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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学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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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他们对王元化就施行了这种精神干扰术,使他神情恍惚,一度丧失了辨别是非真伪的能力。后来他在《读莎剧时期的回顾》中回忆这段经历道:“在隔离审查中,由于要交代问题,我不得不反复思考,平时我漫不经心以为无足轻重的一些事,在一再追究下都变成重大关节,连我自己都觉得是说不清的问题了。无论在价值观念或伦理观念方面,我都需要重新去认识,有一些更需要完全翻转过来,才能经受住这场逼我而来的考验。我内心充满各种矛盾的思虑,孰是孰非?何去何从?……在这场灵魂的拷问中,我的内心发生了大震荡。过去长期养成被我信奉为美好神圣的东西,转瞬之间轰毁了。我感到恐惧,整个心灵为之震颤不已。我好像被抛弃在茫茫的荒野中,感到惶惶无主。这是我一生所遇到的最可怕的时候。多年以后,我在一篇自述文章中,用精神危机来概括这场经历。”  由于这种精神折磨的结果,元化同志得了心因性精神病。撤销隔离之后,经过治疗,这才慢慢地恢复健康。  他的政治结论直到1959年底才下来,被定为胡风骨干分子,开除党籍,行政降六级。  他就是背着这个政治包袱,被安排到上海作协文学研究所里来的。


第三部分为学不作媚时语——记王元化先生(3)

  但是,政治上的磨难,却刺激了他学术上的发展。  既然从领导岗位上被拉了下来,当然也就可以免去在这个岗位上所必不可少的各种杂务;既然被开除了党籍,而且被剥夺了发表文章的权利,也就可以不必再写那种配合形势、作为任务下达的应景之作,否则,五六十年代一个接着一个的政治运动和文艺批判,也是令人穷于应付的;而且,困顿的人生阅历,倒也有利于进行独立思索,有利于辨别是非,看清问题。正如鲁迅所说的:“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不但世人面目,而且许多理论问题、政策问题,都需要借助于人生阅历来思考和判断。  就这样,王元化阅读着,思考着,并且写些他自己想写的文章。  在隔离审查的最后一年,他获准可以读书。有书可读,对于与世隔绝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这时,他抓紧一切时间读书,除了进餐、在准许时间内到户外散步及短暂的休息之外,不肯浪费分秒的光阴。他认真地研读了马克思的《资本论》、黑格尔的《小逻辑》和莎士比亚的一些剧作,并且作了笔记。撤销隔离后,在回家等待结论的近三年时间里,他又继续研读了黑格尔的《美学》、《精神现象学》和《哲学史演讲录》等书,并与妻子张可一起翻译了约20万字的西方作家对于莎士比亚的评论,他自己又写了论莎士比亚四大悲剧的文章。他翻译的莎士比亚评论,在80年代初曾编印过一本《莎士比亚研究》,1998年又增订为《莎剧解读》出版,而撰写的莎剧研究论文,则在“文革”初期烧毁,再也无法面世了。  1960年初,元化同志被安排到上海作协文研所之后,需要天天上班,不能再由自己的兴趣读书了。这时,恰好所里的年轻人要他讲《文心雕龙》,他也就将研究方向转到《文心雕龙》上面。  文研所的年轻人之所以要王元化讲《文心雕龙》,是因为知道他对此书素有研究,而且,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潮的推动下,当时文艺理论界正流行一种学习中国古代文论的热潮。所以研究《文心雕龙》是被允许的,如果再迟几年,怕就不行了。  元化同志说,他开始喜欢《文心雕龙》,是受鲁迅著作的影响。起初,他虽然尚未读到鲁迅将刘勰的《文心雕龙》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相提并论的话,但已看到鲁迅文章中有五处提到此书。特别是《摩罗诗力说》中在论及屈原时,引用了该书的四句话:“才高者菀其鸿裁,中巧者猎其艳辞,吟讽者衔其山川,童蒙者拾其香草”,并接着发表评论道:“皆著意外形,不涉内质,孤伟自死,社会依然,四语之中,函深哀焉。故伟美之声,不震吾人之耳鼓者,亦不始于今日。”他认为,鲁迅这几句话写得好极了,私心在佩服之余,同时对《文心雕龙》产生了兴趣。他在20岁左右时,就买了《文心雕龙》珍本藏书来读,虽然并没有完全读懂,但可以说是研究的开始。1946—1948年,他在北平铁道管理学院(即今之北方交通大学)任讲师,教大一、大二基础国文,就选了《文心雕龙》里的篇目作为教材。元化同志从小就从师读过《说文解字》、《庄子》和《世说新语》等书,旧学原有相当的根基,但一旦正式从事教学研究工作,就觉得不敷应用了。这时,他一面认真备课,一面又向国学名家汪公严先生学习。汪先生通过《文赋》和《文心雕龙》的讲授,教他训诂、考据和辞章的基本功夫,为他打下了扎实的国学基础。所以1960年他到文研所后,重新开始研究《文心雕龙》时,就比较得心应手了。  那时,有一位听讲的青年学者,曾用王元化的观点写了两篇文章,发表之后,还得到正在研究《文心雕龙》的山东大学陆侃如教授的表扬。但元化同志本人却还在深入钻研,就像熊十力老人所要求的那样:“沉潜往复,从容含玩。”他与父执韦卓民先生通信,讨论黑格尔哲学,又由韦卓民介绍,向熊十力先生学习佛学。虽然他的这些学习并非单是为了《文心雕龙》的研究,但对《文心雕龙》的研究却有极大的帮助。此外,他又遍读了有关魏晋的著作,包括古书和汤用彤、吕思勉、周一良等今人的论著,以及《文物》、《考古》杂志上的有关文章。在做了扎实的资料工作和理论准备之后,这才动手写作研究论文。从刘勰身世的考证、前后期思想的变化,到《文心雕龙》创作论的释义,进行了多方面的论述。  当时,复旦大学郭绍虞教授兼任上海作协文研所所长,虽然是个挂名不管事的,但对元化同志的研究工作却颇为关心,还将自己收藏的《文心雕龙通鉴》借给他使用。这是巴黎大学委托燕京大学编写的极其有用的工具书,这时已是难得见到的了。王元化将陆续写出的《文心雕龙柬释》逐篇送给郭老审阅,郭老看后大为赞赏,回信说:“我信此书出版,其价值决不在黄季刚《文心雕龙札记》之下也。”郭老是古文论研究权威,他的赞扬,对王元化当然是很大的鼓励。友人彭柏山又建议将文章寄给周扬,周扬看了也很赞赏,要张光年在《文艺报》上发了一篇《明诗篇山水诗兴起说柬释》;接着,在上海《文史论丛》上也发了一篇《神思篇虚静说柬释》,这篇文章在海外学人中引起了反响。当时能以王元化的名字在重要报刊上发表文章,就很不容易,可以说是一种亮相,对于改善他的处境是有好处的。但不久,“文化大革命”的大风暴来临了,元化同志又被打成反革命,经历了更大的磨难。已经基本写成的《文心雕龙创作论》的原稿,也被籍没了。


