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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为了向第四代报告昨天的事,就直接去平坂帮的事务所。
平坂帮是东京都内最强的街头帮派,他们的事务所和侦探事务所正好隔了一座车站,位于车站的另一边。爬上热闹的坡道后,左转进入小巷子就到了。小小的楼房一楼是卖有别致舶来品的杂货店,三楼是平坂帮的事务所。
“大哥,您辛苦了!”
“辛苦了!”
一进入事务所,两边就有粗野的声音向我打招呼。不良少年身着胸前画有帮派纹章的黑色T恤,纷纷向我鞠躬致意。他们是平坂帮自豪的武斗派成员。在我面前的玻璃桌两侧各放了一具沙发,里面的书桌后方坐着第四代。我因为身为帮主的结拜兄弟,这些模样恐怖的少年才会称呼我为大哥。不管经历几次过度的招呼,我都无法适应,希望他们赶快改掉这个习惯。
“我们想去跟爱丽丝大姊拜年,大哥觉得带什么伴手礼去比较好?”
“说到大姊就想到布偶啊。”
帮里的成员都称呼爱丽丝“大姊”。对于黑道分子来说,大姊是对于女性的最高称谓,意义就等同于老大。虽然我是不明白那个小不点侦探为什么能赢得大家的尊敬。
“就送入年生肖的布偶!”“就送这个啦!”
“今年什么生肖?”
“兜档布?” (注:兜档布的日文发音和什么生肖有些许类似)
“兜档布是什么样的布偶啊?”
“杰柯博士和海德先生。”
“你真是博学耶!” “应该有这种布偶!”哪有啊。
第四代拍了一下桌子让部下闭嘴之后,向我招手。
“刚刚天和俱乐部的店长打电话来跟我说了一下,等一下监视录影机的画面应该也会寄来。那男的长怎样?”
我开始说明“阿玄”的长相和举止之后,第四代的表情就越来越凶恶。当我说到他等待像情妇般的年轻女子来到,并且和女子互称阿玄和理佳子的时候,第四代突然抓住我的领子。
“是吗,他们真的这样互相称呼吗?”
“嗯、啊,对、对啊。”好痛苦。干嘛突然抓住我领子?难道他们认识吗?
就在此时,事务所的铁门微微打开一条缝,一名黑衣小弟探出头来。
“壮老大,有个怪叔叔说有事找您——啊,喂!混帐!”
那个小弟又退回门外,似乎铁门外还有另一个小弟。一名身着白色羽绒外套的男子将退回门外的成员推了进来,硬是进入事务所。
“混帐!”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访客,帮众群情激愤,就连我也差点叫出声来。就是昨天那个男人。他用睡着似的下垂眼瞄了一眼事务所。
“闲杂人等滚开,我有事找壮一郎。”
黑衣小弟不等男人说完话就一齐冲上前,接下来眼前出现的状况却让人无法说明。一名黑衣小弟撞到墙壁,其他几名翻过身去,还有人一头撞上沙发。男子手臂的动作快速到几乎看不见。当我吐出郁结在胸口的气息时,没有一名黑衣小弟能挺起胸膛站好。
“哪来的啊……”
“混帐……”
第四代尖锐的声音朝再度起身想攻击男子的小弟背影发出。
“住手,不要靠近那男的。”
男子哼了一声,跨越倒在地上的黑衣小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脚来。
“也没好好教育手下,事务所又这么破烂,真让我失望。”
“你来干嘛?”
第四代瞪着男子说道。对方开玩笑似地噘起下唇。
“我来干嘛?我来看你啊。”
“回去。”
“你啊,这是对父亲——”
“滚回去。”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交替看了好几回男子和第四代的脸庞。第四代发现之后,啧了一声开口问我:
“你在麻将店遇到的就是这家伙吧。”
说不出话的我只能一个劲的点头。第四代咬牙切齿地说:
“他是雏村家第三代,玄一郎。”
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只剩我一个人当这场奇妙父子对谈的陪客。我和第四代并肩坐在沙发上,重新审视雏村玄一郎的长相。
玄一郎的脸上完全找不到身为祭典摊贩头子的气势,看起来就像搞笑艺人般风趣。可是他刚刚所展示的实力不容置疑,打麻将时在他指尖所窥见的杀气也是货真价实。
“你是藤岛鸣海,对吧?也是壮一郎的结拜兄弟。”
玄一郎突然向我搭话,吓得我缩在椅子上。
“嗯、啊。”
“你知道啊。”第四代臭着脸回应。
“我调查了很多关于宝贝独生子的事啊。你们还交换了结拜酒杯,对吧。明明以前就很讨厌这套,结果现在还不是踏上这条路。”
“少啰嗦,老妈呢?听说她也来东京了。”
“嗯,她现在左饭店的美容沙龙,昨天走累了。”
等一下,等一下!刚刚这段话可不能放过:
“……老、老妈?那、那个人是第四代的妈妈?”
