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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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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你爹你为啥不认识?”我奇怪了。    
    “他从塔里木回来,遇上西伯利亚寒流。”司机眼睛里两朵金黄的小花不在了,变得黝黑起来,“在塔里木劳改了十八年。他去的时候,我还没生。他也不知道我是男是女,留下话说,生丫头叫李林,生儿子就叫李剑。我只知道我爹给我留了名字,还没见过他的面。”    
    李剑,李林?    
    我的心狂跳起来:“你,不是俄罗斯族吗?”    
    “我是回族。”    
    赛尔江赛尔江在冰天雪地中被他的儿子救活。    
    这幅图画在我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李剑,这灰蓝眼睛、亚麻色头发的小伙子。    
    我朝思暮想的那个黑眼黑发的赛尔江的儿子初恋时赛尔江曾多次描述过的那个儿子,原来他并不存在,从我和赛尔江分离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存在了。    
    赛娜娃儿抱在怀中的那个孩子不是他。    
    此刻我悟到我与赛尔江结合的失败,对于赛尔江是更大的失败。“李剑”这本应是我那个黑眼睛儿子的名字。    
    而“李林”分明是对我的灵魂的召唤。    
    当赛尔江认出自己的儿子,他是悲是喜?悲喜交集?他的保存自己形貌的后代理想,失落了。他的姓保存在一个亚麻色头发,蓝眼睛的儿子身上。    
    生活结出了另外的果实。这个蓝眼睛的儿子救了他,救了赛尔江。    
    我的心为赛尔江的劫难而颤抖。赛娜娃儿,谢谢你生下了这个儿子。    
    “我父亲叫李金生,也叫赛尔江。”李剑说。    
    我点点头。李剑,好孩子。    
    父亲,我离开你多远    
    但是你好像很高的山,    
    可以看见你。    
    我就像一条河,    
    我是从你的山上流下来的。    
    我是你的后代。    
    谁好,谁就是我的明友。    
    谁坏,谁就是我的敌人。    
    你虽然老了也高兴,    
    我就是你的生命的继承人。    
    我现在长大了,像一条大车,    
    父亲你高兴吧,    
    我就是你生命的继承人。    
    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只好佯装观看窗外,左手加额,掩饰“哗哗”流下的泪水。    
    宽容吧,赛尔江,让古力和李剑幸福。    
    李剑是自信的,他不会受这约束。他像阿里巴巴一样,是个快乐的青年。他能叫“芝麻开门”,他能自己打开幸福之门。    
    赛尔江,要不是为了这保存种姓,传宗接代的执拗理想,要不是为了千方百计摆脱哈萨克对你家族的混同,你也不会套住了赛娜娃儿,套住了我和你的一辈子。十八年的流刑也不能把你改变。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样惆怅?    
    赛尔江的理想已经在我的心里生了根我也为它付出了自己。在心的深处我同情这个理想,已超过同情他和我的爱情。    
    赛尔江以毕生价值维护的东西,具有一种现实的人看不见的重大意义,具有一道穿透岁月年代的光辉。    
    赛尔江的身上,体现了一种英雄气质。为了保存自己民族的传统和血统,他英勇地抗争了一生,付出了自己个体的全部代价。虽然他失去了许多,可是有一点他没有失去,就是作为一个回族人的存在。而对于赛尔江,一个人,只有承继了他本民族的文化,他才能成为一个“人”。    
    赛尔江难道不是一个回族的英雄吗?    
    每个民族都有些这样坚韧不拔的人。所以,在世界上才繁荣地林立和展示着如此多彩的民族历史、生命方式。    
    漫漫光阴,谁说水流花谢两无情?怎能够隔绝爱和理解的奔流?    
    那曾经触动过他和我的命运之手,好像用琴弓上的乐曲把我们拉在了一起。    
    我渴望抚慰他的灵魂。    
    在我心间为他唱起温存的歌,那是在戈壁行车中我为他唱过的解困的歌:    
    你累了吗?你在想什么?    
    你累了吗?你在想什么?    
    山谷和草原响起了迭唱的和声:    
    你累了吗?你在想什么?    
    你累了吗?你在想什么?    
    幽深的额尔齐斯河发着清脆响亮的流响,那是阿勒泰所有的河特有的,那是像冬神在清澈的水中,和那些多棱的宝石状的河石拥抱亲吻的声音。    
    当年,幽深的额尔齐斯河回照出深蓝深蓝的夜光。赛尔江的眼睛也反射着这光。刹那间,他那斜睨着的眼睛也好像是那寒水和宝石做成的,奇妙,诱人,使我心慌。    
    “美不美?我们的额尔齐斯河,你会永远记住它的吧?”    
    他扶着桥栏杆,回头望我。    
    他为什么要我“记住额尔齐斯河”呢?    