第三部分为学不作媚时语——记王元化先生(4)

  幸好稿子没有被毁掉,“文革”结束之后,终于回到了主人手里。1979年,王元化获得平反。同年10月,《文心雕龙创作论》一书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这本书以其深厚的功力和新颖的方法,受到学术界的欢迎。如果从1946年作者在北平铁道管理学院讲授《文心雕龙》选篇算起,到1966年“文革”前夕基本写成,这本书的准备和写作,足足用了20年时间。初版本全书只不过17万4千字,有几篇已经写好的文字,作者自己觉得不够成熟,也就没有收进去,包括那篇已在《文艺报》上发表过的文章。1984年增订再版,加至18万9千字;1992年再加上其他几篇相关的文章,更名为《文心雕龙讲疏》,也只不过21万字。元化同志自己归纳此书的成书过程道:60年代完稿,70年代出版,80年代增订,90年代定本。  《文心雕龙创作论》的出版,不仅在研究方法上开启了新的局面,而且对于学界的浮躁作风,也是一帖对症药。时下学界流行“短、平、快”操作方法,不但追求多出书、出厚书,而且动辄要创造黑格尔式的庞大体系,结果是从资料到资料,从概念到概念,毫无创造性可言。王元化虽然是黑格尔的景仰者,但他景仰的是黑格尔哲学无坚不摧,扫除一切迷妄的思想力量,却并不想学习黑格尔去建造庞大的理论体系。他研究古代文论,目的是从传统文化中吸取养料来纠正时弊,重在阐发真谛,启人思想,并不在表面上的系统性。所以在《文心雕龙创作论》里,他用的是释义的方式,而且有许多篇章是以“附录”形式出现的;此后出版的许多著作,用时下的标准来衡量,大都是论文集,而非专著。这与理论界的体系热相比,又是一种反调。  如果一个理论家所建立起来的体系不是综合和拼凑而成,而是真正富有创造性的,那当然是对人类文化的重大贡献。但即使如此,理论体系完成之日,往往也是该体系建造者学术生命终止之时。对于一个学者来说,更重要的还在于不断地创造,永不止步。  元化同志的可贵之处,在于他出版了《文心雕龙创作论》这部重头著作之后,虽然已经进入老年,但在学术思想上仍不停顿。他不断地进行思考,不断地提出新问题,发表新见解,永远保持思维的鲜活和敏感。他的信条是“为学不作媚时语”,不媚权贵,不媚平庸的多数,也不趋附自己并不赞成的一时潮流,而要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形成自己独立的见解。所以,他并不为潮流所左右,却常常去揭发潮流的弊端。他所关心的,不是浮在表面上的一般问题,而是深层的文化思想。所以他的文章虽然简短,却往往提出了一些带根本性的问题,如关于知性分析方法问题,对于五四的反思,对于黑格尔关于逻辑与历史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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