窗户,夜初风顿时在屋里荡漾开。
宣华撤下床单摸到一头,把一端拴在床脚上,使劲拉了拉,双手一抖,一条长长的白色布条就甩了出来,飘飘荡荡地落在窗外。
宣华闭上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右手抓住布条,左手在窗框上一撑一点一点极小心的爬出窗外。
凌晨时分,又下着雨,寂静笼罩着整个傅宅。云块掩盖了天,雨一丝一丝冰凉的渗进发间衣内。宣华顺着床单一步步缓缓向下爬。墙壁被雨水打得很湿,黑暗中,她几乎找不到任何的落脚点,几次在滑漉漉的墙壁上踩空,但双脚终于稳稳地踏上平地。
宣华来不及喘息一下抓紧,朝着阳古官邸的方向大步奔去。
她必须得走,留下来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拼一下只好洗了脖子任人宰割罢了。
雨大片大片的掉着,人行道上积着一洼一洼的水,鞋进了水,又冷又潮的,走一步都是粘粘的,宣华却并不觉得,只是跑着。
她在一点一点接近他,接近他……
假如,人生只是一出梦,假如你我在梦里相逢,假如是缠绵悱恻再分离;假如……假如……她只是不能错过,不能错过……
她一口气跑到官邸外时,全身已经被雨淋透,侍卫拦住了她,不肯让她进去。就在她已经绝望的时候,一个她见过的近侍走了出来,看见她一惊,旋即欲言又止,可终是带她走了进去。
再见他时,他一个人,倚了窗前正在看夜色。
宣华贪婪地看着她,他似觉出了宣华的目光,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依旧是波澜不惊。
宣华再也忍耐不住,一步跨向前,伸手去抱他。
他藏青军服上的金质纽扣咯到了她的脸,她也不觉得,只是抱着他微温的身体。
他一抖,轻轻的推开她,声音冷静的不象真人了:“你这是怎么了?”
“带我走吧,我要跟你回湖都!”
月色下宣华见他正直直的看着自己,眼睛里又是一片幽然的波动:“三小姐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跟你是决无可能的。你还这样年轻,而我已过而立之年……你对在下,怕是错爱了。”
听了他嘴里吐出了这么冷酷而又这么无情的话,宣华忽然的觉得一股淡淡的凉气忽的从头上浇下,如同一片水银,一下就泄到了脚下,她全身都在微微地发颤。猛地,她身子忽然往前微倾,温软的唇从他唇上擦过,呼吸而入的微微呛人的烟草气味。
他似是愣在了那里,四面都是昏昏的灯色,她的脸色苍白,眼里却流动着明亮坚决的光滟:
“我爱你,我爱你啊!”
他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冰冷的眼迅速地柔软了下来,意外的浮起了一点点涟漪,那一刻仿佛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无助的孩子。
许久之后,他在宣华身旁沉沉睡去,手依旧紧紧抱住她,像是抱住最最要紧的珍宝。窗外的天已是朦朦的亮了,雨依旧下着,远处隐约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他喃喃叫了声:“三……”
她躺在那里,心里却渐渐有了一种未名的恐慌。
可是……
就这样吧。
第十章 结局(2)
离开阳古之前宣华给傅缪年捎去了一封信,然后在随轩辕司九回湖都的途中,她在全国发行量最大的一份报纸上,见到了傅缪年刊登的同她脱离父女关系的声明。
宣华并没有哭,他并没说任何安慰的甜言蜜语,只是一直握着宣华的手。
前路茫茫,宣华并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但如今,此时此刻,她已经知足。
湖都的府邸是一所江南庭院似的宅子,蜿蜒的长廊,青石铺地。穿堂上一个好大的影壁,上头是二十四孝的故事。
仆人们早就收拾好了屋子,她换好了衣服出来,几个丫头婆子已经站在那里,好奇的看着她,桌子上放着两个锦盒。
“这是什么?”
“回四姨太的话,这是老爷给二姨太和三姨太打点出来的礼物。”
宣华心中一暖,浅浅的笑了出来。
走进客厅时,他早已经端着盅茶坐在黑丝绒面子的沙发上,另一旁两个相邻而坐的女子正絮絮地说些什么,都是旧式的装扮,各穿着缃色和青莲色的夹袄,一袭长裙,宛如两片云霞,把整个客厅都照亮了。
他见了宣华把,茶杯搁在一张嵌了纹石的茶几上,然后他淡淡开口说:“来,见见她们。”
她们看到宣华,都止了口,面上不露声色,但是眼中却都暗沉了下来。
他一指那个年纪稍长的女子,开口道:“这是锦书。”
“二姐。”
宣华忙弯身叫了一声,从身后的佣人手中接过锦盒,递了过去。
二姨太舒凝还不到三十岁,水眉秀眼,但是神色很冷,只捧起了一盅热茶,头都不抬,一径地吹着茶里的浮沫。
宣华也不恼,依旧笑着转头又把另一个锦盒递给缃色衣的纤弱女子:“三姐。”
三姨太柯锦书不同于舒凝的书香出身,商贾之家的她逢迎的功夫做得十分好,看着宣华眉眼弯弯的,一只深深的笑窝,仿佛十分高兴的模样,可眼里却是一丝笑意也无。
“妹妹好标致的模样,而且这般模样,真是把我们显得老了,也难为你舍父弃母的跑来。”
“三姐客气了。”宣华谨慎的回笑着:“怎么不见大姐?”
话一出口,柯锦书的面色就已经一变,这边舒凝已经抬起了头,定定看着她,半晌方才客客气气地扔出一句话来:“夫人身体不好,一向是住在西园的。”
宣华心下不由一惊,马上改口道:“那我可是要去西园给夫人上一杯茶的。”
转头再望向他时,只见日光透过玻璃窗,映在他的脸上,明亮却不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