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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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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强忍住才没笑出声来,示意他颠倒过来。

汉子刚把听筒凑近耳边,话筒里,响起对方的声音:“喂!”

汉子吓得把话筒拿开,望着茫茫空山:“你在哪里?”

这回轮到文静开心地冲着汉子大笑了。她像幼稚园阿姨似的看着汉子。

文静说:“卢局长,电话一通,我还没讲,他自己就通了。”

汉子冲着她傻笑:“顺风耳?”

文静说:“电话!——不顺风,也能把千里外的人讲的话送到你耳朵边!”

汉子像幼稚园娃娃拿到新玩具似的捧着话筒,爱不释手:“那么远的声气,听起来,像在耳朵边边上说悄悄话!”

卢作孚开心地对随行的与围观的农民们叫道:“能够在远距离很快听到别人说的话,同时又立刻回话,这个设备就是电话机。”

汉子问:“这个线,铺一里路长,要缴好多钱?……铺一百里路耶?”

卢作孚脱口而出:“在乡下,安设一里,不过花上几十块钱。”

农民们七嘴八舌:“这个箱子,又要好多钱?”

卢作孚说:“几十块。”

农民问:“管好多家?”

卢作孚说:“管各家各户各村各乡。”

农民扳着指头算细账:“摊下来,还划算……少跑多少路,多做多少活!”

眼镜青年对另一根杆子上的卢作孚喊道:“卢局长,这下我才算明白为啥你要写文章说‘应以最短时间把各镇乡电话安设完备’,哟,下面的话我记不起来了。”

文静随口背出:“这样做的最要紧处,还不只是在峡区实现传话的交通事业现代化,而是我们须给予普通人以说话的权利。”

文静从农民手头要回话筒,抬眼望着卢作孚。

“接北碚乡。”卢作孚从杆子上熟练地下来,“叫李果果说话。”

文静接通后将话筒递给卢作孚。

汉子与众农民困惑地望着这边。

卢作孚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有意将这第一次正式通话过程变成对无知农民的一堂科普教育课:“李果果么?”

电话中,李果果的声音:“报告,我是李果果。”

卢作孚说:“报告你的位置。”

“按照你的命令,李果果率少年义勇队已进入北碚乡。”

卢作孚单手撑腰,俯瞰小三峡的青山绿水,像个指挥大战的将军。汉子与众农民看看通话中的卢作孚,看看远远的北碚乡,一个个瞠目结舌。

卢作孚问:“有问题么?”

李果果说:“问题太多了。”

“说具体些,到底有几个问题?”

“九个!”

“九个?”

“九口缸!全在北碚街上。”

“你们不能把它们抬开么?”

“抬不开,全都半截埋在土里,缸里还装满了……”

“这也算问题么,九口水缸?”

“报告,不是水缸!”

“刚才自己还说九口缸。”

“报告,李果果只说九口缸,没说九口水缸!”

“到底九口什么缸?”

李果果大喊:“九口尿缸!还装满了尿!”

农民们都听到了电话里的话,大笑:“北碚场那条街,就叫九口缸!”

卢作孚笑不出来:“这九口缸街上的人——咋个活法?”

“九口缸”街上,李果果捂着鼻子,与卢作孚通话:“九口尿缸,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你听!”

电话中,传出了居民们的吵嚷声:“从有北碚场,就有九口缸。”

李果果身后,破败的街,果然一溜尿缸。街中一条臭水沟。一队青年学生试图将缸抬开,被居民们喝止:“砸了九口缸,屙尿朝哪装!”

卢作孚在电话这头说:“李果果,培训时怎么教你的,先要打开在乡村农民心头堵了几千年的那道闸门。”

“我也想——启迪民智啊,小卢先生,教不转来哇,这些农民!”

“妈啊,救命啊!”突然一声喊,打断了通话,卢作孚望去,是先前那个赤裸的孩子,正被山下江边石板路上那几个挑担啃干饼的农民追打——孩子抢了人家的干粮。

挑夫一路乱打。卢作孚赶紧上前挡住。挑夫愤怒的扁担全朝卢作孚身上打来,孩子躲在卢作孚身后,还在拼命朝嘴里塞干饼。卢子英与粗犷的汉子赶来挥散挑夫。

小孩被干饼哽得喘不过气来,卢作孚摸出自己的干饼:“慢慢吃,吃了还有。”

小孩一把从卢作孚手头夺过干饼,又拽住卢作孚,一口咬向卢作孚的手臂,转身跑开。

粗犷汉子冲孩子背影喊道:“这才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蛇牙啊!”卢子英查看卢作孚伤口,咬得不浅。

卢作孚说:“他不是蛇——是人,就教得转来!”

突然听得有人喊:“教得转来个鬼!”

卢作孚一愣,四寻声源,这才发现手头的话筒中,李果果还在那边打电话:“局长,九口缸……”

李果果的话被居民的吵嚷声打断:“九口缸在这条街上摆了恁多年,你们卢局长一来,就见不得了!”

