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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千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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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傅团长总有一日会高升,势必不会一直留在永安城,您一身轻松,说走就能走。可我却还要在这里讨生活,若是现今我不出堂会,知道的人说您护着我,不知道的还说我傍上了您就端架子呢。若是我的熟客全跑了,到时我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傅正襄冷笑:“你想的还挺长远。”
薇莺温婉的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傅正襄“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你若是敢不听我,你有没有远虑,都必有近忧。”
薇莺只好让步:“这样吧,若是不那么要紧的客人,我就推掉。”
傅正襄立起眉毛刚要吼,薇莺忽然一个翻身,伸出条莹白的手臂搂住他的肩膀,胸前婉转的曲线严丝合缝的贴住他。
傅正襄脑子混沌了一刹那,彻底忘了要说的话,他一秒也没有犹豫,抬起薇莺的下颌,狠狠的亲了下去。
薇莺带着一身快散的骨架回玉琴楼。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薇莺只见红鸾坐在广玉兰下拿了个绣绷在绣花。
薇莺左右望了望:“怎么就你一人?”
“金绯叫宋爷的长随喊走了,金碧跟着潘公子游湖,妈妈带着韭芽不晓得去了何处。”红鸾朝她飞了个妩媚的眼风,“只有我这个闲人,在这里等着你。”
薇莺笑问:“你情郎呢?”
红鸾白了她一眼,忽而又转过目光,将薇莺从上到下轮了一番,“扑哧”笑道:“傅团长是真不怜香惜玉,火急烙不好饼,瞧把你折腾的,腰都不直了,可怜见的。”
薇莺嗔道:“就你话多,我渴死了,快给我倒碗水来。”
红鸾站起身,捂着嘴偷笑:“你这是在床上叫的太狠,伤了嗓子了。”
红鸾去堂屋给薇莺倒水,薇莺拣起她落下的绣绷仔细端详。
她按着已绣完的图样揣测,大约上面该是一只燕子在祥云里展翅飞翔。
红鸾绣的说不上精美,却针脚细密,眼见是下足了功夫。
自打薇莺进了玉琴楼,从未见过红鸾拈针动线,她忽然来上这么一手,薇莺觉得挺新奇。
“喏,”红鸾递上来一只茶杯,“水。”
“红鸾,”薇莺大口喝着水,“你这是给小燕楼绣的么?”
红鸾眼神柔软,手指在未绣完的燕子身上轻轻摩挲:“嗯。”
薇莺凑在她身边,瞧着她绣了一阵,忽然问:“红鸾,这阵子怎么总没见到你?”
红鸾边绣边说:“前阵子,沪上的大锦盛戏班子来永安挖角儿,看中了小燕楼,都快要谈拢了,可他念着我,最终还是未答应。我以为他要去沪上了,所以就想着多陪陪他。”
薇莺由衷的说:“他对你可真好。”
红鸾满足又羞涩的笑。
对于小燕楼这个男人,薇莺一向觉着他身上总有些让人看不透的地方。
在戏台子上,他是夜奔野猪林的孤胆英雄林冲,他的脸藏在浓妆的脸谱之后,身段利落,神态或悲愤或英武,引着人的目光难舍难分的跟着他转。
可那时的他,百般变化,无限风光,到底不是他。
下了戏台子,他常戴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白白净净的脸上鲜少笑容,像个严肃的学生。
在薇莺心中,他是一个看不穿前尘,猜不透后来,谜一般的人。
只是不论他心底到底装了些什么,他对红鸾是真心的好。
“薇莺,”红鸾笑着笑着,眼眶微微泛红,“我从前在野窑子里,叫人灌过芜子汤。我这一世是不会有孩子的,我同小燕楼讲过,可他说他是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宗祠,叫我宽宽心。你说,这样好的男人,我怎么能错过?”
静默良久,薇莺说:“红鸾,你是要从良了么?”
红鸾说:“再过几年我年纪大了,总是要从良的,只是如今。。。这世道这么乱,多安生一日是一日,我听小燕楼说连金陵都沦陷了,倭人不是人,在金陵城里见人就杀,杀的连扬子江的水都红了。永安离金陵不远,谁晓得什么时候就打仗了,谁晓得什么时候就死了,如今想多了,有什么益处?”
薇莺也黯然:“是呢。”
顿了顿,她说:“只是就算死了,你还有个小燕楼真心相爱。我怕是,要成孤魂野鬼了。”
“嗨,”红鸾咬断一根绣线,“你呀!就是被你自己耽误了,当初谢少爷与你,他与你多般配,又对你是一片真心,谁叫你迟迟不要他。拖来拖去,白白便宜了傅团长。”
“他啊,”薇莺浅浅一笑,“我要不起。”
红鸾抬头眼巴巴的望着她:“薇莺,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对谢少爷是个什么想法啊?你就一点儿也没动过心?”
薇莺见她这幅模样,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额头,笑道:“你当是戏文哪,非得辨明谁喜欢谁,谁又不喜欢谁。”
红鸾恳求:“你说嘛。”
“要不起的,我为何动心?”薇莺微低着头,“红鸾,若是小燕楼叫你做妾,你答不答应?”
红鸾立时柳眉倒竖:“呸!”
薇莺说:“瞧,这不就是了,当时若是我真心喜欢谢少爷,答应叫他梳拢,又跟着他做妾,那往后的日子就是掉在黄连汤里了。如今,我没有跟着他,倒是不妨碍我心里真心有点喜欢他了。”
红鸾傻愣愣的看着她,过了一晌,道:“你这话,我不明白。”
薇莺笑笑,未说话。
红鸾自己沉思了一阵:“那你如今对傅团长又是怎么个想法?”
