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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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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不断地,从渡口回来的人们给我捎回青竹削的小扁担,光洁得可以贴着人的脸;适手的小镰刀,磨得明快;傣家女用的小竹篮,还有一把小巧的竹椅……    
    寨子里的姑娘、大嫂们已经对我喊起“小团”来了。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二部分生命(1)

    中秋节来临了。团圆的月亮,对我有了新的团圆之意。小团,是八月十五这一天生的。    
    一大早,我推开院门。寨上的小径上不见人影。我一闪身出了寨子。像是去偷赴约会的傣家女,我用波团送来的那套衣服打扮起来,心里怦怦地跳。    
    我不愿让那些爱笑爱闹的姑娘大嫂们撞见。往常,当她们提到波团时,我总是不作声。被这位摆渡老人所激起的那种感情,是我心里的秘密。    
    轻快地穿过竹林、小桥,再翻过一座小山,赤脚踩在露水上。一路走着,我把那带穗的筒包上插满了野花。在山顶上我看见了渡口,竹筏正在江的中流。等我走到,它正好撑回来了。    
    “来了。”    
    波团说。仿佛是我们天天见面,我天天回来。    
    我低了头,从那些等着渡江的入面前走过去,从波团侧着的身旁上了竹楼。    
    “老波团,你姑娘蛮好看啊!”    
    楼外的人们说笑着。    
    “嗨,有这么个姑娘,你波团怪不得力气大着哩!”    
    我提了桶下楼来。一个调皮的傣家小伙子站到路中间,拦住我:“哎哟八月十五的月亮,怎么早起就升出来了?”    
    他们都以为我是真的小团,是那个傣家女。    
    波团嘿嘿地笑着,说:“别闹,别闹,让她去打水。”    
    竹筏又划向江心,把笑语载向对岸。    
    我在冲洗小竹楼。    
    一会,有人上楼来,是一个过渡的傣家青年。他只上了半截竹梯,递给我一条活鱼,说:    
    “你爹叫你做了。”    
    又过了一会,又上来人,也是只上半截,把一大串芭蕉放在楼口,走了。    
    一会,有轻脆的笑声悄语,那是过渡的妇女听说波团的女儿来了,在楼口偷看。楼口上又放上了鸡蛋、花生。    
    那天,来往的人们留下了不少礼物给摆渡老人的难得一见的女儿。    
    在江流中撑筏的波团一定看得见他的竹楼上炊烟袅袅,飘逸在江堤的绿丛上空,和江上的水气混融。乘筏的人们会说:“老波团撑得真快啊!你女儿等你吃午饭了吧。”    
    谁知道这个乖巧的傣家女儿,是一个孤凄的野性的汉族孩子呢。    
    在桌上给波团摆上驱湿气的甘蔗酒。那条大鱼,我按照傣家所喜欢的,做了生鱼末,拌上香芹和醋。鱼头又烧成一个汉族的三鲜汤。    
    在漫长的下午,江风徐徐吹进小楼。我拆洗被子,缝补衣物。    
    过渡的人去了一拨,又来了一拨。江堤上,一时静寂得只闻鸟声,一时又熙熙攘攘,姑娘笑,孩子叫。    
    我想起了一首古老的儿歌:    
    热烘烘的太阳往上爬,往上爬,    
    爬上了白塔,照进我们的家。    
    我们家里,人两个呀,    
    爹爹爱我,我爱他呀!    
    ……    
    竹楼的窗外,江水反射着白亮的日光。    
    竹筏就像人的心,在两岸间不知疲倦地寻求——寻求一种负载。当它休息下来的时候,它也就空虚下来。    
    每夜它都在期待,晨光带给它新的活力。为了这些乘坐它去赶街、去开会、去相亲的人们,它毫不踌躇地离开平安的岸,去和激流较量。空筏子是最难撑的,因为缺少分量。竹筏横渡江流,必须负载着生活、希望、爱情。    
    热烘烘的太阳往上爬,往上爬,    
    摆渡的船儿,来回不停地摇。    
    几十年渡过了,人多少呀!    
    爹爹的头发,像棉花呀。    
    这是多么自由的时光。    
    这儿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认识我,我反而和他们真心地认识了。碧色的浪花那样坦率地拍打着,翻卷着岸边的黄沙,我仿佛生来就是要这样自由,这样花枝招展。    
    窗前有一面满月般的圆镜。我在镜中反复地修整和打量自己。即使在一人独处的时候,我也不曾这样兴致盎然。    
    不知为什么,严谨的父亲使我不想在他的面前照镜子。苏老师呢,我决不愿他把我当成一个爱打扮的女孩。他在课堂上讲:“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学问。”我曾为他贬斥了解红而痛快。可是现在我才明白自己,我也要羽毛。    
    傣家的父母会指责子女不修仪容。在这里,少男少女像鲜花一样怒放着。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竹楼外响起了悠长的傣歌。    
    有一只歌飞进了我的耳里。那大意是说:天上的月亮虽然美丽,不能把它叫下来。竹楼上的小团更美丽,为什么不下来?    
