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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伤情箭-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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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枫静静的道:“是你的习性害了你,包老兄,再怎么变,你永远脱不开你的杂碎模式;如果你不是杂碎,现下已经快快乐乐出去十几里路了。”

  两眼怒睁,包实顺的样子仿若又待扑击过来,然而,他只是怒睁两眼,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看情形,像是永远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魏五郎从方才包实顺飞射回来的地方拎起一件东西,那东西底座是面沉厚的木质圆盘,圆盘上面却嵌着一圈一圈的弹簧,弹簧顶端缚连一块长方型木板,显见人的两脚只要踩上木板,压挤弹簧收缩,再猛然往上起掠,借着弹簧的反张力道,加上本身的提纵技巧,那倒扑的势子焉能不快得惊人?


  谢青枫手按木板,使力下压,缓缓松回,不由叹喟的道:“这玩意弹力极强,又紧又韧,借势运劲,非常适合发动奇袭,狙敌于近距离之内,也亏得像包实顺这样的老杂碎,才想得到这些匪夷所思的邪门花招!”

  魏五郎余悸未消的道:“到第二次他落了下风,我还以为姓包的已经认了命,乖乖拿腿走人了,不料他却仍不死心,出了这么个花样反扑,真叫死缠活赖啊!”

  谢青枫道:“你该了解,五郎,哪一类的人就必定是哪一类的天性,永远改不了。

  所谓死狗窜不上南墙顶,包实顺五十多岁的人了,耍杂碎耍了大半辈子,积习已深,想叫他脱胎换骨,洗心革面,岂不是妄谈?“

  魏五郎睁着眼道:“莫不成,枫哥,你早判定他还有花样要使?”

  谢青枫颔首道:“不错,姓包的玩刁使赖惯了,业已养成无格无行的习性,根本不知信诺、羞耻为何物!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卑鄙龌龊的行为都做得出来,要他赔上一只耳朵又毫无所获的走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望一眼魏五郎,他又淡淡的道:“老实说,像包实顺这种人,只有变成死人才能相信他。”

  魏五郎沉沉的道:“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在玩命?”

  谢青枫一笑道:“大概他不以为是玩他的命,可能他认定是要玩我的命!五郎,我早说过,在我们的这个圈子里,千万出不得错,否则,代价就大了!”

  魏五郎咀嚼着谢青枫的话,竟兴起不寒而栗的感觉,可不是么,这次他与“常山”方家的纠葛,正是未能体察事实,贸然上当的结果。错误犯下,率尔亡命,若非谢青枫的仁义大度,临危伸援,光凭他魏五郎,只怕早已被方家人生吞活剥了!


  谢青枫骑在马上,不徐不缓的往前淌着;魏五郎另乘一骑,紧随于后,这是晌午,日头高挂中天,火毒毒的晒得人头皮发炸。

  干咽着唾沫,魏五郎心里暗犯嘀咕,因为今天一大早,谢青枫就把他从床上唤醒,连口稀粥都没来得及喝,便催着他匆匆上路,而要去哪里?去干什么?谢青枫一句未提,沿途扯的净是闲篇,有一搭没一搭的,只叫他抱着闷葫芦瞎猜疑。


  走着走着,魏五郎发现情形不大对头,怎的这条路越走越是眼熟?他突然一夹马腹,抢上几步,摆成与谢青枫双骑并行的架势,急姥姥的问:“喂,我说枫哥,咱们这是往哪里去?”

  用手扇着风,谢青枫懒洋洋的道:

  “这条路,你不熟么?”

  魏五郎忙道:“就是因为熟,我才问你呀!枫哥,这不是通往‘大榕口’的两条驿道之一么?”

  谢青枫笑道:“难得你有这等的好记性,不错,我们正是要前去‘大榕口’。”

  怔了怔,魏五郎愕然道:“去‘大榕口’?枫哥,我不懂,我们去‘大榕口’干啥?”

  在脑门上刮一指头汗珠子弹了出去,谢青枫慢吞吞的道:“那曹永年,不就住在‘大榕口’么?”

  魏五郎更似坠入五里雾中,不但像坠入五里雾中,那股子惊慌不安也随之而起,他结结巴巴的道:“是,曹家是住在‘大榕口’……但,但这和我们去‘大榕口’有什么关系?”

  谢青枫闲闲的道:“才说你记性好,脑筋就转不过弯来了。五郎,我们去‘大榕口’,当然是冲着曹家,要不,日晒风吹的算犯哪门子贱?!”

  魏五郎眨巴着两只环眼,仍旧一片迷惘:“枫哥,我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曹家?”

  谢青枫抚着鞍前“判官头”,好整以暇的道:“那方逸,在玩过这场把戏之后,正是他表功的大好时机,包管会留在曹家,借词儿保护曹永年,顺便接近伊人讨取欢心。我们先到曹家擒起他来,手头上有了筹码,再与方家谈斤两、论过节,斧底抽薪嘛,省得杀过来追过去叫人烦躁!”


  拍拍魏五郎的背脊,他又接着道:“我了解你不愿去曹家的心态,你在那儿失过风、受过伤,提起来就会有惮忌规避的反应,这不怪你,凡是人,都有类似的倾向。但这一次你不必挂虑,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如果可能,说不定还替你把颜面挣回来!”


