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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抬起头;定定地望向他。眼中又现泪光。在这个异世界;她实在没有力量。这一刻;她想到了来袭的黑衣人;她只觉得无助和软弱。刘珏轻轻拭去阿萝眼角的泪水:“除非我死了;相信我;阿萝!我定会护你一生一世。”
她一闭眼;眼泪止不住往外淌:“我不知道;不要问我。现在;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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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刘珏胸口传来阵阵疼痛;低头看了看她;闭上眼心意已决;不能再由着她了。
雪后初霁;临南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商船往来;战争过了也就过了。痛失亲人的兵士家属在慢慢舔伤;城头未冲涮干净的血污开始模糊。
刘珏伤口恢复得很快;呆在府中养伤寸步不离地陪着阿萝。他绝口不提要她嫁他云云的话。阿萝也不提感情之事;却极为放松;言语之间随便起来。
每日清晨;她照常锻炼;身手敏捷;刘珏不提内力与她缠斗有时也能战个几十回合。阿萝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拳法叫什么名字是和谁学的么?”
刘珏没见过这种用脚居多;掌劈拳击的功夫;无章可寻。他隐忍着好奇;含笑瞧着青萝。
“这是;”阿萝想到这里知道汉代以前的历史;以后就不知道;就笑了笑道:“在上古从这里传到日本;在日本发扬流行的一种功夫;其实来了这里和你们的武功比起来似乎用处不大;但对付小贼强身健体也是不错的。我五岁就开始练了。”
“日本是那儿?”
“是海外的一座岛国。找不到的。我师傅就来自那里;现在也见不着了。有时候我老是想;过了这么多年;似乎那一切倒成了梦境。你相信有神灵么?我给你说说传说中的一个天神好不好?”
阿萝嫣然一笑;往榻上一蜷;依在刘珏怀里:“那个天神叫上帝;众生都是他的儿女;他的子民。他造出了人;形形色色;有的做了王;有的是贩夫走卒;每个人在世间的身份差别很大;就有人气愤地问他;为何造人会有这般差距?为何他能享富贵;生活安逸;而我却成日累死累活;为生计奔波。上帝慈爱地说;富贵贫贱这些都是过眼云烟;我给了你们每个人思想;也就给了你们灵魂。当你们一世的生命结束后灵魂站在我面前时都是平等的。一视同仁。”
“明白了;你是说人与人之间其实都是平等的;只不过身份不同而已?”刘珏慵懒地道。
“你真聪明!”阿萝心花怒放;没想到刘珏这么上道!一点就通。
“好吧;就等着这一世生命结束后再谈平等吧;现在嘛;宁国还是王上说了算;将军府还是我说了算!”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刘珏闲闲地搂着阿萝。心道;要平等;怎么可能?
阿萝垂头丧气;这里的人的封建思想是从骨子里一起长出来的;不改造了。可总得争取点福利吧?她打起精神道:“传说中有一个国家;一夫一妻相偕到老。要是丈夫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叫偷情;就是用宁国刑法解释会处以鞭苔一百;黥面之刑。要是娶回家;会以重婚罪民判入狱;象李;我那个老爹;足以在监狱里累积呆上十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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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哦?那里的男子不是很可怜?要是娶了个不能生儿子而且又不喜欢的女子还不能纳妾?”刘珏摇摇头;觉得匪夷所思。
“可以离婚啊!就是男的可以休妻;女的不满意也可以休了丈夫;另找所爱便是!”
“岂有此理!谁成天给你灌输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刘珏火大;嫁了他不满意不高兴还敢休夫?哼!他扳过阿萝的脸;认真道:“我要娶必当娶我所爱之人;不离不弃!”捏捏阿萝的鼻子笑道:“没想到你是个妒妇一个!”
阿萝彻底不想洗他脑;也认真地对他说:“若是我嫁;他便只能有我一个;他若是纳妾;我便离开成全他!”
刘珏冲口说道:“所以你不愿与子离在一起是么?”
阿萝一怔;站起身走向窗边。子离;那个带着不变的笑容;还着淡淡忧伤的子离;那个守在相府外吹箫的子离;与自已骑马狂奔于草原的子离;她叹了口气。
面前这条纤细的身影在叹息;她原来心里也是喜欢子离的么?刘珏从榻上跳起来;紧紧地抱住阿萝;听到她轻轻地哼出一只曲儿:“只是当时年纪小;他爱谈天我爱笑;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阿萝低下头;“子离与我没遇对时间;终是无缘。”
原来;还有一种心痛是嫉妒;他恨不得阿萝从来养在深闺;只识得他;不识得其他人。刘珏心里一阵难受;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那双流动莹莹光华的眸子;只深深看着;直到看清楚瞳孔中只映出了他的身影;才吁了口气。心又热烈地跳动起来;一只手盖住阿萝的眼睛吻了下去。
淡淡的香气在舌尖缠绕。阿萝头自然往后仰;他箍得更紧;瞧着她长长的睫毛惊闪着扑飞;酡红染上面颊。刘珏一把抱起她;猛的向上一抛;阿萝闭着眼身体一下子失重尖叫一声落入一双有力的手臂里。他再一抛;如此三番五次;大笑起来。
阿萝搂紧了他的脖子嗔怒:“原来你伤全好了?!”