薇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对恩客能有什么想法,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的恩客,惹急了,他能一枪子打死我。现如今我只盼着他早日高升,离开永安城。”
红鸾嘻嘻的笑,薇莺忽然皱了皱眉:“不过,按着他的出身和他那个凶悍的性子,他定是要上战场的。”
薇莺说完,红鸾也敛了神色,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谁也不说话了。
战场像是个无比遥远的地方,可她们都知道其实不远。
院子里忽而一阵南风吹过,带起潮湿的炎热,头顶的广玉兰在风中飒飒作响。
波光粼粼的安静流年,被战争投下了巨大的黑影,谁也看不清它到底会流向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入了七月,接连一旬不见落雨。
人只要站在艳阳下,不出片刻就跟被烤化了似的往外冒汗。
黄昏时,白日的炎热一时半会散不尽,连会乐里的姑娘们都不爱同往常一样出到街上。
这日夕阳西下,依旧是热的人昏昏沉沉。玉琴楼里,妈妈跟着薇莺几个在院子里摆了张台子,坐在树下摸骨牌。
薇莺原本对骨牌一窍不通,还是来了玉琴楼,跟着红鸾、金绯学会的。
妈妈手里这副骨牌是象牙制的,珍藏了很有些年头的老物件,表面已经泛黄,摸一张在手中,光滑细腻里微微带着一丝凉意。
“才刚我手里的长三,可惜了。”红鸾边摸牌边叹,“薇莺,你明知我只等一张二饼,你偏生不往外打。”
薇莺抿着嘴笑,妈妈笑道:“偏你讲这话哄人,咱们长三堂子里的长三最多,可惜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金碧笑的直打跌,红鸾也笑:“妈妈这张嘴,真是比不了。”
妈妈感叹:“你们如今是便宜了,想当初在书寓,我们除了要生得貌美,还要生一张抹了蜜的巧嘴,明面上逢迎,客人是不会开心的,要懂得拿着巧宗去不着痕迹的拍马屁。要生一颗七窍玲珑心,客人还想未到,你要先想周到。还要琴棋书画,六艺俱全。难哪!”
韭芽站在薇莺身后,似懂非懂的跟着傻笑,忽然开口道:“姐,这张。。。”
薇莺手里握着张红六点:“怎么,不能打?”
“嗯,”韭芽指了指旁边一张牌,“打这张。”
薇莺一笑,依着她的话打了另一张。
金碧忽然叫道:“韭芽!你定是看了我的牌!”
“我没有!”韭芽梗着脖子,“我才没有!”
“那你为何会让薇莺打这张?”
薇莺劝道:“刚才我未想清楚,仔细想想,就该打这一张。”
金碧狐疑的看了看韭芽,韭芽龇牙:“牌都打出去这么多了,你手里的牌,我不看都猜的到!”
金碧嘟着嘴,恨恨的说:“死丫头!下次再不给你带酥糖吃了!”
韭芽舔了舔嘴唇,偷偷觑眼瞄了瞄她。
红鸾在一旁看着,便笑:“金碧,你说你这性子,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你姐?你姐看着脾气急,可心眼子也多,你是脾气躁,心眼还没你姐一半多。”
妈妈点头:“可不是,若是你姐也跟你似的,你们姐妹俩还不知流落到哪里。”
金碧嘻嘻一笑:“我有我姐,就是命好。”
红鸾打了一张牌,好奇道:“金绯跟宋爷打的这么火热,是不是要跟着宋爷做小啦?”
金碧一听,立刻紧张的拿眼去看妈妈,薇莺也跟着好奇起来。
“金绯好本事,”妈妈一笑,“宋爷上次同我讲,离了她的身,吃不好睡不香。”
红鸾说:“那就是差不离了。”
摸了一阵骨牌,到了燕子归巢之时,院子里已对面看不清人。
几个人收拾起牌,红鸾伸了个懒腰:“以后还是叫人往院子里装一盏煤气灯。”
妈妈说:“不如叫人拖跟电线来,我们也用电灯。”
金碧笑道:“这个好,我们定是会乐里第一个用上电灯的。”
薇莺说:“太贵了,不合算。”
金碧忙道:“若是要拉电线,我愿意出份子!”
红鸾哈哈大笑:“如今金碧跟着潘公子,不仅有钱买糖给韭芽吃,还有钱拉电线,出电费了。”
金碧俏脸微红,妈妈瞥了她一眼,道:“金碧是该趁着潘公子着紧你之时,多拢着些他,也好早日叫他给你赎身。你若有了好去处,我定是不拦着你的。”
金碧轻轻点头,薇莺正要说话,忽然大门被人拍的砰砰作响。
“谁呀,”红鸾高声道,“今晚没人出堂会!”
门外好像不止一人:“开门!开门!”
韭芽去开了门,一个穿粗布长衫的大汉带着几个穿军装的兵士走进来。
那位大汉客客气气的问:“请问哪位是薇莺小姐?”
玉琴楼的众人鸦雀无声,薇莺站出来,心里莫名紧张:“我就是。”
“劳烦薇莺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里?”
“啰嗦什么?!跟着来!”一名兵士喝道。
妈妈柔声道:“这位军爷,您这是要把薇莺带去哪里,总得跟我们讲一声啊。”
那名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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