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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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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从小木屋后的石板小路上走了过来。“九条命”和众街坊都识得的,大脑袋那个男的是卢局长手下学生队领头的,戴眼镜那个女的是学生宣传队领头的,两张脸笑得像晨风中小三峡中乍开的两朵野花……

“今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新营房中,文静停了油印机,掀开油印机盖,取出一大叠喷着油墨香味的纸页,捧到李果果面前。

“《学生周刊》!民国十六年!”李果果读出《学生周刊》上的日期,说道,“这日子好记,过目不忘!小卢先生早就说要为学生创办一份刊物!哟,头版就是‘峡区重要新闻’?”学生队的人凑了过来。

“创办北碚地方医院……”

“往下读!”文静兴奋地指点着《学生周刊》,雪白的指尖染上了油墨。

“嘉陵江三峡温泉公园将在原有破庙基础上破土动工。”李果果愣了,“不就是温泉峡地底下冒出的一股热水么,弄肥皂洗头还把头发粘得像麻绳似的一股一股解不开,怎么,就成了‘温泉公园’?”

“峡区里尽是穷人,外加那些当完土匪扔了枪杆子拿起锄把子的穷人,满心装的是种包谷红苕填饱肚皮,就算卢局长有心给穷人建设公园,建成了,哪个穷人去?”学生队的人说。

“这建设公园,可是要花大把大把的银洋!小卢先生在民生公司当经理一个月才三十块,填进温泉峡那无底洞,泡都不出一个!”李果果说。

“是啊,这大把银洋,卢局长从哪儿找得来?”文静也犯了困惑。

卢作孚与卢子英来到新营房门外,听得青年人对话,卢作孚一笑。卢子英知道二哥肯定有办法解决建设温泉公园的银子。

卢作孚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他脸露忧色,压低声说:“自今年三月,宁汉分裂,武汉汪精卫与南京蒋介石不合作。四一二,南京上海国民党绞杀共产党。四一八,蒋介石在南京建立国民政府,与汪精卫的武汉政府抗衡。四二八,北京政府张作霖绞杀李大钊等。七月,武汉国民党‘清党’,解聘共产党鲍罗廷顾问职务,政府部门和军队严厉驱逐共产党……四弟,你代英哥最近怎么样了?”

“今年开年,就失去联络了。”卢子英摇头。

“在泸州忠山上,他送过我一本书。他受陈独秀委托翻译的……”

“《阶级争斗》。”

“从张挺生死牢中把他搭救出狱,送他到泸州码头去上海,我当时就担心他,说,今日上海之于今日之中国,好比大战场的一道前线,你书上所说的那种争斗,激烈复杂,就像灶里的火已烧得不能再旺!”

“今日之上海之于今日之中国,”卢子英说的是眼前,“才真正是火已烧穿了锅!”

“是。今日中国,这阶级争斗……”卢作孚说不下去。

“代英哥真敢拿炸弹……”

“我还是做我的微生物……”说到这儿,卢作孚脸色忽然一沉,嘀咕一声,“黄埔四凶……”

这话,要在旁人,无法听懂,卢子英却一听便知二哥心头在想什么——恽代英被校长定为“黄埔四凶之首”,时局如此,二哥怎能不担心?

可怕

毕启忽然翻了一页,接着写下:“中国的现状如此可怕,为此,卢作孚这样的中国人一定还会加快脚下前进的步伐。在中国,真正‘可怕’的不是袁世凯那样的大枭雄大奸雄,甚至也不是当今政治舞台上搏杀得你死我活的那几位大英雄,我以我的判断力之所及,认定,真正‘可怕’的,却是卢作孚这样的中国人。”

独坐荷花池边,对约瑟夫·毕启来说是一种享受。

“风含翠条娟娟静,雨红蕖冉冉香”,有一位教授模样的中年人与几个学生从荷花池边走过。教授吟出一句诗来,接着说,“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老杜赞叹的本来是在我们这里更西一点儿的草堂,可是,你们看,这实在是写的我们华西坝啊!”

毕启听了颇受用。他认出那中年人是牙科教授。毕启任校长的华西大学就设立了牙科。这位教授是中国的第一批牙科学生,十年后,他已经是中国最早的西医牙科专业教授。这位中国教授,虽然修的是西学,却依旧穿着长衫,即景吟出他们国家诗圣杜甫的诗来,如此贴切。几十年来,这个国家的知识分子,总有这样的“西学为用,中学为体”的人物。

荷花是这个国家诗人墨客的爱物,更是这个国家主要宗教佛教的圣品——它出淤泥而不染,象征着滚滚红尘中的超凡脱俗而至菩提境界。这种植物,本该栽在我的上帝治下的天国!不过此时的毕启更赞叹的是——满池的荷花在细雨微风中的那份淡定从容。毕启自1898年到中国,到明年,便是整整三十个年头了。这么想时,毕启油然想起大约是在三年前,曾有一个中国人——卢作孚向自己提起过这个话题:“毕启先生开始创办华西大学的时候,计划用多少年?”