“原来你是口事心非的家伙!哈哈!我的阿萝!我的!”刘珏朗声笑道。
阿萝叹息着把头埋在他胸前道:“我娘要出家;我舍不得。她不会回相府;我也不要。你不要送我们回去!”
刘珏放下阿萝正色道:“阿萝;你始终是相府的三小姐;你不可能无名无份地跟着我。你要嫁我就必须从相府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那要是你娶的是程箐不是相府三小姐呢?”
“我订婚的人是相府三小姐;安清王府自下定起就与李相是姻亲。你终是要回风城;瞒不住的。”
“就在临南城不好么?离风城远;离王宫朝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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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刘珏深深地瞧着阿萝;她怕回风城;她心里对他始终没有完完全全的信任;她是怀疑他不能保护她么?“阿萝;你要明白;我是宁国的平南将军;是安清王府的小王爷;宁王的亲侄子;太子、子离他们的堂兄弟。有些事情不是能随心所欲的。我有我的责任。如果我抛下所有的一切与你远走高飞;不说宁国;其他诸国会认为是个机会;能派遣高手捉拿我这个宁国皇亲;就算威胁不了宁国;却能折辱宁国王室。而且;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我没有娶你;你名份上已是我刘珏未过门的妻子。”刘珏平静淡定地告诉她形势:“王上已经休朝近两月;风城的风暴随时卷起。鹿死谁手都说不定;成王败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王上一旦驾崩;就是我挥军回风城的日子。”
阿萝怔住;要是跟了他;以后真的是不由自主便卷进了勾心斗角的生活中。她不由自主地摇头。刘珏定住她的脸不让她摇头:“我明白;你是极讨厌那种生活;不要想跑;你怎么可能跑得掉?就算逃了;说不定落在别国手中;你让我怎办?跟住我;阿萝;你只需跟住我就行!”
这一刻;阿萝觉得疲倦。她是可以跟住他;与他一起。但一想到宁王宫相国府里的诸人;心底深处的倦意泛了起来。她低声道:“你可知道太子夜宴为何青蕾会伤了手?那曲秋水是我弹的。就为一只曲子;便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没想到让太子妃捡了个便宜。王燕回真是个人才!”
刘珏愣住:“所以;你不抚琴。任我怎么说都不弹;太子夜宴是逼得没法了;才弹了那曲广陵散!子离可是知道?”
阿萝摇摇头:“相府里知道的婢女都消失了。我怕得很;如果不是学笛;怕是那个爹会废了我的手省得落下后患。你不要送我回去;我实在是怕得很。”
刘珏拉过阿萝的手;手指纤长;手掌稍稍粗糙;练拳掌习的。这双手抚出一曲秋水名动风城;成就了一位太子良娣。这双手按出笛音情动璃亲王。他轻抚着阿萝的手;送到唇边一吻:“我知道了。”
没过几日;风城快马送来宁王圣旨。宁王得知临南大败;竟喜得上了朝;加封刘珏为平南王;顾天翔忠勇一等公。听说寻回相府三小姐;赐车轿迎回相府。与圣旨同来的还有相府家将。
将军府夜宴送圣旨的钦差;酒后问及风城情况;钦差言道:“老王爷叮嘱下官带话平南王;原话是;再升官封王都是老子的儿子。老子说话儿子就得听。”
府内众将士低头忍笑;刘珏满面通红;心里明镜似的透亮。看来只能让阿萝一个人先回风城了。她;刘珏有点头痛。阿萝对回风城一直抵抗得很。怎么和她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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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前院大堂款待钦差与随从们的喧嚣传过一重院落又一重院落渐渐飘散了。将军府后院厢房亮着红烛;安静恬然。七夫人一身青衣;披散了头发坐在镜前。岁月淡淡在她脸上刻出印痕;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她宛尔一笑;似见着风中一朵白色山花颤颤微微的绽放;凝聚了空山清灵;娇柔脆弱。七夫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温柔取笑道:“瞧你们俩;这是好事情;哭什么!”
小玉轻轻梳着七夫人的长发;再也忍不住扔下梳子大哭起来:“夫人;怎么……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七夫人轻道:“佛说有舍才有得;我到是想着能住在张妈那里;自在自得;还有个活泼的虎子陪伴;也不寂寞。”她不是存心要出了家才能礼佛;然而这三千青丝不剪;李相如何会放过她呢?要再回到相府棠园小小的四方天内;成日对着让她厌恶的人;舍掉头发又有什么打紧?舍不得的是青萝;长到十七年从没离开过身边;以后的路只有她一个人去走了。
七夫人笑的温柔坚定;十来年的每一天那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三儿;饿了没……娘教你抚琴;就这个音;轻滑下……”不舍与心痛从心口掠过;琴弦最后滑下的那抹轻音;久久不能消散。只是剪头发;小事么!阿萝拿过剪子;对自已说;诈死是瞒不过人的;做尼姑是最好的法子。她沉着地摸着滑细的黑发;看了又看;一抬手就要剪下。
小玉猛的扑过来死死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