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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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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大年见举人已显醉态,赶紧将三个“锦囊”揣入怀中,告辞:“晚生我依计行事去也!”

乐大年走后,举人举起酒壶,壶底已干。他索性倒提酒壶,仰了头,让残酒一滴滴落入嘴中,咕哝着:“十指纤纤嫩笋,三寸窄窄金莲,皮肤洁白如冰雪,白里透红,红里透嫩,嫩中泛水!娘子,那年子,你也年方二八啊……”

举人发怀古之幽思,痴情而快意,思念而感伤,手抖,酒对不准唇,滴在他那张老脸上,酒珠儿竟带下泪珠儿来……

“举人老爷,我依计而行,说过媒了!”隔天,乐大年一进书院老师办公室的门便嚷嚷。

“唔。”举人正在那屋里剪上回乐大年带来的报纸。

“可是,蒙七哥他不说是也,也不说非也。”

“唔?”

“您老唔啊唔的,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啊?”

“我给你的锦囊好像不止一个!”举人埋头朝《千字文》上贴刚剪下的卢思文章。

“小妹做主?”乐大年赶紧从怀中掏出第二个“锦囊”,一读,叫声更高了,“我的合川举人耶,这算个啥锦囊妙计?头一个是——大年做媒,第二个是——小妹做主!你说蒙家小妹,闺中淑女,这婚姻大事,你叫人家自己怎么做主?人家父母早去,兄长当父,这事摆明了该是她兄长做主!”

“我且问你,”举人哪里禁得住被人当面这样喝问,将《千字文》向案头一抛,“她兄长为何不为她做主?”

“你问我,我问谁去?”乐大年也急了。

“问她兄长啊!”

“我一个做媒的,能这样问么?”

“你既承当做媒,就当问清这门亲事究竟由谁做主!”

“唔?”被举人当面这么一呛,乐大年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少跟我唔啊唔的!”举人得理不饶人,“兄长不敢为小妹做主,那是心疼过早没了父母的小妹,怕做错了主,误了小妹终身!所以——”

“这门亲事……”乐大年重新拾起先前被弃在桌上的“锦囊”,“难怪您老要说——小妹做主。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蒙家小妹连卢魁先的面都没见过,您老叫蒙小妹如何为自家的婚事做主?”

“若是见过面呢?”举人脱口而出,一句话抵了回来。

看样子,这举人竟似成竹在胸。乐大年忙应道:“若是见过面,我敢打保票,蒙小妹那样的慧眼,保准会相中我魁先兄弟。可是——”

“可是什么?”

“还是那话,闺中淑女,你叫她怎么跟魁先见面?”乐大年又将第二个锦囊扔回桌上。

“我给你的锦囊好像不止两个!”举人瞄一眼桌上,不紧不慢地说。

“小轿相人,大轿抬人。”乐大年忙着掏出第三个“锦囊”,不读还罢,读罢上面的两句话八个字,眼前更见一团雾水,“大轿抬人——这还好解,说的是大花轿抬了新娘子蒙小妹人,迎进新郎倌卢魁先的洞房。”

“好聪明!”举人冷冷道,“你恐怕又要后缀一句‘可是’吧?”

“可是,”乐大年果然问出,“合川举人,这前一句四字——小轿相人——作何解?”

“附耳过来!”

乐大年见举人得意,索性奉承他个够,便学了戏台子上莽张飞得令出征前听军师面授机宜状,附耳过去。举人颇受用,很是体会到了诸葛亮运筹帷幄的那番心境。

乐大年听举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嘱咐着,不禁拍案高叫:“妙计妙计,当真是孔明妙计安天下!野语有之,郎才女貌——今日这小轿一抬出蒙家门,我乐大年敢打保票,我魁先兄弟的这桩好事成矣!”

“起轿!”久长街头,有几年没这样闹热过了。这天,一声喊,花轿抬起。唢呐冲天,喜气洋洋。迎新队伍迎面走来,走了一条通街,观者夹道,合川城万民空巷,一年中难得几回这样闹热。

卢魁先站在街口,一左一右是举人与乐大年。二人耳提面命,对卢魁先谆谆教诲。

举人:“看到了吧?魁先娃!”

乐大年:“从今往后,这事你得记在心底,魁先兄弟。”

举人:“那年考清华赶脱船,自己哭着给我说的:凡事傻等不得。”

乐大年:“这终身大事,更是要决定即行!”

卢魁先望着前面迎新队伍,咕哝一句:“抬的谁啊?”

迎亲队伍此时走近,围观者拥挤,将新郎礼帽挤掉,露出一头油光的西式发型。

卢魁先乐了:“宁可行!”

举人:“是啊,你在瑞山书院的小同学,如今都娶妻啦!”

乐大年:“你也老大不小啦!”

宁可行来到三人面前,他披红挂彩,外罩一件中式的婚礼锦袍,里边又穿西装结领带。

乐大年嘀咕一声:“宁可行当真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花轿抬到,堵在三人面前。

宁可行在众人欢呼声中,打起轿帘,扶起新娘。

新娘一脚踏出轿门,竟是一只大脚。

举人望去,不由觉得大煞风景,失声叫道:“天足!”

卢魁先:“如今时兴天足。”

举人:“煞风景,这宁可行当真煞风景,我说他闹得满城风雨娶个媳妇必非等闲女子,居然天足!”