“三十年,”毕启竖起三个手指,同时想起了这个卢作孚只花了三天便将省城的一个通俗教育馆变得令自己认不出来,毕启现在还同意自己当时对这一奇迹的赞叹——“可怕!”

那以后三个月,这个中国人从省城消失了。支持他的那个川军军长被其敌手伙同其手下的一个师长撵走了……

后来一直断了音讯,直到三个月前,才听一个从合川小县城来省城上华西大学的学生捎来卢作孚的问讯:“感谢毕启先生积极提倡实业教育,以利我们中国西部四川省天然出产,增进人民殷富。”——我的老朋友,你依旧是那天在通俗教育馆的亲切口吻,可是说出话来,口气却大得像你的国家的外交部长。当场毕启便问这个合川大学生:“我那位老朋友怎么样了?”得到的答复是,卢作孚在距老家几十里的小河下游小三峡匪窝子当中找到了小村子(村名好像很生僻,毕启没记住),圈下一片不毛之地,好像是在那儿与当地农民、居民、土匪、水匪为伍,开荒种地,划地办厂,搞什么什么建设……

“老朋友,你现在怎么样了?”毕启在心头正打着这样的问讯。

“毕校长,你在观赏荷塘秋色?”一个青年学生来到面前,用毕启版的地道的美国腔英语打个问讯。

这个省的谚语怎么说的?——“四川人说不得!”来者正是三月前的带来卢作孚问讯的那个合川大学生,几乎同时,毕启想起了他叫蒙红参。

“我正有话问你呢!”毕启乐了,“你的同乡,我的老友,现在还在那片不毛之地的小村子里与土匪为伍,开荒种地么?”

“毕校长您说的是三个月前吧?”蒙红参瞪大率真的眼睛,使劲摇头。他这一摇头,毕启想起三年前,自己望着三日内便让他认不得的那个成都通俗教育馆摇头,当时那个问题重新堵在毕启喉头——“卢作孚,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可怕?”还没听完合川学生的回答,毕启便站起身来,他已经考虑好这一段忙完校务后自己的出行计划。钟楼敲响,声传十里华西坝。毕启回头,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他贪婪地一抽鼻翼,闻那一缕荷香。

从三十二岁传教到中国,三十六岁进四川,三十八岁筹建大学,四十岁选中省城南门外一块土地——即后来的“华西坝”作为华西协和大学永驻之地起,毕启曾十四趟踏上“东大路”,安岳……大足……铜梁……合川,沿当地人称“小河”的嘉陵江去重庆府,再在朝天门码头坐等三几天或半个月,搭上下行的货船,英国人立德乐的扬子江贸易公司肇通轮、英国人爱德华大班的太古公司万流轮,或中国人周孝怀的蜀通轮,顺扬子江东去,到上海,再横渡太平洋……

这一趟,是第十五趟。毕启取道重庆,当天晚上便赶上了泊在千厮门的那条只七十吨却是大河小河中唯一定期载客的小轮船。

“去年走这东大路,重庆到合川走了三天,”毕启对送饭来的小茶房说,“照眼前这船速,天刚黑该能到合川吧?”

“肯定能!”小茶房话说得像船上的大副。

“这饭真好吃,还有豆花,你刚才叫它啥名字?”

“桂花饭。”

小茶房见毕启想说话,便站下,笑嘻嘻地问:“先生去合川?”

“我去看你们总经理。”

“卢先生这些天不在合川。”

“在哪儿?”

“北碚。”小茶房体己地对毕启说,“卢先生偏爱它。”

“哦,北碚,”毕启想起了华西大学那个合川学生说过的村名,“那我还得先上合川,明天再走东大路,下北……碚?”

“先生喜欢绕道走哇?”小茶房逗笑道。毕启分不出他脸上的笑是茶房式的乖巧,还是少年人的天真,但却感到亲昵可爱,看来是训练有素啊。

“还能怎么走?”

“为啥不在船到北碚时就下?”

“这么大的水,你们船能靠这么小个村?”

“先生您说,北碚是啥?”

“不就是不毛之地小三峡中一个小村子么?”毕启说。

“先生您几时听人摆这个龙门阵的?”

“三个月前吧?”

“难怪!”小茶房摇头冲毕启直笑。

几天内,问起同一个人、同一个村,两个被问的人同样摇头,同样答以“难怪”,毕启心头越来越感到奇怪——我在华西坝创办大学,花了三十年,已经被中外各界称为当今中国的一大奇迹。难道这位中国老朋友只用三个月,又创造了一个奇迹?

“北碚城到了!”小茶房上前帮助毕启收拾好行李。

这时,船头一拐,钻进峡口,天地忽然豁然开朗,毕启看到了囤船,船顶上有四个八仙桌大小的正方形,是用竹片编的,上面各写一字,是——“北碚码头”。

岸上有一佩枪青年军官骑马巡逻,一望便知是受过美国西点军校一类正规训练的职业军人。马后有一队人佩手枪追随,像是刚通过一般培训的青年学生。毕启刚说起“我想找卢作孚先生”,就有个青年晃着大脑袋自告奋勇地为他当向导。

“这是什么建筑物?”刚翻过巨石旁的那小坡,毕启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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