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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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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是耸入缥缈云端的高山,一抹瑰色的光在山巅跳跃,仿佛是精灵摄魂的眼睛,让人以为巅峰处有一座极美的神殿。他迎着浩荡的大风徒步登山,每一步都迈得异常艰难。山道在脚下摇晃,云在身后飞荡,自然的呜咽之声绕住他疲累的身体。他攀到山腰时,山崩了,亿万山石呼啸而下,撞向他,阻拦他,陷住他的脚步,砸向他的脊梁。他在满天的黑色尘埃间不舍攀登,阳光晦暗了面孔,云雾污浊了姿容,每当他以为转过这个路口便能到达山顶,其实还有更长的路横在他的前面。他绝望地发现自己也许永远也登不上顶峰,可他却不敢须臾懈怠,那成了一种责任,是他推不翻的宿命。
  后来他醒了,伤心的月光穿透舷窗洒在他的脸上,冰凉,像白蜡粘着皮肤,抹也抹不去。他睡不着了,披衣出舱,江水沉默在夜色的温柔中。隐约的涛声仿佛沉酣的呼噜,圆溜溜的一轮月亮在两座山之间摇摇晃晃,像女人饱满的胸脯间一颗光亮的痣。
  他于是想起梦里的情景,总也走不完的山道,滚滚塌下的山石,触手便消失的阳光,不祥的忧虑让他的心情越发沉重。
  是山陵崩的预兆么?他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每当那悲哀的一幕在想象里演绎,仍无法排解痛苦。
  他在甲板上一直站到船行至白帝城的高山之下,纤夫响亮的号子在月白色的晨光中回荡。风帆嘎嘎地落下来,起初是迟缓的,后来越来越快,犹如人生步入坟陇的落幕,离生越来越远,离死越来越近。
  江上起了大雾,水汽蒸蕴着,像阔大的白纱罩在白帝城周遭。一片苍茫的湿润中,永安宫似乎流泪的琥珀,在长江的浩荡里不能自已地悲伤下去。
  诸葛亮并没有休息,径直去了永安宫谒君。
  屋里的光线很暗,从房顶垂下很多重幕布,撩开一帘,又是一帘,像无数的瀑布飞泻而下,把永安宫层层叠叠地包裹住。
  诸葛亮揭开一层幕布,正好另一个人也掀开幕布,低头往外走。
  “正方!”诸葛亮叫他。
  李严一诧,他看清楚眼前的人:“丞相!”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来了?”
  诸葛亮说:“半年多没见了,你一向可好?”
  “还好!”李严回答得很简单,他看见诸葛亮,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搅得他格外别扭。
  “陛下刚和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会儿不定已睡了,你去见他,得让他养养精力,他自早上起来就没吃什么东西!”李严说着这话,脸上一抹淡淡的得意,仿佛他是掌管皇帝寝居的中常侍。
  诸葛亮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李严。李严的发髻平整光滑得如一面镜子,衣裳皆用上等面料裁制,滚边绣了极精细的图案,胡须别了胡夹。李严是极修边幅的人,却由于太过,总让人看着不自然。
  “那亮先去见陛下,改日再叙!”诸葛亮不紧不慢地说,略一拱手,撩开帘幕就走了,撂下心里泛堵的李严。
  进得内寝,光线却更暗了,几盏青铜树枝灯吐着蓝火,让这皇帝寝宫显得像鬼魅洞穴,屋子很潮湿,像是去冬的寒气还没有离开。
  “陛下歇下了没有?”诸葛亮问迎候的内侍。
  “刚歇下一个时辰。”内侍说。
  他点点头:“暂不禀报,我在陛下榻前守候。”
  一步步,很稳也很轻,仿佛虔诚而忐忑的朝觐者,诸葛亮踏着轻软的步伐走入了暖阁。视线里那熟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而步子却越来越慢,越来越轻。
  诸葛亮走到了皇帝榻前,半垂的帷幕遮住了皇帝的半边身体,疲惫的脸在昏黄光线的映衬下越发的苍白,双颊瘦削凹陷,嶙峋颧骨全凸了出来,眼下有深深的暗影,鱼尾纹在睡梦中也如刀刻的一般。
  皇帝可是瘦多了,一年多不见,怎么衰弱到这地步。
  诸葛亮凝视着那苍老衰败的容颜,泪水涌到了眼睑,可他全都咽了下去。他一声也不吭,默默地榻前跪下去。
  李阚捧了花进来,一眼望见跪在皇帝榻前的诸葛亮,他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这一定是丞相。
  他悄悄插着花,递了眼神细细打量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当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模样,眉目间虽掩着深深的疲劳,却遮不住那璀璨光华。那张脸像云天上高悬的满月,淡淡清辉不刺眼,却足够留下深刻痕迹。
  刘备在被褥里轻轻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地看见床前跪着一个人。他眨了眨眼睛,让视线变得清晰一点,慢慢看清楚了。
  “孔明……”他笑了一下,笑容还有梦寐的滋味,恍惚着不真实的光芒。
  坍塌的力气瞬间注回体内,刘备一骨碌坐了起来,惊得内侍忙成一团,又是递外衣披上,又是垫枕头,又是捧热水洗脸。
  “陛下!”诸葛亮拜了下去。
  刘备睁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丞相请起!”
