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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粗鲁，性情乖戾。老掌柜的一看这样儿，心里就有气，他根本没理她。
二少爷唐茂盛也跟着说：“患难见真心。我们这些弟兄真够义气，没有一个说个不去的，尤
其是我干姐姐。爹，这回全靠她了。我们把刑部大狱的地图都拿到了，您看。”说完，二少
爷拿着地图让老掌柜的看。
唐德源没有理他，只是颤抖着声音说：“这次我能活着回来，多亏了金锭讲义气
，孟实冒死上告，如果不是他们，我早死在大狱里头了。”众人点头称是，却见唐家二位少
爷面露不悦之色，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儿。
入夜，对门适意居的伙计大张看看周围没人，便悄悄溜出大门。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什么。没过多时，一群辫子兵忽然出现在肉市口，他们挨门搜查，各买
卖家都被叫了起来。
士兵来到福聚德门前，猛烈地砸门，卢孟实最先一个起床打开门。
辫子兵头喝道：“你们是卖烧鸭子的？”
卢孟实答道：“是。”
兵头又问一句：“适意居？抄！”
卢孟实忙摆手：“哎……不，不是！我们是福聚德。”
“适意居是哪家？”兵头不耐烦地问道。
第二章四（5）
卢孟实手一指：“就是对过儿！”
这时，花鼻子听到动静，起身正扒着适意居的大门往外看，忽见一群辫子兵堵在福聚德
门前，又见卢孟实伸手指了指适意居，一时间，吓得冷汗直冒。没等他反应过来，辫子兵就
一拥而入，冲进了适意居。
兵头喝道：“瑞泽呢？”
花鼻子吓得抖成了筛糠：“没……没见着……”
兵头用枪托打在花鼻子身上：“说不说？”
花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别，别打，我告诉你们还不成？”说完，他指了指后院的地窖，
“就在那里边，都两天了。”
辫子兵冲到后院地窖，把瑞泽拉了出来，立即带走了。花鼻子坐在地上抖了一夜，一直没敢
起来。天刚蒙蒙亮，醒过闷儿来的花鼻子爬了起来，他慌里慌张地来到瑞府，一进门便开始
大喊：“英少，大表姐，不得了了！老爷子让辫子兵抓走了！”
瑞英听见花鼻子嚷嚷，一骨碌从床上蹦到地上：“你说什么？藏得好好的，他们怎么知道的
，老爷藏在适意居没人知道啊？准是有人走漏消息了！花鼻子，是你……”
克灵湘也急着走进了屋：“谁，谁报的信儿……”
花鼻子一劲儿地摆手：“可不是我，不是我！是，是卢孟实！我眼见着是他把辫子兵带来的
！”花鼻子极度夸张地说着，心里却很虚。
“好你个卢孟实！你真是害人害到底，落井还下石，我跟你没完！”
克灵湘急得直掉眼泪，对儿子说：“唉，你先别说他了，快想办法救你爹吧！”
这一日，张勋来到养心殿叩见“皇上”和太妃。
张勋说道：“臣张勋跪请圣安。”
溥仪对张勋非常客气，说道：“上将军请起，请坐。”
张勋坐下后说：“臣有好消息禀报。德国皇室表示愿意支持清室，很快就要和我国建立关系
。”
溥仪道：“这是好事。”
张勋犹豫了一下，又说：“不过，也有不太好的消息，周边四省组成讨伐军直逼北京，要
圣上退位。”
太妃一听，大惊：“啊，这刚坐龙庭才几天哪？这怎么好？张将军你辅佐皇上重登大宝，你
可要保住大清呀！”
张勋说：“臣建议火速拟一道上谕给东三省总督张作霖，命他进京勤王。”
溥仪更是没主意，便说：“就依将军的意思办。”
太妃说：“我们孤儿寡母的就依仗张将军了。”
张勋回道：“您放心，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太妃又说：“前些天因为御赐宴出了点不愉快的事，请将军千万别误会。”
张勋笑了笑说道：“皇上和太妃的好意，臣感恩不尽，都是些别有用心的人，从中破坏。
这些人对为臣辅佐皇上不满，阴险狡诈，是冲着大清来的，此事不可宽容。今天敢给微臣下
药，明天就敢害皇上、太妃。凶犯已经抓获，臣将他带来交由皇上、太妃处治。”
太妃一听此话，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一定会严加处治，将军要多保重。”张勋起身说道：“谢皇上、太妃恩典。为臣告退。”张勋刚一退下。太妃就怒气冲冲地喊
：“给我传大执事！”
大执事前来叩见“皇上”、太妃。太妃恨不得把一肚子的火气都
发在他身上，说：“如今兵
临城下，我们母子和大清全靠张勋保驾，可是你们还给我惹出了这样的事。快把那个瑞泽处
治了，也好表示我们母子对张勋的诚意。”
