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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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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相貌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内涵,像柏杨先生,道貌岸然,人人都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好像还有希望九五之尊,但结果沦落到今天这种非卖文便挨饿之境,实在出人意料。死难诸君子,如果前一天去向第一流的半仙铁嘴之士请教,那才有趣万分。记得还是去年的事啦,一位阔大代表住台大医院,躺到担架上还议论风生,安慰他的家人曰:「我刚相过面,说我至少要活到九十一岁,死不了,早哩早哩。」结果当晚就断了尊气,此公有姓有名,此事也流传颇广,读者老爷如果有兴有趣,去阔大窝一问便知也。
   死难中最使人惋惜的是陆运涛先生,我不认识他,但在他未死之前,人们对他已有很高的尊敬和评价,他是一个典型的英国绅士,以他的富可敌国,如果换了柏杨先生,早就折腾的不知道我是老几啦;不要说换了柏杨先生,就是随便在台湾拣一个官崽、圣崽调一下包,其嘴脸也可构成世界十大奇观。可是他却俭朴谦恭,若一代政治家。以他的财富,便是坐飞机去厕所都有资格,但他来台后却一直和他属下的电懋员工坐大卡车,这种坐不是「以示民主」,表演给人看的,而是诚于中而形于外。当影展颁奖的那一天,王植波先生曾表示拒绝领奖,呜呼,以这次影展的乱七八糟,我如果是陆运涛先生,早他妈的一跺脚,好啦,算你贵国官崽厉害,我惹不起,难道怕不起乎?鼓得白鼓得白,然后前呼后拥,上飞机而去。可是陆先生却在台上以手示意,教王植波先生不要动气,仅这种风度,现代中国人便没有几个。而这次他去台中,并不是去泡明星或玩女人。咦,幸亏他不是去泡明星玩女人,否则的话,恐怕神岗上空死难的君子还要多,盖大批权要,势必耸起尊鼻,名正言顺的陪同前往,届时能不有志一同哉。而他是去台中参观古物的,有如此境界,如此气质的绅士,竟死于非命,真不知有天理乎,抑无天理乎?韩愈先生曰:「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明,理者不可推,而来者不可知。」悲哉,悲哉。
   柏杨先生家乡有句俗话曰:「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好人总是早死,而祸害份子却有得活哩,这大概属于相对论,好人纵然活到三百岁才翘辫子,仍觉得可惜。而祸害份子只横行三天,小民就受不了啦。明天一瞧,他阁下照样活着;后天一瞧,他阁下仍照样活着,便不禁唉声叹气,怨天老爷瞎了眼。陆运涛先生之死,不但相面的江湖朋友要上吊,而且简直要把「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的道德规范,一脚踢翻。如果有报应的话,应摔死的人多啦,怎样摔都摔不到陆先生头上,然而竟摔到他头上啦,佛家在无可奈何之中,只好乱加解释,说这也算报应,虽然不是报应他这一辈子,却是报应他上一辈子。这种话可谓天下第一级混蛋的话,对一切既成的事实都承认它是合理的,遗害国家民族不浅。
   陆先生的遭遇,我们无以名之,名之曰运气。提起运气,准有顶尖的现代化之士赫然冷笑曰:「宿命论,宿命论!」尊脸上的不屑之色,油然而生。不过越是靠运气的家伙,越是不相信运气。有一次在一个小型的宴会上,柏杨先生身旁坐着一位当代以卖药酒闻名于世的巨医,不知道怎么搞的,大家的话题忽然谈到爱国奖券,他阁下大概认为机会来啦,立刻精神百倍,大声曰:「我向来不买爱国奖券,那完全是碰运气,而我是主张凭自己本领致富的。我真要建议政府取消这玩艺儿,它养成国民一种投机取巧的恶劣习惯,影响太大。」讲演完毕,扭转尊头,厉声问我曰:「老头,我想你也不会买奖券吧!」我张口结舌曰:「我,我,我也是向来不,不买。」当时他就拍了我一下肩膀,以示我颇有前途。其实我是每期都要买的,从第一期一直买到现在,一期不漏。呜呼,在我们这个酱缸里,而我又有这么大一把年纪,真不知道除了靠运气外,还有啥办法才能攒下棺材钱也。
   我说这故事不是主张大家都去买爱国奖券,天底下只有买奖券用不上「有恒为成功之本」,柏杨先生买了十年奖券,除了中了一次末奖,结果仍化为乌有外,从没有中过一百元以上的,再「有恒」都没用。如果把买奖券的钱攒到现在,至少可以买一辆崭新脚踏车矣。我只是说,命运是重要的,「命运」和「努力」是一个人的两翼,缺一就飞不起来,硬飞的话,神岗上空的节目就会上演。连曾国藩先生,那位苦战苦守,由一介书生而登上将相的人物,他都相信他之所以能够成功,大部靠他的运气,嗟夫。
   
   
   人生如赌博
