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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记者的非常情路-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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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泽被小芳讲述的一切惊呆了,先还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不知什么时候眼里涌出了泪水,浑身战栗起来了。
李仁泽伸出双手想要抱住小芳,最终抱住的却是自己的头。
小芳马上翻身起来紧紧抱住了李仁泽,跟他哭作一团。
两个人很快就都觉着好像他们抱得还不够紧,还不够亲密,还无法宣泄他们多灾多难又无处释放的青春,翻倒在了炕上,打起了滚……
“——不,不,不——崔大明是不会知道这些的,那时候他已经回城了……”李仁泽这样想着,稍稍镇定了一些,一面下意识地跟崔大明打招呼,一面拿眼睛直瞟张纯良。
张纯良也不解释,只笑着说“难得老朋友相见”,张罗着开席。
喝着酒,李仁泽没别的话说,就问崔大明的腿是怎么回事。
崔大明唉声叹气,说也许这就是报应——一年前他所在的工厂倒闭了,他这个车间主任也下了岗,天天骑着破自行车满大街找工作,心情不好,一走神给一辆大卡车剐倒,从大腿上压了过去。司机根本就没停车,一溜烟逃跑了,是过路的“张总”把他送去医院救了他的命,后来还给了他一口饭吃,让他在厂子里工作。
崔大明不停地向李仁泽道歉,解释说当年他也是被老支书逼得实在没办法……说若不是“张总”张罗着安排了这顿饭,他这辈子肯定无颜再见他。又说还是这样好,他终于有机会当面向他忏悔了。
李仁泽的心情复杂得很,他一直都认为就是崔大明害了他,不过这时候想想也真的不能全怪他,何况他已经付出了惨痛代价。
又拣些愉快的往事谈起来,酒桌上的气氛就越来越好了。不过李仁泽的心情不仅没能放松,反而越发地狐疑了,不明白张纯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怎么想着把崔大明找了来。
几杯酒下肚,崔大明忽然乐呵呵地道:“沟底儿,我那大舅子可是个老实人哪!”
李仁泽这时候正舀起一勺汤来,抬脸一头雾水地看着崔大明,以为他是喝多了——他都不知道崔大明的老婆是谁,又从何谈起他大舅子呢?
“我大舅子姓吴——你不知道吗——就邻村老吴家——娶了小芳的那个。”李仁泽差点儿把手中的勺子同着刚刚舀起的汤一起泼出去,脑袋里除了轰鸣声和滚滚的烟尘外一片空白,就好像刚刚崔大明不是说了句话,而是朝他投掷了颗手榴弹。硝烟过后叫他奇怪的是,满世界别的好像都消失了,却独独剩下了那只一直叫他讨厌的“大哥大”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那东西长了根黑色的犄角,样子很蠢,却耀武扬威得仿佛一只真正的独角兽一样,一会儿就被张纯良掐进手里了,一会儿又摆在了桌上。有时候说着话他也会自觉不自觉地伸过手去*,手上一水排开四个镶钻嵌宝的大金戒指,光芒闪耀,就好像是镶在“大哥大”上的一样……
张纯良忽然拿起“大哥大”站起来,笑呵呵道:“你们先喝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李仁泽忽然一阵恶心,差点儿吐了,心中绝望地哀叹:“我这是在跟什么人打交道啊!”

第十一章 爱情与先来后到

张纯良既是英雄,又高大挺拔,生着一头与众不同的红头发,英俊得谁一眼之下都过目不忘,进厂后不久就遭遇了许多爱情之箭的飞射。不过就好像他一直钢盔铁甲不*,把那些箭全都挡住碰折撞飞了,直到他进厂两年后,他们车间来了一个顶替父亲上班的名叫叶脉的美丽女工。
后来叶脉告诉张纯良,她来到的第一天就……说到“就”字时突然收声敛气飞红了脸,天鹅般洁白优雅的脖颈俏皮地一拧,瞬时低下头飞快地摆弄起衣角来,马上又以手背轻掩了一下嘴角——张纯良知道她在笑,笑得羞羞美美的,像是风中摇曳的牡丹——她在等他答复,期待听他说“我也……”
从张纯良的位置看见的是叶脉的后颈,她的长发盘成葵花样一转圈的圆盘,编扎得仔仔细细光光溜溜的,独有一些颈根的细发如婴儿脸上的绒毛一般柔软,仿佛害羞一样弯弯的,打成圈了,而一粒圆润饱满的椎骨半隐半露在漂亮的花格子领口。
张纯良的目光一落到那只的确良花格领子上,胸口瞬时就一阵悸动,随即升起了一样厚重的东西,墙一样堵到了喉咙口,把胸膛也堵死了,就好像是关住了一个大活人,那人在里面“咚咚咚……”疯狂地可劲儿砸着……——那是活着的生命之音,却也是死亡的号角,叫他于彻骨的疼痛中深深体味着那种绝望。
张纯良一看就知道那是个假领子——如今已经有些过时了,最流行的时候玲子有好几个。玲子的假领子又和别人的不同——张纯良曾经坚信,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一个真正见识过的男人。
别人的假领子不过就是领围连着肩套,穿小衣服一样伸胳膊进去,在颈下系上一两粒扣子就齐活儿了。玲子的假领子却另有创新——只有上面是“假”的,下面又另添了“真”本领——巧妙地缝出了八瓣莲花的罩子,把玲子两只早早发育成熟的“发面大馒头”全都热乎乎地揣在了里面——他知道的,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疯狂地撕扯过。
玲子总是一面笑,一面喘,一面讲:“别急别急,看弄坏了!都给你留着哪……”有时候她也会又笑又躲不让他扯,一面骂他“饿狼”、“馋相”。
后来他就轻车熟路了,常常一边探手进去一边逗玲子:“还在锅里给我坐着呢吗?”
