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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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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辰乍听只觉得逆耳,架不住他反复唠叨,竟渐渐品出点道理。

喝酒过了一定的量,满腔的热血都开始冷。他躺在沙发靠背上闭眼假寐,太阳穴上一跳一跳地痛。
罗浅浅,会工作,会嫁人。
他看着她长大,从十岁到十七岁,从懵懵懂懂的小学生到亭亭玉立的高中生,他熟悉她每一个表情,了解她所有心事。
她刚来靳家,他就知道她怕黑,半夜三更悉悉索索,晚上睡觉不敢关灯。预制板隔音不好,他有意在房间里弄出各种声响,大冬天西北风哗哗的他开着窗户弹钢琴。
她十三岁初潮,她那极品妈妈竟然一无所知,任她憨头憨脑用掉一整包卫生纸。是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去提点周妈,谁霸占卫生间半天还不出门。
她读初中被同学调戏,他第一时间杀到学校解决问题,那小混混后来被他修理得早早转学,看到师中校服就自动跳开三丈远。
她高一时父母出了车祸,他拒绝姑姑好意跟她租屋另住。靳家大少爷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让她早自习前能多睡会儿懒觉,天天早起洗衣做饭,贤良指数直逼巷口小保姆。怕她吃穿落在人后挨同学白眼,他白天打工晚上摆摊愣是半学期没跟专业课老师照过面。见她成绩不错想着万一将来出国要用钱,他冒着风险跟纪泽合作办地下刊物,弄到最后鸡飞蛋打她跟老爹跑路他被勒令退学。
想起来桩桩件件,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也不过如此。
到最后兜兜转转他又回来,难道就是为了有一天给她披上婚纱走过红毯,将她亲手送到哪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手里,还要低声下气补上一句:“这朵小花我耗尽心血浇灌长大,请你一定珍之爱之,护她终身?”
简直岂有此理,想一想就让人胸口发闷!

林政宇看靳辰脸色变幻,心中渐渐了然,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给罗浅浅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罗浅浅果然赶来,因为走得仓促,她身上还穿着校服,林政宇在门口PUB截住她:“我有事要先走,靳辰喝醉了,你陪他一会儿。他最近工作不顺心,你好好开解开解他。”
罗浅浅听得直点头,浑然不觉自己被人算计。
PUB里灯光闪烁,俊男靓女连衣服都生光,罗浅浅眼花缭乱,在众人侧目中一路摸索,好不容易在角落的沙发上找到了靳辰。他只穿着件浅灰色的衬衣,趴着睡觉也不怕冷。罗浅浅上去把他推醒,他朦朦胧胧睁开眼,孩子气地绞眉半晌,不确定地问:“浅浅?你怎么来了?”
罗浅浅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醉得人事不省。
有侍应生过来招呼,靳辰扶着额头,要了一大杯冰水。咯咯嘣嘣地咬了半杯子冰块,他酒醒了一半,于是拍拍罗浅浅:“走吧,我们先出去。”

夜风一吹,酒又醒了几分。
靳辰倚在路边的梧桐树下,不动声色地套罗浅浅的话:“林政宇叫你来的?他怎么跟你说?”
“恩,他说你喝醉了,他又有事要走,叫我来照顾你。”罗浅浅不疑有他,乖乖作答。
靳辰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罗浅浅歪着头看他,吞吞吐吐,欲语还休。靳辰借着酒劲拧她的脸,做出恶狠狠的凶面孔:“看什么呢傻丫头!”
“呵,我只是在想,原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要是比喝酒,我或许比你行!”
“行也不准喝!是谁去吃生日酒回来发一身的酒疹,又抓又挠说恨不得剥了这身皮?”
“你为什么记性这么好!”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长长的东平路,走也走不完。
经过一家欧式院落的时候罗浅浅停了脚步,“啊,就是在这里……有一天下班,我以为遇到了你。明明听到你的声音,可是再回头时又没有人。”
靳辰在她身旁驻足,脑子里模模糊糊闪过相似片段,原来更早,他们就已经重逢。他把这秘密藏在心底,不肯说破,看她快快乐乐继续往前走。
“喏,前面有家书吧,我在那里打了两年工。起先老板还不肯用我,架不住我一直求——到我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舍不得。”她转回头看他,明净的眼底荡漾着月色的清辉:“你看,只要你做得足够好,别人总会承认你。”
他笑,这傻丫头绕了那么大一个弯,敢情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安慰他。
她以为他听不懂,再接再厉:“《行摄》不懂你的价值,是他们的损失……”
“谁说他们不懂我的价值?”
“啊?”林政宇就是这么说的。
他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我们来比赛跑步吧!”
“啊?”他为什么又转话题。
“就跑到前面亭林路那个小花园!谁落后谁学蛤蟆跳!”靳辰竟然作弊,话音刚落就开始跑。
“喂,等等我!”罗浅浅拔腿就追。

