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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听他这么说，心里憋着一股气，又不能发作，留下护理的药水，还不忘嘱托他记得换药，就拉开门出去了，免不了回去要抱怨一番。
白谨谦帮她按着止血棉，不敢去看她的脸，也不说话，苏凡却开口了：“你怎么了？我晕倒又不是你的错。”苏凡觉得好笑：“我这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估计是这两天吃饭不规律，连带着低血糖才会这样，不是你的错，以后不要这样了！”说完抬起另外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
白谨谦也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静静偎着，“我不在，你都是这样不仔细吃饭吗？”
苏凡觉得有些恍惚，白谨谦很少在她的面前表现出这样的脆弱，不好意思笑道：“也不是，只是有时候一个人就不想做饭菜，觉得麻烦，而且我都不觉得饿，所以就随便应付过去了！”
白谨谦这才明白怕是原来他每次出差时她都是这样潦草的应付生活，这次侥幸他赶了回来，若是哪次他当真不在呢？以前跟着何采薇和林穆，他们总能将她照顾的很好，跟了自己，他只在看得到的时候对她很好，却没去想他不在的时候，她是否真的如他叮嘱的那样将自己照顾很好。
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些责怪， “以后不许这样，如果这次我没有及时回来呢？”
苏凡听出他的自责，忙解释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这个症状会自己好的，就算你不回来，等到过了时间我也会自己醒过来，你不用这么担心！”
白谨谦并未接话，嘴巴仅仅抿着，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苏凡又开口道：“我们回去吧，我不想住院！”
白谨谦这回答的倒是快：“不行，医生说明早还要做检查才能走！”
苏凡听他声音坚决，放软了姿态道：“谨谦，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以前做过检查的，真的没事！”她真的没有办法在清醒的时候躺在这样苍白的病床上对着病房里同样苍白的四壁，仿佛一瞬间，世上所有的寒意都涌过来，无法忍受，她的林穆就是在这样的刺目的苍白中一点点冰冷，僵硬，最后化作尘土，再也寻不到了。
白谨谦点点头，抱起她，刚刚一路来的匆忙没有发现她居然轻的不像话，苏凡由他抱着，只要离开这里就好，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偎着的胸膛结实而温暖，贪恋一会儿就好，阿穆，我很想你。白谨谦的脚步顿了一下，几不可察，然后又继续，这样分明的依赖，他脚下又匆忙了些，怎么忘了呢，她最怕的地方就是医院了吧，就是这样冰冷的地方夺去了她赖以生存的全部温暖。
回到家的时候苏凡在副驾上睡得安稳，眼底有淡淡的乌青，眉心纠结着，似乎又梦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白谨谦打开车门绕过去，轻轻抱起她，苏凡皱着眉动了动，然后循着热度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又稳稳睡过去，像是得了什么安慰，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冰箱里除了鸡蛋几乎什么都不剩了，打开速冻柜，倒是剩了许多僵硬了的鱼和鸡肉，打开储物柜，挑拣着找到的东西都是居然都是他走之前买的，把鸡肉拿出来放到微波炉里解冻，然后把香菇洗干净泡上，又拿了红枣洗干净备着，从苏凡来了以后，他几乎没做过饭，多数时候只是饭后帮苏凡收拾锅碗，其实他的厨艺也很好，因为知道她吃饭虽然不挑食但是很挑剔味道，所以特意去学了，不过似乎也从来都没用到。高中是寄宿制的，大家都在公共的食堂吃饭，她吃饭时很少话，低着头细嚼慢咽，瘦瘦的，食量却不小，盘里的东西总会吃的特别干净，不过遇到味道不怎么好的菜色时，会看到她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叮！”微波炉的定时器弹开的声音，把解冻好的鸡肉洗干净，放在加了水的高压锅里，把泡好的香菇也放进去，然后静静等待。
傻吗？不知道，至少心里从来没这么觉得，爱无所求，也是幸福的。苏晓萍后来打过电话给他，慕依依结婚了，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温柔体贴，他不知道苏晓萍为什么打这个电话给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有应了算是知道，苏晓萍也问他现在如何，他笑笑并未回答。慕依依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子，她值得一个一心对她的人，他的一颗心，此生怕是再也没有办法给任何人了，抬起脚走到苏凡的卧室，床上的人睡得依旧安稳，苍白的脸颊也因为温暖而泛起淡淡的粉色，看起来有了许多生气，关上灯出去，厨房里已经溢满了香菇浓郁的香气，拿起汤锅盛了水，把红枣丢进去，又磕了鸡蛋慢慢煮沸，完整的荷包蛋，看起来可爱诱人，苏凡喜欢吃全熟的，不在乎火候，也不挑剔是否香嫩，熟的够彻底也好吃，这是从她平时做饭的喜好里发现的，于是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才把红枣和鸡蛋捞出来放在碗里，又拿了面条进去煮。