   说到运气,真是玄之又玄,连古之圣人,在痛心莫名的时候,都乱叫曰:「天丧予,天丧予。」是不是真的「天」丧了「予」,那是另一个问题,但命运之摆布人,实在使人怒发冲冠。打麻将的朋友,每人都有手顺手背的经验。手顺的时候,好像有神仙附体,要啥有啥;手背的时候,又好像有位鬼朋友专门捣乱,要啥没啥。有些人自命为或被封为麻将九段的国手,手背时能把太太都输掉,盖技巧只能帮助他适应运气,其本身却并不等于运气,除非他真的施展绝技,上偷下换,否则的话,正正派派的打,如果硬是不上牌,他阁下就是太白金星,都胡不了也。
   赌博场上最奇怪的一种现象是,输钱的朋友不但输了钱,还得兼而输了气,旁边再有一个看歪脖胡的,简直真是训词如雨。而赢钱的家伙不但赢了钱,也赢了气,有时候打错啦,正在跺脚,却立刻来一张更妙的;有时候蠢眼昏花,对门打了一张忘了胡,正要以头撞墙,却伸手自摸,门前清兼不求人,平空多了两番;推牌数钱之余,频频声明曰:「这完全是技术问题。」好像其技绝高,而看歪脖胡的也忍不住恭维曰:「打得好,打得妙。」
   人生就像一场赌博,胜负成败,自己并不能完全掌握,自认为可以完全掌握的人,如果不是疯子,一定是个骗子。希腊名将狄摩修斯先生总是打胜仗,每打一次胜仗,他就声明一次曰:「这次是在我精密设计和努力之下取胜的,与命运无关。」于是当他最后一次「与命运无关」时,隆重的军败身死。
   一位读者先生来信痛斥我提倡「命运第一」「宿命论」,呜呼,谁要说柏杨先生提倡「命运第一」「宿命论」,他就比朱由检先生还该挨四十大板。我只是说命运和努力同样重要,它并不能压过努力。尊重命运可以使一个人减少很多哀伤,一个人在失败时如果不相信命运,他能真的发疯。如果他了解命运的力量,便可能获得安慰,可以较心平气和的舐自己的伤口,等伤口痊癒后再行出击。假定他阁下只舐伤口而不再出击,认为天老爷已注定他一辈子只能蹲在窝里吃小米稀饭啦,那才是宿命论也。纸纸
   不管怎么说吧,陆运涛先生暨夫人之死,只有用命运解释。和陆先生同样使人悲伤的,还有龙芳先生。
   龙芳先生之死,虽然他的地位和财富抵不上陆运涛先生,但凡认识他的人,却在哀悼的程度上给予最高的评价,这不是说他是一个尽善尽美的人,天下根本没有这种人;也不是说没有人讨厌他,一个人要想不惹人讨厌,根本不可能;但许多人为他由衷的悲恸,却是事实,这和他的官无关,盖人死官灭,再大的官,死了就完蛋啦。
   论官来讲,龙芳先生是台湾省新闻处电影制片厂厂长,而另一个死难者台湾省新闻处处长吴绍遂先生,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如果他们都还活着,而同时办起来几十大寿,恐怕去吴绍遂先生那里的贺客,会连疝气都挤出来。可是一旦大家都人死官灭,便看出一个人的做人成败矣。出殡那一天,龙芳先生灵堂上压压一片,哭声震天,而吴绍遂先生的灵堂上却冷冷清清,门可罗雀;有一个吊丧者大概悲哀过度,泪眼昏花,跑到他阁下灵前,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鞠躬,等到抬头一瞧,扭脖子就走,再去龙芳先生那里致哀。可惜死者无知,否则吴绍遂先生睁开尊眼,发现竟有如此镜头,一定大口吐血。不过,话又说了回来,也说不定连清水都不吐,盖他天生奇骨,只要有更大的官来向他灵前鞠了一躬,就腾云驾雾啦,小民们哀不哀,固不在乎也。
   龙芳先生恶耗传出,报上说台制厂「哭成一片」,那是真的。而吴绍遂先生恶耗传出,报上也说新闻处哭成一片,我想恐怕是少商量矣。当然不是说新闻处全体员工一听说他阁下死啦马上就哄堂大笑,赶紧买一串鞭炮庆祝:但叹气的有之,垂泪的恐怕没有,至于说痛哭失声,似乎有点小说家笔法,或是吴先生地下一厢情愿的想法。《新生报》不是有一个民意测验部乎?最好来一个调查,以正视听,不要教人误以为,即令是官崽,只要横死,仍可得人同情。
   龙吴二位先生死后哀荣,因为灵堂相邻,真是一个强烈的对比。固然,达观的人可以说,身后之事,不必管他。但管身后之事,并不十分吃力,只要多发扬一分人性,少发扬一分官性,就可以矣。无论什么人,如果对自己身后的声誉没有责任感,这种人活着的时候就不会有真正快乐,而且,还可能无恶不作。尤其是在国家危难,邪恶横流的时候,每一个人──尤其是有权势的人,都应该对自己死后的声誉,考虑考虑,然后才能有所作为。否则的话,读者老爷不妨闭目想想,无顾无忌,无畏无敬,那还得了乎?那还得了乎?
   
   
   纪录已经改过
   读者老爷约翰先生顷来一信,照录如下:
   「拜读本月十六日大作,如骨鲠在喉,以一吐当快,不知道一先生知不知道『金属疲劳』这个名词。这次民航局发表的调查报告,中美专家们不就检查各种机件是否有金属疲劳的征象吗?这就是在研究是否因飞机老旧而发生故障,盖金属疲劳也者,即因机件使用过久,内部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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