刚过十点,这条路上正是人多的时候,他们在人群里左突右闪,时不时有路人骂上一句:“神经病!”
两个神经病很快活。
跑着跑着,罗浅浅就忘记了自己本来是为了哄靳辰开心。高中时压力很大,年年都有学生跳楼,她常常觉得喘不过气,做梦都梦见马上要考试了却找不到教室,要么就是丢了准考证。靳辰就会陪她跑步,夜色里一圈一圈又一圈,身体疲累到极致,灵魂却破茧而出,过了临界点步履越来越轻快,好像肋下都长了翅膀,所有的不痛快都抛在了脑后。
多少年没有这样跑过。
这些日子累积的压力,面试带来的挫败感,奔跑的瞬间仿佛全都烟消云散。

终于跑到了目的地,她插着腰喘气,手扶在花坛篱笆上,回头得意地喊:“看,我赢了!老规矩,蛤蟆跳!”
靳辰居然真的蹲□跳了两步,或者他刚才的酒还没有醒?罗浅浅倒有点担心,酒后不适合剧烈运动。
靳辰起身,慢吞吞走过来,罗浅浅冲他喊:“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没有问题。
他看着她神采飞扬的面孔,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眸,心里又痒又痛。说不出口的秘密与欲望太过沉重,他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脱口而出。
于是他若无其事拍拍手,一指对街的中意大厦:“自己看。”
罗浅浅眯着眼看过去,大厦顶端的电子屏上正变幻着字体:“《行摄》诚征文案!梦想的领航人,就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跟Auror僵持,《行摄》退了一步,先前的策划推翻了。所以,别听林政宇那小子瞎忽悠,我啥事也没有。”
“可是,你还是不想跟Auror合作吧?”罗浅浅迟疑地问。那天在医院他们僵持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不知为什么,想起来就隐约有些不舒服。
“唔,这就管不了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靳辰会表白吗?会吗会吗会吗???好吧,我想他不会的,动手比动口可能还容易点。




、挑战

靳辰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阴霾的天光;钢琴声忧郁而缠绵……他跪在草坪上,手掌里握着一只精致白皙的小脚。他在玉雪可爱的趾间放薄薄一撮棉花;然后小心翼翼涂上甲油。粗糙的指腹刮到细嫩的皮肤,他听到吃吃的笑声,羽毛般搔过他心头。小脚怕痒似地缩了回去;没来得及干透的指甲油蹭在他掌心;留下暧昧的桃红色印记。
草坪上的自来水管蛇一样的扭动;漫天水雾泼洒而下,将她藕荷色的裙衫淋得湿透,黑亮的发梢滴着水。她反手撑在草坪上,眼睛快乐而明净,像堕入凡间的精灵;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诱惑人……

正是这种不经意的诱惑;才更让人感到罪恶。
靳辰在自己的梦中惊醒,心跳加速,大汗淋漓。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根据弗洛伊德理论,梦境是人内心欲望的折射,而他所有的欲望,如今都只有一个指向——浅浅、浅浅、罗浅浅。

临睡前电视机还没有关,荧光屏在暗夜里幽幽闪光,调到极低的声音,熟悉的旋律。
《Love in the morning》,电影《洛丽塔》的插曲,海洋般深邃忧伤的旋律,反反复复没有一句歌词。
在这样的老片中入睡,怪不得会做这样一个梦。
他笑,脸深深埋在掌心里,劫后余生般欢喜。
他不是亨伯特,她也不是洛丽塔。她是他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他的爱恋与灵魂,却不是他的罪。
一切都来得及。

清醒之后再难入睡,靳辰关上电视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想为自己倒一杯水。
打开房门他愣住,因为本该黑黝黝的客厅里居然有微光,仔细一看,正是从他书房门缝里漏出来的。
书房的门虚掩着,靳辰推门而入,呵斥的话到了嘴边,却发现罗浅浅竟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她睡觉的姿势跟她性格一样别扭,身子硌在桌沿上,整个左手横在桌上当枕头,头半倾侧地压在手肘上。他轻轻悄悄走近,今晚的月光格外清朗,她熟睡的面容纤毫毕现。柔顺的黑发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微不可觉地轻颤,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月色和水雾,丰润的唇微微嘟起,睡得就像一个了无心事的孩子。
靳辰哑然失笑。
犹豫了片刻,他俯□,低声喊她名字,轻轻推她肩膀。她在睡梦中呢喃,不安地转侧,挥手驱赶噪音来源,“啪”一声,好巧不巧,拍在他脸上。
就这样,她居然还没有醒。
这一瞬,靳辰多么恨自己受伤的右手。否则他就可以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她送回房间,而不必将她吵醒。
一筹莫展地看着她的睡容,心底柔软成一片泥泞。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已经情不自禁俯身、俯身。香甜的气息萦绕鼻端,撩动心跳的频率,一下快过一下。唇齿接触的瞬间,血液轰然奔涌,脑中一片空白。
她嘤咛,他逃离。
窘迫不安如同初涉情场的青涩少年。

罗浅浅迷迷蒙蒙睁开眼,初醒的混沌感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为何置身与此。
不过意识很快回复,她想起靳辰今晚醉了酒,而她,错过了门禁的时间。
憨憨地挠挠头,她不好意思地自语:“真是,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靳辰装作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我记得你很早就跟我道了晚安。”
“哈、哈哈,那个啊……我躺下去又睡不着,所有又起来了。”罗浅浅夸张地干笑,手忙脚乱地收拾桌面:“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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