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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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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东接着问道:“那公子为何会流落荒岛?”
年轻人心不在焉道:“船翻了,随浪漂到岛上,就住下了。”
“来,一百两银子,谁告诉最新的消息。”鲁宾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
水手们个个眼睛放光,生怕这张纸飞了。
“鲁爷,现在最新的消息就是大楚上下的绣衣使都在抓说书的。据说,他们以讹传讹,把龙将军的故事说的乌烟瘴气。”
“噢?哪里来的这么多说书的。”鲁宾一愣。
“哎,还不是那些人见鲜文阁生意红火,有钱可赚,便起了歪念。真是人为财……”水手看了一眼百两银票一时默然。
说话的工夫矮胖子又赢了一局。桌面上四个人八只手开始哗啦哗啦洗牌砌牌。
忽然八只手不约而同地停下,四双眼睛盯着桌面上砌起的麻将牌一起愣神。
年轻人看出牌桌上的气氛有点僵,忍不住催促道:“该谁摸牌了?”
“少了一张麻将。”说话的是独眼龙,“好像是发财,我刚才还摸到过。”
船东往桌肚底下寻摸了两眼,摇摇头道:“地上也没有,牌去哪儿了?”
蓝衣青年淡淡道:“麻将不长脚,也生不出翅膀,自然是这里有人把它藏起来了。”
“是你!”矮胖子双眼精光爆绽,冲对面的年轻女子一拍桌子喝道,“交出来!”
年轻女子冷笑声望向上家,“蒋先生,明人不做暗事,我知道是你拿的!”
独眼龙那只惟一还能转动的眼珠冷冷看着年轻女子和蓝衣青年,低哼道:“贼喊捉贼!”
年轻人诧异道:“是谁吃饱了撑的闹事,赶紧把偷的牌拿出来!”
四个人都像没听见他的话。矮胖子瞪视年轻女子道:“笛姑娘,你可敢让我搜身?”
蓝衣青年嘿然道:“邱大贺,我师妹也是你的脏手能随便碰的?!”
邱大贺听了点点头道:“不碰就不碰——”话音未落,他的脑袋猛往桌面上垂落,就像在给笛姑娘磕头似的。“哧哧哧”,突然从脖领中激射出三点寒星。
蓝衣青年面色剧变,厉喝道:“快躲!”右掌迸立如刀切向邱大贺后脑。
笛姑娘急忙身躯后仰,连带着座椅往地上翻落。但可惜稍慢半拍,右胸被一支手指长的毒箭穿透,嘤咛一声翻倒在地。
与此同时独眼龙拔出双钩纵身劈向蓝衣青年。蓝衣青年一脚踹飞麻将桌,挡住双钩。冷不丁腿上一麻,才发现独眼龙在劈出双钩的同时,腰带中悄无声息地射出一蓬毒针,因为桌面的阻挡竟骗过了自己的耳目,密密麻麻钉入了双腿。
邱大贺趁势抬头,身子后仰双腿结结实实蹬中蓝衣青年的胸口。
“哢哢”脆响,蓝衣青年胸骨断裂一口淤血喷在独眼龙的脸上。
独眼龙大吃一惊赶忙往后撤步,猛感小腹一凉,笛姑娘突从地上弹身坐起,奋尽全力将一柄淬毒匕首扎进了他的肚子里。独眼龙大声惨叫靠倒在舱板上。邱大贺扑了上来,一把扼住他的喉咙道:“快说,发财在哪儿?”
独眼龙狞笑道:“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得手!”
邱大贺刚想用劲拧断独眼龙的脖子,身子遽然一震,脑袋就耷拉了下来。
蓝衣青年软倒在对面的舱板上,手里平端一把袖珍弩,羽箭已贯入邱大贺的后脑。
他望着邱大贺吐出平生最后几个字道:“玩阴的,谁都会——”。
“砰!”独眼龙抬起膝盖顶飞邱大贺,身子也被对方带得无法立足滚倒在甲板上。
笛姑娘满脸是血,目光扫过蓝衣青年、邱大贺和独眼龙,惨然一笑道:“死了,全死了……这下可好——”娇躯失去力量,滚倒在地。
船舱里一片死寂,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凝聚不散。船主和年轻人蜷缩在舱角,呆如木鸡地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剧变,两张脸比掉在地上的白板更白更僵。
过了一会儿,船东先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问道:“真的都死了?”
“可不都死了。几个家伙搞内讧,结果一起列队见阎王,谁也没落下,”年轻人靠着舱壁慢慢站起身,“可把老子吓死了——”
船东望着一地尸体打了哆嗦,忙不迭道:“我、我去叫人!”连滚带爬出了舱。
听船东的脚步声在甲板上去远,年轻人的腿突然不发软了,蹲下身子开始利索地搜身。
管他什么铜钱银票,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解毒丹、腰牌书信,还有邱大贺的秘密武器“点头哈腰弩”、蓝衣青年的袖珍弩、土灵符,年轻女子怀里藏着的两张风灵符,统统装进自己的腰带。
正当他要为独眼龙宽衣解带之际,蓦然发现那只独眼睁着。难道是死不瞑目?又或是心愿未了,还阳了?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地上躺着的人发出冷哑而诡异的声音:“公子——”
年轻人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道:“别误会,老子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独眼龙呛出一口血沫,满不在乎道:“别怕,老子就是……想拜托你帮我做件事。”
年轻人迟疑着不敢作答,但听独眼龙坦诚道:“麻将是老子偷的。”
他努力吸了口气,翻着独眼道:“你答应我,把它带到花城府,交给我兄弟,林家当铺的老板林子逊……必有重酬!”
