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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再遇
第八十九章再遇
山,清且奇,平地拔起,千姿百态,如笋,如柱,如狮跑象卧;水,秀且静,蜿蜒曲折,明洁如镜,如冻玉,似翡翠,静揽一江清流。
人穿山而入,伴水而行,如游画中。
得了丰厚赏金的向导,也颇有现代导游的风范,一路行来,不断地将所见的美景与当地杂七杂八的传说掺和到一起讲来,加上她那半生不熟的怪异官话,让楚泠月和司徒溟月每每忍俊不禁,心情也彻底放松下来,倒真有几分旅游的意思了。
五十里的直线距离,走起山路来,就不止二倍三倍了。又是完全的步行,加之游山赏水的,一行人到达莲花峰下时,已是三月初二的午时许。
今早,司徒溟月在借宿的竹楼里醒来时,就看到枕边的一套华丽的越族服饰,白色的手织布衣裤,刺绣着花朵蝴蝶的腰带和小围裙,还有挂于衣襟上的银质流苏,颈上的银项圈、头上的银饰更是华丽漂亮……司徒溟月虽然从没有尝试过异族衣物,看到这么一套美丽的衣服,还是忍不住地喜欢。更何况,这套衣服还是那个人为他准备的呢!
好不容易在男房东的帮助下将衣服穿好,头发也辫成一根独辫盘上头顶,戴好繁复的各种银饰,再看铜镜中,已经是一个“独辫明灭系红绦,满头云锦分外娇。流苏俏向红颜窥,鬓云暗把刘海招。紧袖白衫洱海怜,绛红领褂苍山绕”的越族美人了。
忐忑着走出门,门前的竹丛旁,站着一老一少两位越族女子,那名越族老人,正指点着远处的山峦、近处的花丛在说着什么,少女听着,轻轻颌首。
正觉得那越族少女的背影似有些眼熟,又是一名越族女子走进来,对那少女笑道:“流云阿妈可是这落霞寨最智慧的老人,楚小姐有何问题,请教流云阿妈绝对可以得到正确的答案。”
楚小姐?司徒溟月看着那女子一身白色半长衣裤,孔雀蓝小坎肩儿,还有头上层层缠绕的白色头巾……微微有些囧了。那个看着背影眼熟的越族少女,居然是他的妻!
司徒溟月的窘状落在身后跟出来的男主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清脆的笑声,却惊动了那边说话的老少三人,齐齐地转回身来。
楚泠月转身,视线就那么对上一双欲笑不笑的眼睛,那如水的眼波,粉红色的脸颊,似笑还嗔,欲语还羞……让人禁不住心头一动!
本还在忍笑的司徒溟月,见那人转回身来,半敞着衣襟,露手露脚的站在那里,本来俊美的面孔,配上这么一副山民装束,偏偏那人还习惯性地负手而立……要多怪异有多怪异!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只是习惯地抬手掩面时,看到那一只悬在皓腕上晃动的银镯,方才意识到,自己也早已经改装换面,面目全非!那笑容,就不自然的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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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接近莲花峰,路上的行人越多。山路拥挤,滑竿难行,楚泠月干脆下了滑竿,嘱咐轿夫在原地等候,她伸手揽了司徒溟月,随人流一路步行下去。
与花神节的以年轻男女为主有所不同,这一次来参加沐芳节的大都是各寨的长老和贵族。但无一例外的,这些赶往莲花峰的人,都身穿着华丽的节日盛装,每一伙人中还有族中选出的壮年女子抬着祭祀用的物品,皆用鲜花绸带装点,极其富丽喜庆。
看楚泠月和司徒溟月对那些祭品感兴趣,向导就一一指了,给她们细细解说,就连那祭品上的鲜花和丝绸,也都是为了花神沐浴准备的用品。
正说着,两名青壮山民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楚泠月不懂越族土话,看样子,也似乎是查问她们身份。
那向导自觉上前接洽,大约是说楚泠月二人是云州富商之类,却不想那盘查的两人竟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几番理论下来,双方争执不下,渐起口角。楚泠月在一旁听得叽里咕噜一阵,正晕头涨脑不知所云之时,也不知那向导说了什么,惹恼了两名山民,唿哨一声,从四周呼啦啦围上了十几名同样手持铁枪的山民,铁枪锋利的尖端,冷冷地对着向导,同时,也将楚泠月二人围了起来。
楚泠月与司徒溟月对视一眼,司徒家在云州虽然有分号,却也没有参加过什么沐芳节花神祭,反正她们出来也不过是游山玩水,这花神祭参不参加,司徒溟月倒并不强求,如此想着,就轻轻扯扯楚泠月的衣襟,暗暗示意回返。
那几杆锈迹斑斑的破枪,楚泠月哪里看在眼中,揽着司徒溟月的手紧了紧,伏在他的耳畔悄声道:“莫怕,有我在。”
虽如此说,但楚泠月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若是没有谈崩前,她还考虑过尝试着贿赂一下,此时如此兴师动众,众目睽睽之下,即使想要贿赂那些山民恐怕也不能够了。她的心思急转,正在考虑着,万不得已之下,是否用药或用武……
被她们这么一闹,本就狭窄的山路此时更是堵得难以通行,后来的人都被堵在外边,先行的人,见了热闹,也有转回来张望的,不过片刻,围绕着楚泠月三人和那十几名手持铁枪的人,就被困在了中间,此时,就是楚泠月二人放弃上山,一时之间也不能够了。
如此形势,那惹祸的向导倒是蔫了,把楚泠月二人推到了前面,可怜二人都不懂当地土语,和那些野蛮的山民根本无法交流,正鸡同鸭讲,焦头烂额之时,就听得人群里一声欢喜的呼唤:“阿姐!”