举人学夫子状,戟指宁可行背影,对卢魁先与乐大年说:“小子可鼓而攻之也!”

举人一跺脚,拄着拐棍离去。

这时就见久长街对面,蒙家门开了,奔出蒙红参,挤入抢鞭炮的孩子堆。随后走出蒙七哥,厚道却不失身份地站在门框下望着抬礼箱的人流。听见人群在数着数字,他也本能地跟着数。

卢魁先被夹道围观的人群吸引,人群正在数着数,数得最带劲的,恰恰是他班上的几个学生,李果果声气最大:“一,二,三……”

一条通街,无人指挥,却异口同声,所以数数声越来越大:“四,五,六……”

闺房中,蒙秀贞正在做绣活,听得外面数数声成了一股整齐的声浪,蒙秀贞放下活,出了门,躲在蒙七哥背后:“哥,人们数啥呢?”

“数啥?礼箱啊,礼盒啊。”

“礼箱礼盒有啥可数的?七哥,怎么你也数?”

“不数清楚了,到时候,我要嫁我妹子,我知道该备若干口箱子若干口盒子?”

蒙秀贞在背后红了脸啐七哥一口,跑回屋去。

蒙秀贞后来听卢魁先说,这天她在闺房中对七哥这一问,卢魁先也正好在街上问过乐大年,蒙秀贞掩着嘴笑了好久。

街头,人群正数着:“光是铺的就十套。”

李果果声音更高:“盖的又是十套。”

卢魁先:“铺十套盖十套这么多铺的盖的他女儿结个婚用得完么?”

学生觉得先生好玩:“这十套铺的十套盖的又不是拿来铺拿来盖的!”他们接着数:“十一,十二……上身穿的十套,下身穿的十套,上身下身笼起穿的裙子袍子各十套,还有……”

卢魁先:“一年一套,一辈子就算一百年,穿得完么?合川城中,这是哪一位啊,嫁女这么操心?”

李果果一指:“那就是新姑娘的爹。”

众人恭敬地招呼:“罗老爷!”

罗老爷远远地走在街当中,昂首挺胸风光地向众人拱手道谢。

抬箱的队伍从久长街拐角全走出,没了后续。众人遗憾地:“才三十抬哇。”

李果果晃动着硕大无朋的光脑袋带领众学生喊道:“罗老爷,上一回,王家嫁女,数了三十五抬!”

众人责备地嚷嚷:“罗老爷,你怎么输给他王家了?”

罗老爷道歉似的冲众人拱手打抱拳,从容淡定一笑,回头望身后街拐角。突然,唢呐再起,学生娃们为之一振,又喊:“三十一、三十二……”

卢魁先:“这数着嫁奁箱子,给我数出一道应用数题来了!”

乐大年赶紧打住:“应用数题此时休谈!回到今日主题!”

卢魁先调皮地避开乐大年逼视的目光,故意对学生:“李果果,破了上回王家嫁女的纪录没有?”

“破了破了!三十六……”

抬箱队伍终于全部从拐角走出。学生像吸足了一口气似的,最后喊出:“四十!”

众人欢呼:“罗老爷,赢过王家人喽!”

街当中,罗老爷遥望四面拱手,意气风发。

罗老爷的最后一抬礼箱是敞开的,一串串铜钱高高吊在箱架上,晃悠悠最能吸引众人眼球。此时,被推拥得一颠,一串铜钱因为串绳经年突然断了,哗啷啷全落进箱中,众人被这意外弄得兴奋大叫。罗老爷却极敏感地听到了一枚铜钱蹦出箱沿落到街面上的叮当声,顿时忘了自家身份,立即扑下地,跪着爬着在众人裤裆间乱钻,追寻着那一枚叮当转圈的小钱。

卢魁先一愣,此情此景,在哪儿见过?

罗老爷钻过一人裤裆,推开一人的脚板,拾到了那一枚小钱。他举钱过头,目光炯炯,从钱眼中穿过,他望到了革命前后在省城合川会馆见过的一个老熟人。二人隔着钱眼,对望良久,“是你?”

罗老爷这才小心地将钱收进怀中,再扣上荷包扣。他拎着荷包,向一侧耳边,惬意地摇晃,听着其中透露的叮当声。又像让烟似的,将荷包递到卢魁先耳边:“你要不要听听?”

卢魁先:“我听过了,罗大爷。”

罗圈圈昂头挺胸:“唔。”

“您老的腰身,怎么不……”

罗圈圈把他不便说的话挑明:“不罗圈了!”

“哪天起——挺直的?”

罗圈圈上下打量卢魁先,见他依旧穷相,“你这模样,怎么还……”

卢魁先把他不便说的话挑明:“还这么一副穷相?”

罗圈圈:“四十年,你罗大爷我啥活路没做过?弯腰驼背、见到有钱人,一张脸笑得稀烂——合川会馆,你看到的。知道我为啥?”

卢魁先这才想起罗大爷当年那句话:“嫁女?”

“就为今日!”

卢魁先张嘴说不出话来——“失语”了。

“卢魁先,做啥不搭话了?”

卢魁先声音有些哽滞:“四十年,罗大爷你腰都弯成了罗圈,这一个一个找来的小钱……就为了这一天,嫁女,抬出这四十箱?”

“啊!”

“四十年,四十箱,你这到底是为了个啥啊——我的罗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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