“对啊,很漂亮吧?壮一郎长得像他妈。”
“她、她、她几岁了?”
“四十二。”第四代回答道。
“咦——————!”
骗人。怎么可能。那已经不是装年轻能装出来的了!
“我每天晚上都在床上疼爱她,所以她才能一直那么年轻啊。”
“不要在亲生儿子面前讲这种性骚扰的话!”
“事情就是这样啊。我不搞性骚扰,怎么会有你。”
“光有性就可以生小孩了,不需要骚扰!”
“壮一郎,你结拜弟弟很会吐槽。我真想把你们两个一起带回大阪,可以加入吉本兴业(注:大阪知名的经纪公司,专门经营搞笑艺人)喔。” “我不是在说相声!这不是重点,呃,咦?”
带回去?(吐槽:鸣海你得到承认了)
我的视线从玄一郎的脸上转移到第四代的臭脸上。
“你也差不多该学继承家业的事了,回大阪吧。”
“谁要回去。”
“你的房间还维持着你离家出走时的样子,理佳子每天晚上都一边闻你床单的味道一边哭泣呀。”
“我又没问你这些!”
第四代似乎已经忍耐到极限,生气地回嘴。但是两秒钟之后又露出后悔的表情,坐回沙发上。
“我骗你的啦。”
“啰嗦!是谎言就不要说啊!”
“我是真心要带你回去,在东京也玩够了吧。”
“我不是在玩。”
“喔。”
玄一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我悚然一惊。那副表情我只有在打麻将的时候看过一次——我早玄一郎一步立直时,对方脸上所显露的表情。
“你去年课税所得多少?”
“我自己吗?”
“是啊。”
“一亿八千万。”
我顿时嘘了一口两人听不到的气。虽然知道第四代赚很多,但是金额庞大到完全超乎想像。然而玄一郎却鼻子里笑了一声。
“不过是玩玩的程度。”
“那又怎样,你该不是要来把我绑回去吧。我才不会输给你这种老头。”
“我已经是大人了,才不会痛殴、飞踢、绊倒、推倒别人呢。”
“刚刚全都做了啦?”
“吐槽时机刚刚好!真是令人羡慕的结拜弟弟啊。”
我用手捂住脸,低下头。居然无意识地吐槽了……大阪人真的会像呼吸一样搞笑啊。
“可是呢——”
玄一郎的声音瞬间冷了起来。
“你也踏进我的地盘了。如果像之前一样,只是玩些小鬼的黑道扮家家酒就算了。”
“什么意思?”
“你成立公司了吧。也就是说你踏入企业的世界了。”
我好像听到冰冻的背脊发出喀喀声,玄一郎脸上浮现的凶恶表情简直跟狼一模一样。他们果然是父子。
“你自己踏入我在的世界,金钱就是一切的世界。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吧?”
*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隔天才尝到苦果。第三学期开学当天因为只上到中午,所以我抱着厚重的文件盒去银行。因为平坂帮的会计事项从去年一路拖到现在,所以第四代像往常一般委托我处理。
正当我在银行窗口等待办理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件事:右后方的门走出令我屏息的人物。那是玄一郎。而且他身后跟着身着西装,年届不惑的男子——对方应该是这里的分店长,带着两名银行行员,朝他鞠了好几次躬。
玄一郎也发现了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又转身面对分店长。
“那就麻烦你们了。”
“是,我们会仔细检讨。今天麻烦您来敝店一趟了。”
不妙的预感不禁油然而生。我凝视走出自动门的玄一郎背影。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出现呢?和第四代有什么关连吗?对了,这家银行是和第四代所经营公司的主要往来银行。心里面开始不安了起来,玄一郎昨天说的话又浮现脑海。金钱就是一切的世界。玄一郎的地盘。
我急忙回到平坂帮的事务所,第四代正好在讲电话。
“……可是!您突然这么说,我们也很伤脑筋。不,可是……是、是,不,总之我会再去一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哪有这种道理!”
应该是对方挂了电话吧?第四代愤怒地放下听筒。事务所里的几名成员不安地望向我。
“……呃、呃,我从银行回来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第四代心情不太好地回应后倒回椅子上。
“我在银行看到玄一郎,好像拜托分店长做了什么。”
我话才说完,第四代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是他马上又坐回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果然是那个混帐搞的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