大执事一听，忙回道：“NFDA4！臣领旨！”
退出养心殿，大执事心里反倒轻松了，既然太妃旨意已下，不如快快结果了瑞泽，否则等瑞
泽把他招了出去还了得？他赶快来到监牢里。
瑞泽此时坐在牢中，头发蓬乱，神情沮丧，憔悴不堪。一见大执事来看他，立刻抓住他说道
：“皇上和太妃怎么说？”
大执事叹道：“我嘴皮子都说破了，皇上倒没什么，可太妃不肯赦免。”
“啊？怎么弄到这个地步！”
大执事告诉他，是福聚德一个掌柜的和刘金锭告到张勋那儿去了，最可恨的是那些报纸，整
版
头条地乱登，把火全都往朝廷这边引，皇上、太妃震怒，非要严办瑞泽，谁也劝不住他们。
瑞泽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完了，完了。”可他转念一想说：“当初商量的时候也有你
的份儿，你无论如何得救我。”
大执事故作着急地说：“我前前后后为你跑，力我是尽到了，情势突变，我也始料不及呀！
”
瑞泽说：“就算我撒了点泻药，也罪不至死吧？”
“哎，谁让这事赶在节骨眼上了！”
第二章四（6）
瑞泽急了，说道：“我告诉你，要是让我死，你也甭想逃过去！”
大执事心里骂着瑞泽，可他嘴上却说：“谁说叫你死了？我比你还急，我马上就去想办法救
你。我已经疏通了一些关系，你再耐心等几天。”
瑞泽抓着大执事不放：“我这条命全靠你了，你可得快着点！”
大执事一笑，说道：“你放心，等我的好消息。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说。”
瑞泽说：“我想见见家人。”
“这事我马上办。”
大执事出了牢门就招手叫来狱官。“今晚上就送他‘走’，这是皇上和太妃的意思。”
狱官答：“是。”说完，接过大执事递来的药瓶。
瑞泽今天见了大执事，总觉得事情会出现转机。他心想：我们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晚饭时，狱卒送进来一个食盒。瑞泽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胡乱吃着。没想到，饭还没吃
完，忽然感到腹痛剧烈，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口喷鲜血，整个人倒地而亡了。
第二天，瑞英母子领回了瑞泽的尸首。克灵湘哭得死去活来。瑞英则欲哭无泪，脸色阴沉，
他望着同样阴郁的天空，仇恨在他内心迅速膨胀着。一道闪电划过灰色的天空，狂风呼啸着
吹起漫天的黄土。“卢孟实，我一定会让你偿命！”瑞英站在
父
亲的棺材前，狠狠地发了毒誓。
回到家，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连仆人都跑了。克灵湘几天的工夫就老了好些，头发都白了
。瑞英去忙父亲的后事。
入夜了，克灵湘坐在空房子里发呆。周围一点声响都没有。她感到口渴，就叫人，可仆人们
大多走掉了，竟没有人理会她。这时，房门忽然发出轻响，魏先生闪身进了屋。
“夫人，您叫人？”
克灵湘恍恍惚惚地坐在床沿上问：“什么时候了？”
魏先生说：“天已经黑了。”
克灵湘说：“我想喝口热水。”
魏先生说：“我给您找找。”说完，他四处看看，从一把破壶里倒出一碗水。“热的没有了
。”
克灵湘渴得厉害，也不管冷热，一口气把水喝干。
“瑞英，英哥！”
魏先生说：“不在，这儿一个人也没有。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克灵湘抬眼看着他：“你怎么没走？”
魏先生阴阴地一笑说：“我这个月的薪水还没开呢。”
克灵湘冷冷地说道：“现在……用不着你了。”
魏先生点点头，似乎并不在乎：“我刚开一课，就收场了。不过也许是好事，大公子也许因
祸得福呢。”
克灵湘不想理睬这个烟鬼，大声喊：“瑞英！”
魏先生阴阳怪气地说：“您别叫了，他这会儿不在。”
“他上哪儿了？”
魏先生冷淡地一笑，扬着眉毛说：“我说了，您别生气……”堂子菜馆望春台此时灯火依旧，外面开始下起雨来。雨水打着窗外的绿竹，颇有一种凄凉幽
静之感。瑞英其实是个没经过风浪的公子哥，这几日巨大的变故，一下子给了他沉痛的打击
，他一时间感到人生无常，一切都是难以把握的。他坐在玉NFDA6儿的店里，不吃不喝
也不说话。
小翠拉过玉NFDA6儿说：“玉NFDA6姐，你看他，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走，像块
年糕似的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