先不说这声音是否熟悉,在这么一片不知所云之中,猛地听到一句熟悉的语言,楚泠月心里就是一喜,匆忙回首间,就见一个灵活的身影正从人群里奋力地挤出来,大大的黑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惊喜,长圆脸蛋不知因为赶路还是兴奋,染着一层晕红,倒像个熟透的大苹果,水灵可爱。
看清来人,竟是那日花神节上遇到的叫凤兮的少年,楚泠月微微一愣,脸上的喜色也是一滞。搂着司徒溟月腰间的手臂微微一紧,半个身子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阿姐!你们怎么走的这么快?害的我都追不上你了!”凤兮对楚泠月的防备似无所见,笑嘻嘻地奔到她的面前,自顾自地说了一通,转身换了一副冷脸,又对着那十几名山民,换了越族语言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只是语调生硬,竟似呵斥一般。
看样子,这凤兮在越族之中倒是颇有地位,他几句呵斥,那十几名山民神色就慌张起来,不但收了手里的铁枪,还恭敬地躬身连连对着凤兮解释着什么。
凤兮也懒得理会那些山民,转回身,望着楚泠月又是一副天真的甜甜笑脸:“阿姐,你不是要去花神祭观礼么,我们快走吧!”
楚泠月心思电转,确定只要自己时刻防备,倒也不惧此人暗下毒手。虽放松表情,微微一笑,点头回应。
凤兮见她应下,自是满目喜色,熟稔地上前,大方地与楚泠月相伴而行。
司徒溟月落后一步,看着眼前那道穿着比他的衣饰更加华丽的背影,却没有他的生硬和别扭,反而有一股天然地,从骨子里流溢灵动清新,就仿佛真的是从周身这美轮美奂的山水幻化而出的精灵,活力无限,生机盎然,心下的某处一刺,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第九十章圣子
第九十章圣子1
司徒溟月并没有心酸多久,因为进了莲花山不久,楚泠月就将他揽进了怀里,而与凤兮拉开了几步距离。饶是凤兮笑的甜甜地挨上来好几次,都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只得不耐烦地应付那个向导的攀谈。
莲花山,拔地而起,其势甚险,如新笋初露,又像芦芽新生,翠巍巍的,就如一片片清荷莲瓣,散着淡淡的清香。
山路铺着青石板,极其规整,但毕竟是建在陡峰峭壁之上,有些路段几乎是直上直下的,那一条蜿蜒的青石阶梯,陡如攀天之阶。越是陡峭处,石阶也越是狭窄,有的只是在石壁上凿出的几条深痕。
这样陡峭的山路,饶是凤兮这种大山里长大的孩子,也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司徒溟月?他跟着自家商队出关入塞,商路行走,也算是见过了大漠孤烟,戈壁落日,但论起爬山来,就完全不行了。
刚刚入山,司徒溟月就有些吃不消了。一张小脸先红后白,细汗淋漓,轻喘微微。再仰望那曲折隐入云雾的山径,司徒溟月心下惭愧,只怕自己拖了楚泠月的后腿,正犹豫着是不是开口让她将自己留在山下等待,就感到揽在腰上的手臂微微一紧,暖暖的呼吸靠近擦过他的耳畔,楚泠月暖暖的声音令他心里一安:“月儿别怕,有我呢!”
心中一羞,回眸,恰对上楚泠月饱含着暖暖的关切和温柔的双眸。这双眼睛是那么的清澈,明亮,直至眼底,都没有一丝敷衍和不耐,让他心里一安,回应一个微笑,郑重地颌首。靠着她略显瘦弱的臂膀,将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
莲花峰七峰环立,越族祭祀供奉之处,乃是莲花峰的主峰--剑峰。其他六峰,分别是左右蕊峰,迎风、承露、涤尘、凌波。
剑峰,似一枝挺立碧波的荷箭,盈盈欲语,一枝独秀。
一路攀爬到山顶祭祀之处,楚泠月才发现,这悬崖峭壁之上,居然是一座天然的大露台,方圆阔约几百丈,有一天然的石笋,如剑,直指苍穹。
一路攀爬,司徒溟月几乎都没敢睁眼,他只是下意识地紧紧依靠在她的怀里,仿佛只要和她一起,他就再也不用害怕,更不用畏惧生死。
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哪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及至脚下踏实,她暖暖的气息再次拂过他的耳际,低声让他睁眼,他竟仿佛历经了一次生死轮回再次回到人间。只是,为什么离了险地的他,心里反而有一抹小小的失落呢?
山顶上已经有些早攀上来的人,随着各山寨的人员陆续攀上山顶,数百丈的平台,也渐渐拥挤起来。只不过,人群都只是站在外侧的半个露台之上,靠近里侧的石剑周围,则没有人逾越一步。
楚泠月心中猜测,那里可能就是祭祀之处。索性已经登上山顶,这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