温柔叫醒还在睡梦里的人，苏凡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睡在卧室的床上，白谨谦看她醒了便回去客厅拿她平时用的折叠小木桌，热气蒸腾的鸡汤面在小小的卧室里香气愈发的浓，苏凡不好意思道，“不然我去餐厅吃吧，你也饿了吧！”白谨谦把木桌在她床上放好，又端过面去，“你先吃，我去厨房吃就好”，说完转身出去，怕留下她会不自在，“我等会儿过来，你先吃完再喝点鸡汤。”
清香的鸡汤，柔软的面条，舒服的熨帖着被她折腾多时的胃，红枣的香甜丝丝沁入心底，苏凡的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低落，白谨谦真的很好，他从来都是这样，没有要求，突然想到米兰昆德拉说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她可以假装看不到他的付出，抛开对他的愧疚让她觉得轻松自在，所以她不停的安慰自己，不会的，他没有要求，而此刻，这样毫无要求的他，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白谨谦，你该好好爱自己，阿穆，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我不确定了，让所有这一切都结束好不好？
“再喝点汤吧，现在晚了，吃饱了或许睡不着，我给你拿了本书，先躺着看会儿，觉得舒服了再睡！”他刻意不去看苏凡哭红的眼睛，感动吗？也许，不过他并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没有意义且会让她觉得沉重，如果让她觉得有负担了，那就是他做错了，他该更不着痕迹的，可是今天实在无法，握在身侧的手又紧了紧，看着苏凡小口喝完了汤，伸手接过，收起小木桌和她刚刚吃完的碗，向她安慰似的笑笑，然后转身锁上门出去。
薄薄的门板隔开两个人的视线，距离，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假象
白谨谦第二天仍旧照常去上班，无论心里如何叫嚣着要留下来照顾她，终是忍了下来。每天早上准备好饭菜才出门去，中午也有钟点的阿姨上门来做饭，特意要求话不多的阿姨，做完饭便可以走了，怕苏凡会不习惯陌生人的存在。回复到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纵使是温和许多的南方城市，秋意也一天天浓重起来，苏凡放在阳台的好几盆花都要在夜间挪到小玻璃温室里。
“过几天是阿穆的忌日，我想去看看他。”苏凡面色平静，倚在阳台，手指追逐着透进来的阳光，指尖泛着透明的橘色，整个人都朦胧的有些不真实。
“嗯，要我陪你吗？”白谨谦知道她一定会说不用，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这样的她看起来又有种握不住的飘渺。
“我自己去就好！”苏凡眯着眼看着阳光，心里也跟着洒下阵阵温暖，这样好的晴天，真好，就像阿穆还陪在身边的温暖。
白谨谦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一年了，两个人单独对着的时候，她似乎永远是这样遥不可及，而他也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只能一次次捧了他觉得最好的来，只想看着她笑，真正能惹她开心的时候却未曾有，他总能在她的笑里看出善意的敷衍。
他其实明白苏凡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他，林穆离世，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一个人过下去的时候，她突然答应嫁给他的时候就该懂了，她或许对着他有深深的感动，到底说来不过是想通了，林穆希望的她就努力去做好，不想惹他牵挂，就像他以前也总是给她一切她想要的，哪怕是遗忘。纵然这样，依然觉得欢喜，至少她就这样陪在身边，触手可及，就算不喜欢，也好过以前的冷漠疏离，而且岁月悠远，终有一天，她的心里会有他的位置。
现在看来依然是他的一厢情愿，她接受他的好，也努力学会对他好，可终究不是爱，只是努力想要做好，不过他愿意等，最好的时光都给了她，还有什么可保留的？
悠扬的门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苏凡收回手来对着白谨谦笑道：“我去吧，一定是薇薇来了，我昨天要她来找我，很久没见了！”
白谨谦点点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一年来她几乎从不出门，也不和以前的朋友联系，就算是何采薇也不曾见过，现在突然如此，是该相信她愿意敞开心扉，肯慢慢走出来了吗？
“薇薇！”苏凡对着何采薇笑的灿烂，不参杂一丝的情绪，就是那么纯粹的笑意。
何采薇嘴上依然不饶人，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点点她的头揶揄道：“现在想起我了？一年都不见我，真是心狠呢！”
“施然呢？”苏凡看向她身后，并没有施然的影子，昨天明明嘱了她带施然一起来的。
“那家伙在楼下等着，我们出去走走吧，这么好的天气呆在家里真是可惜了”，何采薇眼里有一丝不自然，也不问苏凡是不是同意，目光就转向白谨谦，“我带苏凡出去走走，晚上再给你送回来，白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
白谨谦冲她笑笑，点点头算是默许了，苏凡看看他，回房去换了衣服，再出来时，就像这世间所有要出门的妻子一样温柔一笑，对他说：“谨谦，我和薇薇出去走走，你中午记得吃饭，晚饭不用等我，我可能会回来的晚些！”
下楼的时候，何采薇问她要不要走楼梯，她只笑说不用，脸上漾起的满是幸福，阿穆一直都在身边，又有什么可怕的，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