    月光如昼,遍地歌声四起。傣家的青年谈情唱歌是不怕走远路的。    
    我把竹窗放下来。    
    波团不作一声,往烟筒里填上烟丝。    
    我不是小团。我的爱,不是那种串根连叶的爱,我不能在这江畔开花结果。    
    我心中泛起了一种酸楚的深情,也许,比爱更美好。    
    我不是这江上的月亮,我只是一颗远方的小星,执着地闪着寒光。    
    寨子里的人们和我一下子亲近了。    
    老头们会告诉我,供销社卖清酒了,那是波团爱喝的,快去买。    
    大嫂们逛街去,给她们家的男人买了白毛巾,会说,“小团,不买块给你爹?”    
    小姑娘们要出门,会跑来问:“团姐,带什么给波团么?”    
    他们也关心一个孤单的女学生,可是,他们难知道她的心事。但他们却深深地理解波团和小团。靠着这平凡而又珍贵的关系,我的生活真正进入了小寨。    
    从渡口回来的姑娘们说,波团那里现在不冷清了。有些赶渡的小伙子常帮他干活。她们诡秘地笑道:“波团给你置嫁妆哩!”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二部分生命(2)

    电报上赫然地写着:“母病重速回父”。    
    冬天的清寒只使得江畔风光愈加秀丽。    
    慢悠悠的江水恋恋不舍地流向前去。草叶的翠色增了一层朦胧。在江心露出的沙洲上,雁叫声教人心肠回荡。    
    在竹楼上吃过那丰盛的然而难以下咽的饯行饭,波团拔竿撑筏,送我过江。    
    空荡荡的竹筏上就坐着我一个人。    
    波团他是多么不愿这筏子拢岸啊。可是一竿一竿,他正在向对岸,那离别的岸撑去。    
    我说:“回去的时候,你等人来,把筏子装满了,再撑。”    
    波团说:“嗨,撑空筏子过江的时候多啦”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包,揭开傣家自织的粗白布,露出两点绿莹莹的光。    
    托在他手掌上的,是一对绿宝石耳坠,江水似的绿,竹叶般的翠,瞬息不停地闪着晶光。    
    “你戴上这个,就没有一点不像傣家了。”    
    天地模糊了,只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托着那翠绿的星。    
    “我知道你是要去的。你家乡的父亲想你啰!你在这里,没人给他做饭,赶街啊。”    
    在波团的心中,天下的父亲都需要女儿做饭,买烟丝。天下的女儿也都需要父亲给编小竹篮,置宝石耳坠。    
    过去,波团就常问起我的家乡。他不明白什么叫“城市”。    
    “城里是不是有几百个寨子?城里的寨子有多大呢?”    
    “城里的人天天都赶街吗?他们不出工,吃什么呢?”    
    他为我准备了绿瓷般的野鸭蛋和一个长得最好的黄金大瓜,要带给我的父母尝尝,还要我从城里写信告诉他,他们喜欢不喜欢吃。    
    我无法向他解释。这里离我的故城相去数千里,南瓜和鸭蛋都捱不到归期,全送给了路途上的司机。    
    我在信中对他说,父母亲都非常喜欢吃这江畔的鸭蛋和大瓜。    
    让波团老人失望是一种罪过。我宁可撒谎。    
    那个生产绿瓷般的鸭蛋和黄金大瓜的地方,永远牵动我的乡情。那座我不再归宁的江畔小寨,化为我人生逆旅中的憩园。    
    惨白的病房,吊着的大瓶点滴注射液。    
    坐在墙边的父亲用陌生的眼看着我。用不着再说一句话,我明白,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母亲的日子已经不多。    
    她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你了……”    
    那早已被夺去的母亲,刚刚回来,却又要像彗星一样失去了。    
    在母亲弥留之际,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那天,病房里响起了笑声。母亲的枕边有一个袖珍型的镜框。在天蓝色的波纹框饰中,是一个星眸秀发的女郎,手里拿着草帽。风,正翻弄着她长裙上的飘带。    
    “妈年轻的时候那么好看啊!为什么以前不给我看?”    
    她说:“我都没有这张照片了,是你爸爸留着的。”    
    父亲无言地坐着。    
    我忽然有些妒意,又感到欣慰。    
    我历来认为自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现在我知道了,他一直爱着她。她才是父亲的星。    
    妈妈笑道:    
    “这框里该换上姑娘的照片了。老太婆还要这么漂亮的镜框干什么?”    
    她把镜框给我。    
    我说:“我可不敢。爸爸的镜框嘛!”    
    父亲望着我们。他似乎要笑。    
    那天蓝色的带波纹的小镜框永远地挂在父亲屋里了。    
    母亲离开了我们。    
    正是在这时,她才回到了我们中间。    
    父亲要我叙述,母亲和我共处的日子。他常常无头无脑地说一句:“你母亲以前考大学是第一名,人家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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