    很久以来,    
    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那就是你那神秘莫测的眼睛,    
    使我的心失去了安宁。    
    请你回忆一下吧,    
    那一天的那个晚上,    
    你笑了,我也笑了。    
    那一天的那种甜蜜的笑声,    
    飞到哪里去了?    
    虽然失去了那甜蜜的笑声,    
    让我在你的日记本上写这几个字:    
    祝你长寿,    
    祝你幸福!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三部分一个婚礼上

    在这条荡漾着北冰洋寒气的河流上,赛尔江默默地把一件东西放在我的手里。我低头一看,是包好的我送给他的相片。    
    北冰洋的寒气穿透了我的全身。我的声音发抖了:“为什么?”他不说话。    
    那天夜里,我们到一个人家去坐。赛尔江格外细致地照顾我,给我摆碗筷,拿杯子。我扭过头去,眼泪嘀嗒地掉下来。    
    赛尔江转身出门,别克跟他出去。别克回来了,说:“她哭了。”    
    赛尔江也进了屋,他厉声说:“我求求你,不要在这儿给我丢人!”    
    我和人们跳舞了。那是假装的快乐。    
    走出门,赛尔江说:“你哭什么?”他抽了一口烟。    
    “心里难过。”    
    “为什么?”他说。    
    他的粗暴中含有一种内疚,男人的痛苦。    
    诀别前夕,赛尔江常常用粗暴和故意无礼的玩笑来掩饰他自己。他说:“哭吧,女人可以哭。你的痛苦从眼泪中流出来了。可是我呢?我的痛苦没有地方可以出来。”    
    我说:“爱别人超过了爱自己,就会受到轻视。我感到了。”    
    他用一条胳膊搂住了我的肩。    
    “你说的是老实话。不过,你没有理解我。你爱我并没有过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时刻都是有意思的。”    
    我默默无言。月光下,小幢小幢的土房子是那么美丽。一个人把她百分之九十的心里话讲给了别人,那她自己的生命就在那人手中了。    
    赛尔江握着我的手:“戒指呢?”    
    “别克玩过,我没要回来。”    
    “戒指给他了?那么随便?”赛尔江说。    
    赛尔江平时爱把我的手镯、项链取下,放在他的衣袋里。看我任他拿,他满足了。过后又依旧给我戴上。    
    我说:“今天你帮主人家做饭了?男人还会做饭?”    
    他傲然说:“我是回族。”    
    赛尔江那夜不再忍心告诉我真情。他用额尔齐斯河的寒流给了我一个预防。那时,他已经知道,他必须娶别的女人。    
    冬天快来了,我已感觉到。    
    一个婚礼上,赛尔江沉闷地坐在暗处,一会他上来,赌气式地、一个女子一个女子地接连邀请她们跳舞,有意让人感到他毫无选择。    
    但他不请我。    
    有个哈族的上层干部的女儿,以前,在草原上的时候,她很大胆地坐到赛尔江身边,伸手勾住赛尔江的胳膊。赛尔江却对她说:“担心我抽烟烧了你的袖子,请把你的手拿开。”    
    而现在,赛尔江第一个就请她跳舞。    
    他想让我恨他。他在糟蹋他自己。    
    我迷惑而痛苦。几个喝醉的小伙子过来,有人敲了一下我的腿。我猛地把腿移住,发怒道:“别惹我!”我是那样地不幸,伤心。    
    我看见,对面的赛尔江浑身一颤,跳了起来。    
    我走出那间婚礼账房。我听见他在喝斥那几个惹我的醉鬼。    
    我一个走着,沿着那些钻天杨。    
    “赛尔江叫我送你。”是别克追了上来。    
    “不”我冲口而出。    
    赛尔江离开我了赛尔江离开我了    
    我在夜里走着,不知该在何处止住我的脚步。    
    我用力奔逃,赛尔江追上了我。    
    “你恨我吗?”他问。    
    “不。没有能力的人才恨别人呢。”我说。    
    我又说:“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    
    他一下子便被这话打垮了。他大概是想起哈萨爱说的一句话:“棍子可以打破你的皮肉,语言打破你的骨头。”    
    “不要说这样的话,林林。”他恳求地望着我。    
    “惩罚我吧,随便你用什么手段。”他又说。    
    “告诉你,我永不再回阿勒泰今后,地图打开,我不往那边看。广播里要是提到阿勒泰,我立刻关掉凡是沾上阿勒泰的一切,我都不看……”    
    致命的创伤使我忽然说出这些话。    
    赛尔江已经捧着脸蹲了下去:“我求求你,不要因为我放弃阿勒泰。”    
    我的表情仍是木然,不屑。    
    他说:“你看着我,我已经流了眼泪,我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我说:“流眼泪?我的心还流血呢。”    
    他猛地一震:    
    “我会流血的,一定的,会叫你满意的。我已经是没有出路的人。现在我已经留下了后代,我可以死了。”    
    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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