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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伤情箭-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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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十多名各级把头又合攻连扑,纷纷冲杀上来。

  范苦竹猝然腾升,悬虚掠舞,在电掣般的闪旋绕回中金箭弹射刺戮,出手间串接成幻异的金蛇,矫飞的龙影,成星芒的虹光,或卷或套,霎时里又有三名把头血淋淋的栽倒;过程中,范苦竹竟未沾地一次!

  上官彪连连截击狙杀,却连连落空,就在他的亲自参与里,眼见又有三个弟兄殒命当场,情势演变至此,休说颜面无光,便这口怨气亦难以下咽,这一阵折腾,他是越来越怒,越来越恨,胸隔间宛如胀塞着什么,憋得他就快炸开!


  范苦竹一个漂亮之极的翻滚,扯住一对人的脖颈,就这么扯抛上半空,当骨骼的断裂清晰传来,上官彪蓦地转动如风,刀随身走,有如一团光珠,猛然撞向范苦竹。

  双眸中杀气凝聚,血彩漓漓,范苦竹往后急退,抬臂间金箭斜掷右侧五步,但是,他并非以箭头着地,却是反过来用箭尾着地,正当目睹的每一个人迷惑的瞬间,金箭已猝弹倒射,宛似石火闪炫般重击向上官彪带动的那团光球刃圈。


  剧烈的铿锵碰击声响成一片,金箭被反震上天,上官彪也脚步不稳的东倒西歪,四名“三才帮”把头急急冲来欲待加以护卫,范苦竹的弦索已卷住金箭箭翎,就那么快得不可言喻,箭身翻转折射,一溜璀璨的光华彷似还印在人们的眼瞳,金箭已透入上官彪的天灵盖,将他活活钉死在地!


  场中顿时一片寂静,空气都像冻结了,就在这样的僵窒里,一声乾嚎蓦然出自全寿堂的嘴里,他肥大的身躯往前腾掠,红樱长枪在急速的颤动下抖出千百朵赤花,不要命的冲着范苦竹挺刺。

  弦索从人脑中带回金箭,范苦竹飞旋丈外。

  再转身右脚踩着弦索的一端,左手扯满弦索,箭已上弦——

  没有人看到金箭的射出,甚至没有人查觉一丝光影的端倪。

  锐风的呼啸,只见金箭搭弦索,正在往前扑击的全寿堂已大喊一声,长枪脱手,人亦跌坐下去。

  金箭穿过全寿堂枣红锦袍的下摆,透经两腿中间,戳破臀后袍衣,又深深钉进了麻石板铺成的地面里;全寿堂没有伤到一点皮肉,却像只巨大的苍蝇一样被定在当场。

  上百名“三才帮”的人马到了这时已是个个破胆,人人丧魂,大伙屏息如寂,状如呆鸟,谁也不敢有任何动作,谁也禁窒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生命到底是很现实的问题,尤其是每个人只有一条命的话……

  范苦竹神态空茫,形色凄黯,毫无胜利者的那种喜悦之情。

  他只喃喃自语:“大悲箭,唉,箭伤情……”

  全寿堂钉坐在地,好一阵之后才算还过魂来。

  这位“三才帮”的大龙头,一面用力摇晃着穿胯入石的金箭,一边声嘶力竭的咆哮:“你们这些不中用的酒囊饭袋,光会吃冤枉的废物,还不赶快来帮我一把?你们都傻站在那里做甚?强仇当前,给我朝上圈,下狠杀呀……”


  “三才帮”的朋友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个个做声不得,心里想要从命,却偏生拉不动手脚。

  一群人正在迟疑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全寿堂又在那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骂:“人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却养了些什么鸡零狗碎?平日里管你们吃住,供你们花销,到头来竟是这样一干乌合之众,真正气死我了……兔崽子们,你们要争一口气啊,别忘了送命的兄弟,帮口的威严,不杀掉姓范的,将来大家还有得混么?”


  上百条汉子刚刚被激起几分士气,才在犹豫着该不该再次冒险一搏,“大鹏楼”的正门之前,已有一条人影飞也似的急掠而来。

  于是,一阵兴奋的欢呼声突然爆起:“大把头回来了!”

  “可不是,大把头真叫赶得巧啊……”

  “老天有眼,大把头到啦……”

  范苦竹不曾转身,不曾移目,不曾有一点个人情绪以外的感染,好像他只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个看戏台上演戏的观众而已,现场的一切,似乎隔着他十分遥远……



          




  第七章  因果

  这位“三才帮”的大把头,是个黄面无须,形色深沉的中年人,刚经过一阵急奔之下,略略显得有点喘息,但却仍然维持着从容不迫的态度,排众走到全寿堂身边。

  全寿堂一见来人,不由得又是高兴、又是窘迫的大叫:“子扬、子扬,你可算赶回来了,‘三才帮’居然叫人端了堂口踢了盘,搞得是乌烟瘴气,人仰马翻,连我也遭到如此屈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你快快率领儿郎们击杀来人,替我出这口怨气……”


  在“三才帮”中,大把头的地位至尊,是仅次于瓢把子的掌权人物,尤其是眼下担任此职的魏子扬,本身便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在江湖上威名极盛,素有“黄面判官”之称,不仅帮里上下对他敬畏有加,一般闯道混世的朋友也予他颇高的评价;全寿堂向来视他这位大把头为股肱,十分倚重,近几年来,帮中大小各事,魏子杨几乎大多可以替全寿堂作主,难怪他一出现,“三才帮”众就宛似加燃起一把旺火……


  魏子扬非常冷静,他目光搜经地下的几具尸体,又缓缓环视围立周遭的一干手下们,然后,才向全寿堂微微躬身,却只长叹着说了两个字:“何苦?”

