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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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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倒觉得西珍不像有些西安本地人看不起外乡人,只是西珍给邻居们学嘴很让娘没脸,咋说家丑也不可外扬。
玉兰躺在床上看小闺女甜甜地睡,她头上包了块包袱皮,月子婆娘受了风要头疼一辈子的。尽管是睡觉,她在四处漏风的房里还是穿得厚厚的。玉兰听俩儿子一大早就斗上了,就压低声音狠狠地说:“谁把小妹妹吵醒了,看我收拾他!今日灶王爷的生日,咱正没好东西敬灶王爷哩,看谁话多,把他舌头割下来供上吧——权当买了羊头肉哩!”白东京、白西京当然知道娘不会真的来割的,就拥过来站在玉兰的床边说:“妈,那让我再看一眼小妹妹吧!”
白莲花正帮白槐花、白梅花两个妹妹穿衣服,见白西京手快来揭婴儿头上的碎布小帽子,忙伸手拍他一下:“你昨天不是看过啦?快去和白东京买柴火吧!咱爹昨晚上交代了,快过年了让多劈点柴放家。我和二哥去买粮哩,要排大队哩!”白西京刚想还手,玉兰瞪了他一眼说:“还不快去!昨天你姐洗了一大盆衣裳,她今儿不去买粮啦!你跟二林去吧!”二林正在叠大床上的被子,不高兴地说:“我还要写作业哩!——中了中了!去就去吧。”他本来计划把明年上学的新书看一看,书都从老师那儿借来了,谁知妈却支使他去买粮。
“你买完再看,也不在那一会儿!”玉兰压着气说,二林放下被子拿了两个面口袋站在玉兰头前,还是不说话,玉兰知道这是要钱哩。她坐起来,把被子裹在身上才揭起薄得纸一样的褥子,露出下面的烂苇席,再揭开下面是一个纸包,她从里头抽出钱说:“你拿着,我给你拿粮票。买上袋包谷面,再称上五斤白面,过年包饺子用。”她从裤腰里取着昨天白老四才买来的粮票,一边像对自己又像对孩子们说:“看见这一摞子粮票没?你爸拉半个月架子车才买这么多,买了粮放在大锅里煮不了几天就没了!你们吃饱饭长大可要学好给妈争气呀!”


叶落长安 第二章(7)
“噢!”几个孩子全都大声回答着,不知从啥时候起,郝玉兰每拿出钱和粮票给孩子们买粮,总这样叮咛一次,孩子们也总是这么齐声“噢”着。

老东关外的古迹岭,郝仁义早早起来站在门外看路上的积雪,邻居老头正拿着铁锨铲雪:“老郝,你也起得早!”他深吸了口干冷的空气,觉得神清气爽:“这雪下得好哇!俺今儿去看大闺女生的小妮哩!”
他催着儿子媳妇出门,金玉怕他跌倒,他却不让扶,大步流星走在前头把他俩撇在身后。老头是个精干人,花白的头发理得很短,对襟的黑棉袄拦腰结了个粗布腰带,斜插着玉石嘴的烟袋锅。他心里高兴,忍不住隔着厚棉花在衣襟上捏了捏,怀里有二百块钱和三百斤粮票,粮票是他在玉兰娘不在家的这两个月挣钱买的,钱是他悄悄攒了好几年的。这二百块钱是老头给女儿的一件大礼,锦华巷的房子着实太狭小了,又黑又潮,只够支两张大床安一个灶的。现在玉兰家都上十口人了,原来孩子们小还能将就,现在就越来越成问题啦。听说上个月,一家人睡到半夜把床板压断了,差点把小闺女白槐花夹在床头下边。郝仁义每次看见闺女儿身后的一群孩子和那个矮小漆黑的家,心里就堵得慌。
离闺女家越来越近他有些激动:“快点!快点!你俩年纪轻轻脚底下不利索!”金玉应着,西珍小声说:“你爹跟你姐亲!光说咱!”
孩儿们一见姥爷来了,蜂炸窝一样拥上去,叫姥爷的,叫舅叫妗子的,撒娇的,把小黑屋的顶差点掀上天!白东京跪在家里唯一的高凳子上,帮白槐花、白梅花打开姥爷带来的纸包包,小孩儿们欣喜得笑出了声——那是一大包散装点心!
玉兰坐在床上笑着叫声爹,郝仁义说:“你就在床上,奶够孩子吃吧!”玉兰点点头,每次生孩子爹来了都会这样问一句。
“是糖!甜得很!甜得很!”小白梅花大喜过望,拍着小巴掌嘻嘻笑着,没想到这黑东西居然这么甜!
“别动!别动!这是给你妈买的红糖!”西珍连忙把纸包拿起来放在玉兰的枕边。玉兰说:“次次都买这么多东西来!莲花!快倒水!西珍,你还请假来看俺,坐那儿吧!别光站着呀。”
“请假也是应该哩,俺们不坐!”西珍已经能说点河南话了。她看了金玉一眼,他刚坐在床边赶紧又站起来。郝仁义拉住白莲花说:“不倒水!俺不喝!让俺看看长高没,你眼睛咋长小了?!”白莲花不高兴了:“姥爷!人家盼你来,一夜都没舍得睡觉,你还说人家难看!”郝仁义笑着说:“原来是没睡好眼儿才小啦,我就说莲花妮一直怪好看哩!”白莲花才高兴了,跑前跑后把盛了水的黑瓦碗递给姥爷,又问妈今儿吃啥,她要做饭给姥爷吃哩。
郝仁义忙打断了她说:“不吃了!这就走啦!”玉兰着急了:“才来几分钟,地方还没坐热就急着走?家里还有粮哩,二林和西京去买粮眼看也回来啦!”
郝仁义觉得心疼了一下,这一家子人十来口,吃顿饭就得一大铁锅,少说也得好几斤粮和菜。他摆摆手说:“俺把你娘接走,早回去祭灶哩,你娘没在家,金玉媳妇一个人不会弄。”玉兰娘说,知道你们等俺回去干活哩!
玉兰看着他们挎着娘早整好的小包袱走出门,对几个孩儿说:“快送送你姥姥和你姥爷,送到巷口啊!”一大堆人走到巷口,郝仁义突然说:“哎呀!我把烟袋锅忘在灶台上了!”不等别人说话一溜小跑又折回去,玉兰娘说:“你让孩儿去拿吧!——越老越有劲了!”
其实这是郝仁义的一“计”,他已经琢磨很多天了。玉兰刚躺下见爹回来忙爬起来说:“爹!咋又回来啦?就说让你给老八闺女起名儿哩!”郝仁义把门关好说:“咱河南最漂亮的花是白牡丹,过去人说白牡丹出了河南就种不活了,不知啥朝代,把白牡丹带到长安,照样长得和河南白牡丹一样好。咱这小闺女就叫白牡丹吧!白牡丹也中听!”玉兰高兴地说:“爹,您就是爱花!老八倒成了花中王了!中!你说白牡丹就叫白牡丹!”郝仁义从怀里掏东西:“玉兰妮呀!爹给你一个好东西!”


