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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那火狐立刻目露凶光,如箭般蹿上来,对着寻漠然凶狠撕咬。不消一刻寻漠然已遍体鳞伤,纵然他不吭声,死死绞结的眉也正透露着身体承受的巨大痛苦。蓝瑕瑜却像看戏般悠然自得,一点也没有收手的打算。
想他只去了苗疆一趟,回来顺道看望好友,竟见映荷轩门户大敞,沐悠狐和欺菲已不知所踪,唯独他眷养的火狐躺在血泊之中,体温虽冷幸好气息未绝,才让他救回一命。那生物也通灵性,一转醒就朝他连连哀叫,眼神急切像是求救一般。他深感事有蹊跷,花去不少时日多方打听,终于得知人被陷寒漠宫。
沐悠狐是“神算”,绝不可能对这天大的祸事一点都不知情,可这傻瓜从来就爱把麻烦事窝在心里独自承担,害他担心劳累,真真心疼也不是生气也不是。
心下有些抱怨,蓝瑕瑜突然抬起手,空气中突然浮现许多细小黑点,眨眼已融入他摊开的手掌之中。亲眼所见的人都诧异得目瞪口呆,蓝瑕瑜却瞬间变了脸色,阴冷的美貌笼罩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残酷魔性。在进寒漠宫时他就放出数十只“觅蛊”,方圆百里只要有沐悠狐的一点痕迹它们也能发现,可刚才收蛊时竟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实在可疑。
“沐悠狐不在寒漠宫!”他喝停火狐的攻击,冷声道,“他在何处?”
伤痕累累的寻漠然用视线对他冷笑。从来没人能逼迫他做任何事,区区疼痛就想要他俯首称臣,乖乖相告,简直白日做梦!
正在这时,厅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蓝瑕瑜一转身,看见又有好些寒漠宫的人冲了进来将他团团包围。为首的黎荩本在外面搜寻沐悠狐的下落,接到宫中消息匆忙赶来,结果看见一地伤兵,连寻漠然和黎薰也痛苦万分的样子,不由对厅中的少年虎视眈眈。
蓝瑕瑜见了援兵也不惊慌,轻松笑道:“你们主子命在我手里,识趣的就别动。”
望着毫无反抗能力的主子,黎荩料想这少年决非泛泛,只好领人杵在原地。蓝瑕瑜也不理他们,走近始终不语的寻漠然轻哼:
“骨气倒硬,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说罢指尖一弹,随即寻漠然全身一震,手脚好像尽被人猛力打折,痛得他几乎要咬碎牙关。且凡是关节之处就像被刀锯反复切割,加上原本的蛊毒折磨,让他冷汗直如雨下,再刚强的意志也免不了面色惨白。所谓断筋凌迟之苦,也不过如此。
黎荩大惊,正要冲上来,却被蓝瑕瑜一个回眸瞪得不敢轻举妄动。这少年手法怪异防不胜防,怕是当前无人能敌,急不得又冷静不得,黎荩双拳亢起青筋,捏出一手湿滑冷汗。
身中奇蛊的寻漠然每一秒熬得比一个时辰还辛苦,却仍一言不发。顽抗到底的态度逼得蓝瑕瑜渐渐没了耐心,对着火狐切齿叫道:
“曜儿,给我咬他,咬到他说出沐悠狐的下落为止!”
火狐听命立刻又扑上去狠咬,如一团烈火攒动,过处无不血肉模糊,有些伤口深可见骨。黎荩再按耐不住,拦在蓝瑕瑜面前大喝一声:“住手!”
蓝瑕瑜瞥着他,眼中透出丝丝杀气。黎荩护主心切,再顾不得寻漠然的意愿,急急道:
“我说!我可以说出沐悠狐的下落,不过阁下也要为寒漠宫的人解除痛苦!”
蓝瑕瑜这才出声唤回火狐,颔首道:“只要你如实说,我自然会饶过他们。”
闻言黎荩顿了顿,才正色道:“那日寒漠宫与旋天门之争,沐公子被敌方挟持,最后掉下山崖,至今……生死未卜!”
蓝瑕瑜一愣,震惊瞬间凝固在脸上,一时不再动作。黎荩摸不清他古怪的性子,也不敢有所举动。半晌,少年才冷冷扬眸环视在场的一干人等。
“今天就姑且放过你们,此事我会亲自查证,如果发现话属虚言或者沐悠狐真有不测,我定叫寒漠宫所有人死无全尸!”
撂下危言他便带着火狐扬长而去。人影刚不见,中蛊人便身上一轻,就像附身的恶鬼被驱除,痛楚渐消。寻漠然这才长长吁了口气,但是忍耐快到极限,伤痛和失血的疲累几乎令他晕厥过去。看看手忙脚乱的属下和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寻漠然不由闭上眼暗自苦笑——
沐悠狐,这就是你借“鬼蛊”之手给我报应么?
罢了,我会找到你的,无论生死,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挠。
似有若无的药香一直缠绕着感官,浅淡却真实,就如同眼前还有些模糊的视野,证明着自己终于挣脱极度深寒的黑暗,醒了。身体很痛,头部手脚都有被包扎的紧绷感,伴着断断续续的轻微耳鸣,有一个甜美的女声在说话。
他侧过头,看见床边坐着个一脸雀跃的异族少女,正说着听不懂的语言,见他没反应她疑惑地皱眉,开始不断更换语言,一番奇怪的叽叽咕咕之后,魔法般的出现了熟悉的话语。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说话呀!”