尖厉的声音震得卢作孚将话筒拿开。

难题堵在面前。这天大雨冲刷着“新营房”左右墙上写着的大红标语,营房内,卢作孚、卢子英与青年们盘脚坐在床上,正在开会。卢作孚望着面前铺放的新绘就的北碚场地图,地图上,“九口缸街”横堵当中。

卢作孚问:“九口缸街,这多天了,为啥不通?”

李果果答:“因为九口缸挡道,不准砸哇!”

卢作孚问:“为啥不准砸?”

李果果答:“因为中国人顽固、守旧、不开通,见到任何新思想、新知识、新科学、新事物,一律反对!要说把问题提得像中国那么大,果果已经把脑壳问得比中国还大了,可就是……”

“可就是不问九口缸那条街居民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有啥好问的?因为砸了九口缸没处屙尿啊!”李果果正发着牢骚,猛抬头,在卢作孚眼中看到了欣慰与鼓励。他自己也意识到有了新思路,“咦”了一声,“小卢先生,叫你这么一开导,果果开窍了,有办法了!”

“说!”

“我光说,你肯信?”李果果一扭头,便招呼学生队的人奔九口缸街去了。

“好!”卢作孚大喜。

“他们这一去,真能砸了九口缸?”望着学生队的背影,卢子英问。

“肯定能。”卢作孚信心十足。

“为啥砸了这么多回都不能,这回就能?”

卢作孚不答,反问:“四弟,曾记否我与恽代英在泸州争论过一件事?我说——如果把革命作为一桩完整的事业,便不能把破坏与建设截成两段。”

“代英哥说,——不破坏这魔窟,怎么建设?”

“我说,不同意——必须以建设的力量,作为破坏的前锋。建设到何处,才破坏到何处。”

“代英哥说——快破坏,才好建设!”

“我说——必须要有好的建设,然后有快的破坏!”

“这跟砸九口缸何干?”

“干系太大了!”

“说来听听。”

卢作孚悠悠笑道:“学生队这一去,不出三天,必见分晓!”

九口缸街岁数最大的,是个百岁老头,街坊人称“九条命”。卢作孚当初与卢子英初访北碚场时便叩开过他家的房门,卢作孚问“贵姓”,说姓“九”,他的开场白是:“不怕官府见笑,小老头外号‘九条命’——这条命从嘉道咸同光宣民洪民,活过九个朝代!你看嘛,官府问姓啥,小老头都记不得了,只好拿外号来充数。”卢作孚当然知道他前六朝说的是“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民洪民”说的是民国而洪宪又民国。带头不准砸九口缸的,正是“九条命”。

三天后,天刚亮,“九条命”跟往常一样睡不着,披着件短褂出门,先冲着自家门外最近的那口缸撒了一泡老尿,接着便顺街闲逛,来到九口缸街南尽头。他一抬着发现,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此前未有的“建筑物”。它潜伏在小河飘来的晨雾中,一身白晃晃的,让“九条命”眼前一亮。他一路绕过街头的那九口缸,同时也就挨家挨户叫醒了九口缸街边的邻居们,他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来到“建筑物”前,隔着十步,“九条命”站下了,众街坊自然随后站下。“九条命”戴上眼镜,用他那历经七朝的目光审视着这建筑物。

这是一栋不大的平房,板壁、瓦顶,平房左右等分,分隔成两间,板壁刷得雪白,晨风吹过,北碚场上的人都熟悉,那是下游几里地江边白庙子千百年来盛产的石灰的味儿。

“啥东西?哪个认得?”“九条命”埋下银白闪光不见一丝黑发的头顶,眼镜也顺挂在了鼻尖,他的目光炯炯地从眼镜框上端射出,他向左边稍稍一侧头。身后环立建筑物左侧的街坊见问,个个摇头。“九条命”把头向右边稍稍一侧,环立建筑物右侧的街坊见问,个个摇头。

“‘九条命’你老人家都识它不得,我们哪里晓得?”左右街坊齐声道。此时,晨风将板壁掀得哗哗直响,“九条命”有些诧异,上前几步,见此建筑物左右两厢各开一小门,门上挂了白布,白幡似的在风中飘舞,“哗哗”响的原来是它。

“白门帘上写得有字!”有人说。

“啥子字?”“九条命”问。“九条命”与合川举人一样都戴同样的水晶眼镜,所不同的是,合川举人镜片后的眼珠子认得的字够《康熙字典》装的,“九条命”不认得自家的名字。

“男。”有人上前,先读出左厢门帘上一字,头再稍稍一摆,读出右厢门帘上的一字,“女!”

“这一男一女写在门口派啥用场?”“九条命”哑然失笑。

“左右门帘当中,还有一行字——公共厕所,”认得字的一一读出,“这是个啥物事?”

“厕所,我倒是晓得……”“九条命”说,“大户人家晚上用夜壶,白天用的就是厕所。”“九条命”思忖着,近乎自语地:“只是这——公共厕所……”

“大户人家的厕所一家一户自建自用,莫非这公共厕所,便是公家共用之厕所之意?”就有人耍开了小聪明。

这时,一男一女两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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