叶落长安 第二章(8)
郝仁义眼睛亮亮满是笑容,掏出一个牛皮纸包,一下就塞到玉兰枕头下边。玉兰说:“啥呀?刚才您不是给俺三百斤粮票啦?”老头还是笑着按住枕头不让她看:“爹走了再看,别给你娘说,——你和老四再添点钱买个大房吧!听说老四以前在尚勤路的门面房又往出让哩,叫他打听打听买回来吧。”玉兰愣住了,直到爹出了门也没回过神。
白老四听说原来的房子往出卖,马上拿了老丈人的二百块钱又把锦华巷的房子卖了,重新成了尚勤路五号的房主。

又到了开学的时间,老梁头带着长安报完名刚出教室,就听见呜呜的哭声。长安停下脚张望着,老梁木匠拉拉他说:“走,吗事儿都凑热闹!”长安没走:“好像是白莲花!”
“玉兰家的大闺女?这是怎么了!”哭的就是白莲花,她年年开学都害怕,担心妈不让她上了。战战兢兢上了四年学,五年级一开学,妈又劝她说咱不上学了吧。白莲花偷偷跑到老师家,老师跟她到家说:“再过一年初小就毕业了,学得那么好不容易哩。”白老四半天才说:“她下边这三个也上学哩,让她回家俺也是没法儿呀,还有这两个小的没人看哩!”他指了指坐在床上玩儿的小女儿白牡丹和五岁的白梅花。老师被噎住了:“有助学金哩,家里困难的孩子太多了,像大叔你这情况算好的,能住在尚勤路呢,家里紧紧就供她上吧!”
白莲花听到老师的话就开始哭了,这时见爸妈都不说话屋里静了,忙忍住眼泪咬着嘴唇等着爸妈发话。老师的眼睛在屋里转了转,除了一个大床和用砖支着一条腿的破桌子就再没什么家当了,屋角却支了个半旧的缝纫机。他忍不住多瞟了两眼,缝纫机旁边的柳条筐里是做了一半的手套。郝玉兰给老师端了碗水说:“这房是个空壳壳哩,不瞒老师说,这家里你见的都是人,俺见的都是吃饭的嘴!还是挣恁多钱,孩子们都大了吃得多啦。”白老四说:“老师也忙得很呢,这么晚来也该走了,把老师送送吧!”老师只好告辞了,最终也没说个啥结果。
到了报名的日子,白东京、白西京和白槐花都背着妈做的布书包去学校,白槐花是第一年上学。没人给白莲花说还能不能上学,没人给她学费,家里只剩她和两个妹妹。她们一个在玩着线团,一个还睡在床上等人给她穿衣裳。老师昨天白来啦?学得再好也没用了。白莲花站在屋里看看两个妹妹,再看看洗得干干净净的书包又哭了。她摸摸书包带儿,那是放暑假她洗完油线坐在城河边晒纱时编的新带子,那时爹还没说不让上的话哩。白梅花趴在床沿叫她:“姐!姐!”她没动,流着口水的小妹妹白牡丹哭起来。
白莲花并不管她,她知道上学的钱爹还能付起。关键是这两个小的没人看顾就不行了。如果自己上学,妈就得回来看孩子,家里一部分钱就没着落了。去年妈当上了居委会主任,更是忙得不得闲,晚上一家人一起给老郑媳妇她哥的厂加工手套,连白东京、白西京也拿着小擀面杖翻手套指头呢,家里哪有半个闲人?她越想越伤心,越发哭得不停。
报上名再说!白莲花灵光一闪地想。她立刻给白牡丹穿上衣裳喂饭,又叮咛白梅花看好白牡丹就跑学校了。
方老师一见她就说:“白莲花你咋来了,你妈不是说你退学了?”白莲花哇一声哭起来,家长们吓了一跳,听自个儿的孩子一说都同情起来,劝她别哭了。她哽着说:“大叔大婶,你们不用劝俺……俺家太困难了,俺爸要有办法不会让俺退学……俺只来看看……”她跑出教室,趴在墙上哭起来,手指摸到砖缝,边哭边用指甲抠着,觉得疼了心想:“俺要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管,手抠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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