视线锁定了少女皱起鼻子的着急表情,他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头。随即在眼所能及的范围内观察着周围的事物。简陋却干净的房间,阳光的暖意荡漾四处,扩散着平凡的气息。
“太好了!原来你是汉人。”我差点以为你是聋子呢!少女笑着松了口气,见他游走的目光热心地解释道,“这是我暂住的地方。几天前我上山采药刚好看到你挂在崖边的树上不醒人事,就把你救回来了,没想到你昏迷到今天。对了,我叫汀兰,你呢?”
我?我叫什么……双眼迷惘地失了神,怎么他根本记不起自己是谁?
许久,汀兰怀疑地睁大眼睛,试探着又问:“那你住哪里?怎么掉落山崖的?”
对于提问他拼命的想,不知道……不知道!记忆竟然和空气一样虚无,除了空白还是空白!答案明明那样熟悉,即将触及却又瞬间蒸发,一个没有任何生活回忆的人,简直就像不曾存在过。他开始惶恐,想争辩,可是一张口,就发现了一个更令他瞠目结舌的事实——
没有声音。除了干枯的喘息,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双手摸着自己的喉咙,他尝到了叫沮丧的苦涩味道。即便要争辩,也是徒劳的吗?
发现了他的异样,汀兰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不会吧……
“你、你不能说话了吗?”
颇担忧地看着面前的人低下头沉默,汀兰心里泛起阵阵难过。他那么脆弱无助的样子,不由就激起人的保护欲呀……呃,意识到思想离题的汀兰忙回神,挂上一脸灿烂笑容。
“不如你跟我回家吧,我阿爹是大夫,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抬眼迎上那乐天的笑脸,他逐渐放松下来,点头。也好,总还没有走到绝路不是吗?
“对了,也不能老是你啊你的……”汀兰仔细想着,目光停留在他的容貌上。
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脸孔,虽是男子却有着过于柔美的姿色,异于一般汉人的外表,又不同于自己的汉胡混血。那白皙的肤配上浅金的发,就像……就像晴朗的时候,天山顶上反射着耀眼阳光的皑皑白雪一样。
“雪,你就叫雪吧!”一个纯净得不带任何杂质的词,很适合他。
雪……他在心里喃喃念着,印象里那是一种洁白细腻的物质,飘舞落下一触即化,宛如天的碎片。这便是他的名了么?微微一笑。从此开始新的人生,至少再不会质疑自己的身份,未尝不是好事。这一刻,被遗忘的所有过去,似乎变得不重要了。
这是一个普通小镇,和其他零星小镇一样,比不上高昌城的热闹繁华,却平和愉悦的生活在回鹘湛蓝的天空下。从这里往东沿着天山去是西夏,往南越过浩瀚的沙漠就是吐蕃,不同种族的文化沿着丝绸之路过往交流,带来充满异域风情的勃勃生气。
“阿雪,我回来啦!”汀兰欢快的叫着跑进自家医馆,直往里跑。一旁收拾药材的父母见了,无奈地笑着叹气。
自从女儿捡了个人回来,日子就喧闹了许多,年纪都老大不小了,还成天把人家当宝宠着。不过话说回来,雪真是个安静懂事的孩子,以前一定遭过很多变故,还能像琉璃般剔透,不招人疼也难啊。
才进了院子,就看见要找的人呆呆的坐在那里,扬起头对着一无所有的天空出神,也不顾一头长发早被吹得凌乱。汀兰瘪瘪嘴无可奈何。真是,老毛病又犯了,自从他住进她家后就有了这么个奇怪的习惯,她就想不通天真有那么好看吗?
“雪!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别在院子里发呆,也不想想你的身子受不受得起风!”
面对那么忽视自己健康的雪,汀兰又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唠唠叨叨的握住他的手,果然冰得厉害。虽说是新年的开春三月,可天气还是非常恶劣,尤其是近来风沙渐猛。于是赶忙拉起他回屋里去,把他裹上厚实的衣服后摁坐在镜子前,细细的给他梳发。
任柔软的金发在指间缠绕,想起雪大病处愈的时候,这光一样的发里竟也出现了虚弱的银丝。现在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明亮色泽,可是他同样金烁的眼底却仍盘旋着迷茫的雾。
尽管一起生活了半年多,但每次想起这些,汀兰心里总会抽痛。
记得当初她救下他的时候,他全身都是冷的,要不是那点微弱的呼吸,她差点就以为出了人命。后来父亲说他的经脉早就坏了,根本聚不了热,而且失忆失语也是因为掉落山崖时撞伤了头部导致的,而这一切,都不是他那点医术所能救治的。
雪决不会是自寻短见的人,曾经究竟经历了什么劫难,才落得这样残败的局面呢?
在自己的忧愁感染到敏感的雪之前,汀兰适时地用新话题转变情绪。
“阿雪,明天我要跟商团去高昌几天,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哦!”
他转过身来抬头望着她,眼里激起惊讶的波动,随即抓住她的手连连摇头。
“怎么,舍不得我呀?”汀兰笑着打趣,“没事,我去办点药材嘛,很快就回来了。”
不能去!雪脸上的神情这样写着。说不上为什么,他直觉地感到这趟旅程太危险,汀兰如果去了,可能就会……不行,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