  魏五郎迟疑的道:“枫哥,你能肯定方逸现时仍在曹家?”

  谢青枫笑了笑,道:“方逸是年轻人,还是一个贪色图财的年轻人,他有什么想法,我非常清楚。你宽怀,五郎,这档子事,和我的判断定然八九不离十!”

  魏五郎默然了,他绝对相信谢青枫的推测,连番遇着的这些事,人家有哪一件是没断准的?

  曹家大院的确极有气派,恢宏宽敞、美仑美奂,休说在“大榕口”这种半大不小的地方,就算摆在任何一个通都大邑,也称得上是巨户宅邸,便在夜晚看上去,依然有其财雄气粗的格局,若愣是要挑剔点什么,仅仅稍嫌伦俗了些而已。


  隐在暗处的谢青枫,这时以手肘轻碰了魏五郎一下,压低嗓门道:“进去之后怎么个走法,你都还记得吧?”

  魏五郎点头道:“当然记得,枫哥,只要你说明要去哪一处,我领着你走便是,错不了。”

  谢青枫道:

  “方逸应该住在客房,你知不知道客房的位置?”

  魏五郎道:“曹家待客的所在,叫做‘悦远楼’,是一幢两层楼房,里外陈设相当精致华美,姓方的极可能就住在‘悦远楼’里……”

  谢青枫笑道:“‘悦远楼’?倒挺像一家饭馆的名字;伙计,我们进去吧!”

  潜入曹家大院,对他们两人来说,几乎不费什么力气!由魏五郎带路,轻车熟路的就摸到了“悦远楼”,果然不错,这幢二层楼的建筑,巧雅典秀,玲珑有致,想建筑之初,是经过一番心思的。现在楼下灯火全熄,楼上的一间房子里尚透着光亮,但窗纸之后,却未见人影掩映。


  侧着身子靠在墙壁上,魏五郎憋着声向二楼指点:“只有那一处亮着灯,枫哥,你有没有想到,要是姓方的万一不在楼中,下一步又该怎么走法?”

  谢青枫端详着眼前的形势,不以为意的道:“这么晚了,他不在自己房里歇息,莫不成还能摸到曹小凤的床上去?

  曹永年虽是个生意人,这点规矩仍得讲究——“

  魏五郎解释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枫哥,我是怕姓方的并没有留在曹家。”

  谢青枫道:“也简单,摸进楼里一探便着。走!且先从亮着灯的那间房子开始。”

  两条身影拔起,中间没有经过任何停顿就攀上了二楼亮灯的房间窗框之下;谢青枫不仅对魏五郎的轻功造诣深表赞赏,魏五郎的身法、姿势、落着点,不愧都是一流,甚至连速度也颇够水准,而那种轻灵巧活,尤其难得;


  干他这一行,陪衬起来确然相得益彰。

  手指扣着窗框下的木嵌,谢青枫示意魏五郎向房中窥探,魏五郎小心翼翼的接近窗缝凑眼上去,只一瞄就缩回头来,光影暗淡中,脸上却有掩不住的惊喜:“姓方的果然就在房里,枫哥,你又猜对了!”

  谢青枫小声道:“看清楚啦?”

  魏五郎有些喘,他兴奋的道:“没错,正是这王八羔子,他侧躺在床上不知瞧着什么鸟书,面盘对着窗口,灯光照过去一明二白,就是他!”

  谢青枫轻轻的道:“很好,我进去拿人,你伏在这里打接应,等我招呼你再现身!”

  魏五郎忙道:“枫哥,姓方的随身带得有几名武师,你可要防着!”

  低应一声,谢青枫身子斜翻,掩闭着的两扇窗户并未下栓,只一伸手就推窗而入,宛似一股淡淡清风吹进房中。

  那张紫檀木雕花的床榻上侧卧着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长得眉目端秀,一表人才,就是眼波流转不定,略显浮华之态。他骤觉房里空气起了回荡,目光瞥处,赫然发现了谢青枫这不速之客,于是眼波四转,便更加不定了。


  谢青枫背负双手,靠在窗边,笑吟吟的开口道:“秉烛夜读,神游古今,方老弟真个雅兴不浅!”

  床上的年轻人放下手中书册,缓缓坐起,形态倒还十分从容镇定;他一边用手抚平身上月白中衣的皱摺,边沉声问道:“阁下何人?深夜擅闯敝处又有何为?”

  谢青枫笑容不改:“你是方逸,没有错吧?”

  年轻人冷冷的道:“没有错,我是方逸,你是谁?”

  眼睛流览着房中的诸般陈设,谢青枫神色和悦的道:“我受一位朋友所托,特地前来与你打个商量,造访的时间不对,尚请方老弟你见谅!”

  方逸上下打量着谢青枫,态度上已流露出傲岸之状:“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无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喜欢绕圈子,尤其不喜欢以这样的方式来和我晤面!”谢青枫不愠不怒,安闲如故:“势不得已,只有从权,方老弟,好在我已先向你表达过歉意了;咱们长话短说,有位魏五郎,想你知道这个人?”脸上的表情一硬,方逸道:“怎么样?”


  谢青枫道:“看我薄面,放过他吧!”

  注视着谢青枫,方逸忽然哧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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