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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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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我杀了他?”诸葛亮目光平淡,却看得蒋琬低了头。
  “丞相会、会么……”蒋琬忐忑地说。
  诸葛亮沉默有顷:“若是亮以为按律当伏诛,公琰赞同么?”
  蒋琬心中颤抖,却为那无辜受戮的怜悯心,逼着他说道:“昔日楚王杀得臣而文公喜,天下未定而戮智计之士,岂不惜乎?”
  诸葛亮缓缓一叹:“孙武所以能制胜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杨干乱法,魏绛戮其仆。今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非法,何以讨贼?”
  蒋琬知道自己劝不住诸葛亮了,在诸葛亮心中,酷烈而不徇私的严法重于恩情优渥,他宁愿亲手处死自己多年倚重的心腹,也不肯让刑法的基石松动一小块。
  看来马谡终究难逃一死,蒋琬觉得很难过,他甚至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希望马谡永远不要出现。直到他退出门去,他还在悲伤着马谡的命运,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刑法加以大辟,对于好立功名的马谡来说,该是多么悲哀啊。
  这种喟叹也同样回响在姜维心中,只是蒋琬可以问出来,他却不能说出口。到底他刚刚投降没几天,百事该当谨慎,少言寡默方不会出纰漏。
  “伯约,想冀城的家么?”诸葛亮的声音像羽毛般轻柔。
  “想……”姜维诚实地说。
  诸葛亮叹息:“可惜当时情况紧急,大军撤退太匆忙,没能将你老母妻子接出来。你可去信天水问消息,国家不问你通敌之罪。”
  姜维呆了一下,想哭的感觉让他的眼角酸酸的。他其实在南撤的那天,便深种下思念的根,每往南走一步,心却往北进一步,每晚都梦见母亲守着孤灯吱嘎织布,梦见白蘋在巷口送他远去,泪澎湃着,伤汹涌着。可他是隐忍的性子,再大的苦也深深埋下,熬碎了自己的骨血自己品尝。
  只是他想不到,诸葛亮会猜中他的心事,会许诺他寻找家人。也许,也许,他真能把母亲妻子接来,一家人团圆相聚,那该多快活,多快活呢,他想着想着便露出遮不住的笑意。
  诸葛亮看得出姜维的心结,他沉沉一叹,再去看那写满了字的公文,字一一浮起来,意识里想起的却是一个人的模样:黑面孔,黑眉毛,黑头发,额头宽宽,笑起来没有顾忌,快四十岁了,还像个孩子般使性子耍脾气,一句夸赞能让他欢喜数日,一句批判又让他辗转难眠。
  幼常……
  诸葛亮的心像被攫住了,难受得透不过气来,他举起羽扇遮住自己的半边脸,没让那湿漉漉的软弱让任何人看见。
  ※※※
  向朗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才掏钥匙把门打开,“吱嘎”一声推开了。
  马谡正坐在角落里出神,乍听见门响,慌得跳站而起。
  “巨、巨达……”他看见是向朗,这才放宽了心。
  向朗打量着马谡,满目风尘,衣衫破得不成样子,活似走远路讨饭的苦命乞丐,怜惜道:“唉,苦了你了。”他背身把门关上,急道,“外边风声很紧……唉,我实话说了吧,他们大约知道你被我藏起来,这里不能久留,你收拾收拾,赶快跑吧。”
  “跑……”马谡茫然,“我跑去哪里?”
  “你……”向朗也不知如何回答马谡。
  马谡惨然一笑,他从街亭的烟火中逃出命来,心中挨着愧疚、恐惧、悲痛、绝望,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也不敢去见诸葛亮,只是下意识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南跑,竟撑到了汉中,仍是没有勇气面对诸葛亮,便偷偷来寻向朗。向朗与他自来私交甚厚,不忍将他交付出去,顶着包庇的大罪将马谡藏起来。
  马谡便躲在这间逼仄的屋子里,不开门窗,不燃火烛,像牢狱里的一只可怜的耗子,维系着那残余的孤命。
  他守着这阴暗的孤单,把自己掏空了掏完了,不去想那场可耻的失败,不去想他不敢面对的人,以为自己一直在做一场昏暗模糊的梦。梦因为太长,像一生那么长,他只是没找到光明的出口,等他找到了,他还会成为参军马谡,丞相诸葛亮的心腹。
  “巨达,你说老实话,”马谡吞吐着,“丞相,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在汉中?”
  向朗为难起来:“这个……”他搓了搓手,“也不算知道,他只是怀疑……”
  马谡叹了一口气,他软软地坐下去,颓唐地说:“给我句实话,我不想连累你,罪是我自己犯的,不该你们担当……”
  向朗心中悲酸,忍住难过说道:“张钺刚刚告诉我,丞相限他三日之内把你交出去,否则……”
  “否则如何?”马谡追问道。
  “否则……”向朗不忍地说,“否则代你顶罪。”
  马谡惊住,他睁着眼睛,像被摄走了魂,半晌没有反应,忽然,他似被一棒打醒,一跃而起,神经质地说:“不,我不能自私,我不能让你们做牺牲,我、我不能……”
  他甩着手臂,竟要冲出门去,吓得向朗一把拦住他:“幼常,你要去哪里,你既已一开始逃避服罪,便不能再贸然去见丞相,你难道不知,你犯的罪……也许,也许是死罪!”