  诸葛亮起身,刘备一把抓住他的手,拉了他坐在身边。
  “来了多久?”刘备轻声问。
  “刚到。”
  刘备叹了口气:“本说你下午才到,朕还说睡一觉,醒来便能见着孔明,没想到孔明早到了半日。”
  “臣心急。”诸葛亮静静地说。
  刘备像是知道诸葛亮的心情,竟用调侃的语气说:“放心,还有时间。”
  君臣忽然同时沉默了,细细的微风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在彼此的耳际哼鸣出哀伤的旋律。刘备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抬头看见李阚,招手道:“李阚!”
  正发愣的李阚匆匆挪了花,移步上前,跪了下去。
  刘备笑呵呵地对诸葛亮说:“这是永安宫的留守黄门,他从没见过你,对你倒是十分敬仰,今日便引了他来给你磕头吧!”
  李阚当下对诸葛亮“砰砰砰”磕了无数的头。
  “无需如此大礼!”诸葛亮拉住了他。
  李阚诚恳地说:“丞相是奴才的大恩人,奴才今日能给丞相磕头,是奴才一家的福分!”
  “这是做什么?”诸葛亮诧异。
  李阚道:“奴才原是郫县人,全家都是大户的佃农,大户盘剥,赋税十抽七,自家还要上交国库十一税,一家人困苦得无路可走。后来丞相均量土地,查核了大户隐匿的田数,夺其田分给小农,奴才一家才有了田土养活,都是丞相的大恩大德!”
  诸葛亮明白了:“不要谢我,要谢陛下,是陛下决策在先,我无非是行事之人,何能当此大功?”
  李阚又朝着皇帝磕了七八个头:“丞相奴才要谢,陛下奴才也要谢。益州百姓有赖陛下丞相恩德,这些年风调雨顺,年年丰收,赋税极少增加,一遇天灾,朝廷必拨救济,日子一天天好过了,都是陛下丞相明断有方!”
  刘备一声叹息:“为人君,得百姓如此判语,纵死也甘愿了!”
  他静默片刻,问道:“幼常呢?”
  “幼常在整饬行装,陛下不宣召,他不便谒见。”
  “宣他来吧。”
  便有内侍出去宣旨,片刻,马谡走了进来,君臣之礼才行了一半,那压制的悲伤绷不住了,竟就哭了起来。
  “陛下、陛下……”他喃喃着,眼泪无声地滴落在面前的木板上。
  刘备也落了泪,他伸出手,轻轻搭在马谡的头上:“幼常不要哭,你四哥死得其所,他是忠臣烈士,是你马家的荣光。”
  马谡抽泣着抬起脸:“是。”
  刘备盯着马谡,那张黑脸膛上依稀有马良的影子,可到底不是马良呵。马良是温润君子,温和不争,却又不是空具盛名。其才干卓荦,处事得宜,在臣僚中的口碑很好。他曾经以为马良日后可大用,待东征结束,他一定会超擢马良,可惜斯人化作腐骨,心愿成了空谈。
  比之于马良,马谡的争心太强,能力又似乎差了一截。刘备知道诸葛亮很喜欢马谡,也知道马谡确有过人之处,可在他心里有马良珠玉在前,马谡便显得黯然了。
  刘备温情地笑了一刹,略带痛心地说:“季常之才,超拔千人,他英年早逝,朕很惋惜。季常恭默廉谨,有君子之风,朕希望你能以你四哥为模范。”
  马谡又乖巧地答应道:“臣谨遵陛下教诲。”
  刘备一叹:“东吴上次送来了季常的遗物,朕一直保存着,想要送给你做纪念。”他向一名老内侍点点头,因对马谡说,“去看看吧。”
  马谡磕了一个头,忍着快要崩塌的泪,埋首走出了宫门。
  刘备望着马谡远去的背影,半晌,他像从梦里发出一声问话:“孔明以为马谡之才如何?”
  诸葛亮先是对这突然的问题措手不及,俄顷很欣赏地说:“幼常机敏干练,是不可多得的经纶人才!”
  刘备摇摇头:“非也,幼常言过其实,可谓华而不实!”
  诸葛亮愣了,他一向以为马谡可堪重用,虽然马谡身上少不了年轻气盛的莽撞,但假以时日,必可为社稷栋梁。想来皇帝也了解他对马谡的赏识,因而对皇帝的断语,诸葛亮很是犹疑,他踌躇着要不要给马谡说些好话。
  刘备看得出诸葛亮的不置信:“你记得,留他参赞机务则可,但不要大用,知道么?”
  诸葛亮不知该利落地许诺,还是秉承真心,他犹豫了,竟说不出那个简单的“是”字。
  刘备耐心地说:“幼常和季常不一样,纵然一母同胞,亦有高低之分。季常乃循循君子,容得下非议谤言,有宰相肚量,这样的人才方可寄于危难,托于颠覆;幼常争持心太强,事事要争首功,谦逊退让不足,有参赞帷幄之谋,无独当一面之能,尤其不能举全功交托于他,他好出风头,难免不违令坏大局。”
  “是……”诸葛亮逼着自己把那个字咬出来。
  要让诸葛亮改变对一个人的印象,原来是很难的,刘备也觉得自己乏力,他忧伤地说:“我这也是为幼常好……季常为国捐躯,壮烈赴难,尸骨、尸骨残缺……便当是我的私心,为了季常,为了马家,也当让幼常后半生无忧。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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