  全寿堂不料他的首席大将竟是这么一个反应——在目睹组合遭此打击、损伤惨重之下,却是这样一个反应!这不啻是向全寿堂兜头浇了一瓢冷水,浇得他七窍生烟:“什么叫何苦?子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子扬注视着对面的范苦竹,却是向全寿堂说话:“老爷子,今天的结局,我早已料到,值得庆幸的是情况比我忧虑的要好一些,至少老爷子尚未受害,本帮的元气尚未大丧……”

  全寿堂怒道:“现在说这些话有个屁用!人已叫姓范的匹夫放倒了好几个,脸面也被他全抹黑了,‘三才帮’岂能容范某如此糟蹋?”

  摇摇头,魏子扬低声道:“老爷子,这件事我已一再奉劝老爷子揽不得,情理上都站不住脚,传扬开去对老爷子清誉更是有损,何况范苦竹并非等闲之辈,他的艺业精湛高绝不说,尤其此人毅力之强,自信之坚,不是一般人可与比拟,我对他有深一层的了解,确知事情发生之后他决不会善罢甘休,必将讨还公道;老爷子,俗语说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我们虽不怕搏战到底,问题却是值不值得?”


  全寿堂气喘休休,极为不快的道:“当然值得,我年逾古稀,尚无子嗣,那童立自愿为我螟蛉,便是有父子之实,义子有难,为了义子挺身而出,有什么不对?莫非持护香烟的接续还错了么?”

  魏子扬沉重的道:“请老爷子听我一言——童立背叛师门,阴谋残害手足,劫财夺命,诱淫师嫂,已是犯下不可宽恕的滔天重罪,这种人老爷子如何能以收为螟蛉而使祖上蒙羞、子孙玷污?再说他投身老爷子膝下,决非有志替老爷子接承香烟,一因强仇当前,无以为策,二则亦是觊觎老爷子辛苦创下的这一片基业;


  托庇侵产,一举两得,他何乐不为?只是把老爷子风烛之躯当做他十恶不赦的挡箭牌,此人心性之毒,实令我等难以忍受!“

  细目暴张,脸颊与下巴的肥肉急速抖搐,全寿堂呼吸间宛似拉起风箱:“你你你……子扬啊子扬,你不要误信传言,听人造谣,这全是对童立的恶意中伤,我老来无子,全家不能绝后,这一生挣得的局面亦须有人维持,童立俊逸灵巧,正是理想人选……子扬,你不用怕他侵犯到你的好处,我会事先分配停当,绝对不会少了你的这一份……”


  魏子扬表情苦涩,话说得更苦涩:“老爷子朝这上面想,我毫不意外,但老爷子却错了:我魏子扬进帮六年,六年中全心为帮,一力替老爷子担忧分劳,却月月领有分给,年年拜赐红利,老爷子不欠我什么,我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欲,我进三才帮,为的是追随老爷子,一朝三才帮易主,我必不为新东家凭添累赘,只求老爷子体认我对老爷子的一片赤诚,善纳谏言,虽粉身碎骨亦可无憾了!”


  于是,全寿堂开始冷静下来,他长长吁了口气,显得有些衰弱的道:“不过,有关童立的闲话。你也不可尽信……”

  魏子扬严肃的道:“我从不听信谣传,老爷子,在此之前,我业已私下做过探访,更且与‘幻翼门’的展毓秀秘密接触过数次,对於童立的所行所为,获悉良多,我之如此做为,只是要替老爷子分辨一个是非,预留一步余地,切莫听信单方巧言饰词,误做分判,因而坏了老爷子一生名望,断送本帮的大好前程!”


  全寿堂浑身瘫软,形态槁悴,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年;他目光无神,声音喑哑的道:“你确定所知道的内容不会有误?”

  魏子扬坚定的道:“这是何等大事?若无十分把握,各项证言,我怎敢贸然相陈?老爷子若有任何疑窦,我可找人前来对质,老爷子如有兴趣知悉真伪,眼前的范苦竹就是第一个人证!”

  窒噎一声,全寿堂呐呐的道:“那……我们折损的孩儿,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魏子扬伤感的道:“老爷子,恕我大胆的说一句,为了老爷子这个错误的决定,本帮业已遭至损伤,好在事情如能了结,主体并无太深侵害,假若再要蛮干下去,则必越增不幸,老爷子,流血搏命应有代价,这个代价未免不值;就这一桩肮脏事,一个肮脏人,已把几条弟兄的性命赔上了……”


  全寿堂痛苦的呻吟着:“子扬,你的意思是?”

  魏子扬的神情果断:“很简单,争纷到此为止;因为我们起始的过错,从而引至流血冲突,冲突的责任应由我们承担,失败的苦果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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