年轻人道:“好吧,东西在哪里,我帮你送。”
“在老子的眼罩,”这是甲板上传来纷乱急促的脚步声,独眼龙急切道:“快!”
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扒开独眼龙的眼罩,黑洞洞的眼眶里果然满满塞着一张发财。
他哆哆嗦嗦抠出麻将牌,问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独眼龙道:“这你不用知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突然翻手紧紧抓住年轻人的手腕道:“你把牌完好无损地交给林老板。否则,反正老子做了鬼,到哪儿都好跟着你!”说完这话,那只独眼慢慢合上,也算瞑目了。
年轻人甩开独眼龙的手,把发财塞进腰带,就听门外那高个子水手的声音道:“里面有人吗?”
年轻人扶着舱壁慢慢站起,颤声道:“老子在这里——”
几个水手冲了进来,然后船主的脑袋从人逢里冒出道:“快,快把这些尸体抬到底舱找油布裹上,等船一到港就赶紧报官!”
年轻人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胸口,咳嗽声道:“老板,我看还是把他们丢进海里吧。”
船主一愣,年轻人道:“你去报官,衙门里肯定要派人来查案是不是?派人查案你就得作为人证留下笔录,对不对?人命关天,少则几个月长则一两年,官府总得调查清楚才能定案,是不是?不管怎么说,人是死在了你的船上,而且一死就是四个。你多少得担待一点儿——衙门里啊,办差的捕快啊,还有死者家属什么的,多多少少总需打点一下、意思一点,对不对?”
他每问一次“是不是”、“对不对”,船主都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听到后来那些水手也觉得年轻人说的句句有理,不知不觉也跟着点起了头。等年轻人说完,船舱内外的七八颗脑袋此起彼伏犹如小鸡啄米。
船主毕竟是当家做主的人,比起手下这帮有一天算一天,只管干活拿工钱的水手们来说更深思远虑些,渐渐地他想明白了,也后悔了,自己刚才实在太冲动了!
试想这四个阴阳怪气、莫名其妙的家伙,不光在自己船上联诀出演同归于尽,还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自己跟前。自己一个生意人,真与命案挂上钩,晦气自不必说,往后更有诸多不方便。如果万一不幸被官府老爷们瞄上死者家属们看上,那是绝难有轻松脱身机会的。就算自己肯使银子疏通关系,花巨资请讼师代理官司,那还不是等于钻进一敲骨吸髓的局。到时候能不能出来,怎么出来,全凭人家的心情。
总之碰上这种事,简单地说就两个字─倒霉!
眼下自己应该做、可以做的事实在不多,从善如流总不会错!
一时间船主打定主意,搓着手显得六神无主道:“那我等依鲁公子所言就是!可要是有人问起他们的下落,又该如何作答?”
年轻人道:“你一路航行至少也有两三个月吧,沿途应该停靠过不少地方。船上的客人上上下下也挺多的吧,谁又会问每一位客人的来历和去向?”
船主恍然大悟,喜道:“多谢公子指点,您在船上的所有食宿费用都由我包了。”
年轻人笑笑道:“多谢了。往后再有客人搭船,你可得睁大眼睛瞧清楚。像有些家伙,一看就来路不正,给钱也别搭理他。若是遇到像我这样善解人意、为人排忧解难的人,你倒可以多搭几个,船费可以优惠些,有什么赠品也可以多备一些。”
当天夜里,水手们偷偷把四具尸体抛入海中,完事后各人领了船主大人本次航行下发的特别津贴,又纷纷在一张纸上按下红手印,发誓保守秘密。谁若外泄,愿加倍返还之类之类之之类。
至此问题顺利解决,回家的路重新变得令人期待,十五天后商船顺利抵达云陆东南第一大港花城府。
年轻人辞别船主,在码头上雇了一顶小轿进了府城。穿过五条大街,轿子停下。他付过轿钱,在暮色里慢慢往前溜达。
忽然听到劈里啪啦的爆竹声,好像谁家在办喜事。一拨拨小孩子从他身边撒欢跑过,挤进前方水泄不通的人群里,争先恐后地在地上抢捡没炸开的鞭炮。
年轻人站在人群外,踮起脚望向写有“钱府”金字匾额的豪宅大门口,就见车水马龙,花城府的达官贵人川流不息。一个身穿紫袍跟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像是这座豪宅的主人,正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外招呼宾客,忙得不亦乐乎。
“丢你娘!”年轻人低骂了声,扭头离开钱府正门。他沿着高大的院墙走了半圈,来到一道侧门外。这里依然张灯结彩,但相对冷清些,有四名膀阔腰圆的青衣护院侍立。
年轻人慢腾腾踱着步子往门里走,一个护院叉腰喝道:“站住,你找谁?”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那护院疼得呲牙咧嘴护住腮帮子,旁边的同伴拔刀怒喝道:“喂,哪里跑来的野人,想打架么?!”
年轻人把双不大不小、不小也不大的眼睛撑大,毫不示弱地与四名护院对峙。渐渐地,护院们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很快,疑惑没了,惊喜来了。几个护院几乎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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