张纯良很想直接告诉叶脉,他们之间没一点儿可能的,但到最后他涨红了脸,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
叶脉没生气,她甚至因此更爱张纯良了,因为他不只英俊,也不只是个战斗英雄,还如此老成持重……
张纯良一直刻意躲避着叶脉含情脉脉的一双凤眼,也躲着她的假领子,但有一个人不躲,并且一直留心观察着他们俩,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人就是车间副主任赵九天,他比张纯良大四岁半,时年周岁24,尚未婚娶。
赵九天家三代贫农,根红苗壮,他又工作积极,是常年的先进工作者,还是基层领导,大龄而未婚娶,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家庭负担重,再一个就是长得太寒碜了。
其实赵九天的五官倒还基本周正,坏就坏在他那一脸火红的疙瘩上。
那疙瘩起初虽大——颗颗如饱满的玉米粒——但毕竟只是疙瘩红,给谁一看就知道是青春痘,后来不知擦了什么药,一段时间以后就不只疙瘩红了,可鼻子可脸无处不红,且是紫红,配着脸的轮廓正如一颗熟透倒置的草莓,给人背地里就叫做“赵草莓”。
赵九天是五短身材,个子也许刚过160厘米,但生得虎背熊腰很是健壮,据说其祖先长年在长白山上狩猎,其中一位势大力沉,曾有一次徒手对付过一头熊——从树上跳下来骑到了熊肩上,用一块大石头瞬时敲碎了熊的天灵盖……这赵九天的身材,别人从他背后看,连走路的姿式在内,怎么看都是一头立着的熊,听说了他家祖先与熊的故事后,私下里都说怕是那头熊的阴魂经年不散,他就是那头熊托生的。
赵九天一大家子连爷爷奶奶在内一共十口人,兄弟姐妹六个,他是老大,住在过去一个财主家大院的正房里。财主大院正门前有一对巨大的石狮子,“*”时被红卫兵破“四旧”,一顿大锤大镐全都砸落了头。赵九天二十岁那年在仓房里发现了两颗石狮子头,每一颗都有他三个脑袋大,灵机一动,请人沿断颈根往里凿出凹槽来,两边又各凿一个孔,楔进小碗粗的木棒,从此后他就不再练他自己车的那对钢哑铃了,改练石狮子头,仅一年工夫,竟能双臂舞动狮子头,闪转腾挪“呼呼”生风了。
两年前一辆装货的解放牌大卡车进到厂区里,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刹不住车了,司机猛踩刹车就像猛踩油门一样,大卡车笔直地朝厂部大楼猛冲过去。
危急关头刚刚在厂部开完会的赵九天正从大楼里出来,众人的惊呼声中他镇定地两边扫了一眼,发现篮球架下镇着一方巨大的条形花岗岩石,一下子就给他搬了起来,在大卡车距他仅几米远的时候双臂用力把巨石往车前猛一送,身子往边上一跃,就见那卡车的前轮撞在了巨石上,一声轰响,火星四溅,强大的惯性使前轮猛掀起来,随即车就翻倒了。司机在翻车前给甩出了车外,不幸中万幸的是除了受了些皮外伤,只摔成了轻微的脑震荡。
赵九天因此立功受了表彰,成了欧阳海拦惊马一样的大英雄,迅速入了党,立刻从一个班长被提升为车间副主任。
英雄的光环和远大的政治前途,立刻让从前乏人问津的赵九天*了姑娘们可嫁的最佳候选人行列,尽管他的家庭负累仍然很重,他也仍然跟从前一样丑,媒人们却要踏破他家的门槛了。
但是赵九天眼里只有叶脉。
——其实很多人眼里都只有叶脉,因为叶脉是公认的厂花,美极了。
叶脉生就高高的额头,小小的蛋圆脸,皮肤光嫩白晳——胳膊腿是凝了脂的瓷白,到了脸上,莹莹的,白得透明,有种烟霞的光芒从里面透射出来,像是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就会有太阳从里面徐徐升起来一样。
最好看的是小巧的鼻翅和弯弯的嘴角,两下里把脸蛋微挤了一下,就像是两条溪流给些小巧的卵石左右阻挡了一下,弯出柔软的浅涡来——像是酒窝,却还没笑呢,若当真笑起来,便展开来弯住了鼻子和嘴,一扇一扇的,像是蝴蝶轻抖着翅膀,又像是杯中的美酒给人轻轻啜饮着。
叶脉性情又好,人又善良本分,据说曾亲口回绝了一把厂长为自己宝贝儿子提的亲,一时间传为佳话,差不多所有人全在等着看谁会有那么大的福气,可以捕获她的芳心。
叶脉在厂子里工作了多久,赵九天就足足喜欢了她多久,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粘到了她网上的飞虫,而只要她肯赏脸朝他走过来,他一点儿都不会挣扎,宁愿被她活活吃掉。
有一次下了班,赵九天像很多时候一样骑着车悄悄跟在叶脉后面,偏巧叶脉的车坏了,他连忙上前大显身手,很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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