  马谡喃喃:“死罪……”他蓦然掰开向朗的双手,大喊道:“死罪又怎样,我要去见丞相,我要去见他……”
  他猛地抱住头,眼泪遏不住地往下掉:“我不能不见他……我这算什么,躲在你们的荫庇下,像个懦夫,十足的懦夫,我瞧不起自己!”
  他像被抽了筋骨,一跤跌坐下去:“我要去见他,见他……巨达,纵算他定我死罪,我也要去见他……丞相,他就像我父亲一样啊……”他说不得了,所有压抑的情绪都似浪潮呼啸而起,他像个孩子一般痛哭失声。
  ※※※
  马谡入门前整了整衣襟,清脆的梆子声翻墙而入,落在他破损的衣衫上。夜晚像青色的竹簟缓缓垂下,天上的月亮只有浅浅的一钩,像谁蹙额时的眉毛。
  张钺在他身后喊了一声:“马将军,你给丞相说两句好话,他兴许就饶过你了。”说着说着,张钺竟哭开了,呜咽着转过脸。
  马谡笑了一下,他竭力让自己从容平静,没有冤屈的哀愁,没有悲伤的痛诉,他只是去见一位尊敬的长者,承认自己的错误,接受应有的惩罚。
  屋里只有一灯,淡黄的光洒下来,像一层薄薄的纱飘浮在空中,周遭的人影和物影都很模糊,宛如记忆里渐失的往事轮廓。
  诸葛亮坐在一团光影里,面孔被朦胧的光雾稀释了,他看见马谡走进来,微微一动,却很快平静下去。
  “幼常,我等了你很久。”他静静地说。
  马谡深深拜下,额头重重地敲在地板上:“丞相,马谡前来领罪。”声音被泪水淹没,地板上压出一圈水渍,灯光一照,明晃晃的似乎粉碎的心。
  诸葛亮长叹了一声,他默默地盯着马谡看了很久,温柔地问道:“幼常,饿了么?”
  马谡一愣,他抬起脸来,见修远端着一盘盘膳食走进来,在他面前摆了满满一案,他打量了一眼,竟全是他素日爱吃的,还有一壶酒。
  诸葛亮将早已斟满的一爵酒抬起来:“这一爵,为先帝……”他一抬手,已是滴酒不剩。
  马谡先是发呆,后来忽然醒过来,也跟着诸葛亮斟酒饮下。
  诸葛亮又举起第二爵酒:“这一爵,为季常……”他依然是一饮而尽。
  第三爵举起来,诸葛亮却迟迟不动,他注视着马谡,两人都举着酒爵,目光在昏暗中轻轻一碰,他艰难地嚼着字眼:“这一爵,为幼常……”他咬着牙把第三爵酒饮尽,铜爵颤颤地离开唇,“当”地落在案上,残液飞溅而出,泼脏了一片光润的竹简。
  马谡的泪登时涌出,他抽泣着难以自言,逼着自己饮下第三爵酒。
  诸葛亮沉痛地说:“幼常,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我没脸见你……”马谡难受地说。
  诸葛亮责备道:“领兵之将当有担当之心,胜败皆以一肩承之,你先是不听军令,致大军败亡,后又擅离行阵,是置军法于何地!”
  马谡离席拜倒:“丞相,马谡知罪,谡愿受处罚,无论丞相如何决断,谡绝无二言!”
  诸葛亮瞧着这个慷慨陈词的马谡,心里的痛翻出毛刺,扎得脏腑一派血淋淋,他自责地说道:“还是我害了你,不该让你去守街亭,我若是硬起心肠,何至会到今天的地步,害了你不说,也害了北伐大业……”
  马谡坚决地说:“不,是马谡之错,与丞相无关!”
  马谡虽然自任罪责,并不能减轻诸葛亮的负累,他沉沉地说:“我对不起你们马家,对不起你四哥,更对不起先帝嘱托……”
  他仰起脸,冰冷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睛里,他心酸地说:“先帝当日苦口叮咛,不要把你推上风口浪尖,你们马家为国家出生入死,原该子孙绵绵,门楣风光,奈何我不听先帝之言,竟至你有今日之祸。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先帝,见你四哥……”他再也说不下去,声音哽着,不知是被泪卡住了,还是失了叙说的力气。
  马谡哭着喊起来:“丞相,求你不要自责了,谡愿意以死谢罪,以死谢罪!”
  诸葛亮起身扶起了马谡,他像父亲那样为马谡擦掉眼泪,轻轻握住马谡的肩膀坐下去。
  他们并肩坐在一处,仿佛久别重逢的父子。马谡像儿童一样看着诸葛亮,泪水一次次模糊他的视线,他有很多话想说,有他积攒三十年的恩情,有他永远也弥补不了的愧疚,有他不能实现的抱负,有他一辈子都用不完的敬慕,可是来不及了啊。他多想变成当年无忧无虑的隆中孩童,怀揣着稚嫩的理想,渴望做崇敬的那个人的衣袂下牵风的小帮手。那时,他以为世界只有襄阳那么大,实现理想像晒太阳一样容易,一辈子做孩子多好,没有危险的负担,没有繁琐的阴谋,没有伪善的作态,像水一般干净。
  “我这些日子总想起你小时候,”诸葛亮忧伤地回忆着,“那时在隆中,你四哥尚在,元直、公威、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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