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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飙三部曲-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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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十一岁的小四读小学,孙家驹的三个儿女均已长大成人。孙家老大,因为从晒台翻到余科长家里偷了一包衣服,抓进派出所。胡传枝赶忙让人将孙老大平日小偷小摸的情况,连同阶级本性整成大摞材料递送派出所。孙老大被视作惯犯解往新疆伊犁服刑,照说,应当刑满归来;却是杳无音信,生死未卜。老二孙夏萱是女儿,已然出嫁。老三孙三毛运气好,进了国营工厂,是个钳工,吃技术饭。
孙家驹虽说读过三所大学,并无一技之长;况复,戴顶反革命帽子,哪个单位肯要他?旧时的阔少只好拉板车出苦力,每天赚得七、八元钱。当时社会上,工资普遍一月只有三四十元。比较之下,孙家驹是高收入。他再也不学老父亲攒钱置办家产。有钱便去买黑市鱼肉打牙祭,惹得有正式单位的邻居十分羡慕。牛疱说:“你这得感谢党啊,不冤枉抓你去坐几年,哪练得这把力气赚大钱?”孙家驹颇有同感:“在家时,连张桌子都拖不动。在劳改队种几年田,真还锻炼出来了!”牛疱进屋将炉子上吊子盖揭开瞅瞅:“好香!今天煨的什么呢?”孙家驹照实回答:“鸡子,走在路上碰见一个乡里人提着,就只两只,买了……”牛疱瞟见炉子旁另有一只吊子,又去揭揭看看:“哟,这膀还有大半吊子呢!”孙家驹说:“是的,两只吊子换着煨……”牛疱赞赏他的策略,鼓励道:“对,吃到肚子里牢靠些,莫又让别人一火钳夹跑了!”孙家驹知道牛疱比自已更反动,这里“别人”明显指共产党,故意装胡涂:“是的,放在家里让小偷偷去划不着;再说,出苦力营养跟不上熬不住!”牛疱看出他在“打醒鼾”,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踱开了,连说:“高明!高明!”不知是指孙家驹吃光用尽的策略,还是指他的答话高明。
胡传枝没有男人那般胸怀,格外忌妒。一日,她向管段吴户籍打小报告:“看哟,孙家驹今天又煨汤了!” 前两天,红脸向吴户籍汇报孙家驹煨汤时,吴户籍笑着问:“你家没煨过汤?”故而,她今天说到“又”字用的重音;吴户籍瞅瞅老情人,搔搔头,不知该抠孙家驹犯了哪条法:“这事…只能说,辛苦做来,快活吃嘛!怎么说呢?”明显是管不着人家,也不该管。胡传枝不依不饶:“每人每月只一斤肉票,他哪来那么多肉票呢!”应该说,这点有抠的,起码是破坏票证管理。吴户籍懒追查。按资格他应升副所长,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卧着没动;想起这事,此刻心里正窝着火呢!吴户籍烦她絮叨不休,硬戗地回答:“你就去问问他,哪来那么多肉票嘛!”受了这顿抢白,胡传枝将账记在孙家驹头上,对他家盯得更紧了。春节时,她终于抓到一个机会。
春节对于忙碌一年的平民百姓,是最隆重最喜庆最祥和的日子。在汉正街,从腊月二十三开始,过小年、办年货、开油锅、贴门神、贴对联、敬天地、敬司命菩萨、敬祖宗、吃团年饭、守岁、拜年,一早一晚放鞭炮,一直闹到正月十五玩灯……孩子们最高兴了!刚到三十,吵着穿新衣、戴新帽,晚上怀着喜悦入梦,准备第二天清早醒来发现枕头下的压岁钱……然而,公元一千九百六十七年的春节,是在人们惴惴不安中来到的。孙家更是谨小慎微。前不久,横扫时,红脸唆使左得明揪斗孙家驹夫妇。所幸,孙家驹平常总找鱼贩子买黑市“议价鱼”,是左家一尊财神菩萨。鱼贩子严令儿子不得胡来。只能走走过场。这样,孙家夫妇只不过让抄去一百多元现金,站在巷道里叫红卫兵架架飞机,臭骂一顿完事。 
大年三十,孙夏萱和丈夫汪大虎带上五岁儿子汪小虎,早早地来大兴隆巷吃团年饭。汪大虎是省柴油机厂总装车间团支部书记,基干民兵连长,孙氏家族的光荣和骄傲。他虽然只是初中毕业,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一见岳父家门口对联也没贴一幅,问,是怎么回事?孙家驹虽然是反革命份子,一口时髦政治词语:“过革命化春节嘛!”汪大虎一时技痒,要卖弄一番,吩咐老婆找来笔墨红纸,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付流行对联:“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横批是“破旧立新”。他的字获得众口一词的好评。刘甫轩路过看见,极力称赞:“写得好!我家立言是个教书先生,恐怕也只能写成这样呢!”赵玉芳白丈夫一眼:“家驹总吹读过三所大学。我看再读三所也赶不上我的大虎!”孙家驹既当过文书,写的字其实也不赖,夸张地缩缩颈子,吐吐舌头:“那是赶不上。可是,话要说清楚,是你的大虎,就不是我的大虎?”他这一反问,儿孙们都笑了。刘甫轩凑趣地说:“那就看夏萱举谁的手了!”夏萱说:“我随小虎……”大头大眼睛的娃娃一会扑向孙家驹,一会扑向赵玉芳:“爷爷奶奶我都要!”刘甫轩由衷地羡慕:“多聪明的孩子!好福气!好福气!快把对联贴上,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团年饭!”孙家驹谦逊地朝刘甫轩拱拱手:“一样!一样!”说着吩咐三毛把对联贴上。
于是,三毛、夏萱、小四搬的搬梯子,拿的拿浆糊,嘻嘻哈哈贴上对联。
吃罢团年饭,孙家人围着桌子用扑克牌玩“十点半”。汪大虎当庄,孙夏萱挨着丈夫观阵。孙家驹、赵玉芳、孙三毛、小四,包括小虎围着下注。大伙声称要把庄家荷包掏空,赢亁。兴高采烈,欢笑喧天;外面虽然下起雪来,屋内十分温暖。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突然,有人把门捶得震天价响,还大声呼喝:“开门!开门!”孙家人吓得噤住声,大气不敢出一声;外面擂门声更紧了,有两下像是用脚踢的,并且警告道:“再不开,老子把门踢开的!”汪大虎从没见谁在他面前如此嚣张,不由骂骂咧咧:“是哪个过年过节吃撑了?”边骂边晃着膀子上前开门。他拉开门一看,灯光雪色映照之下,面前站着一个警察、三个戴红袖章的民兵,一个红脸老太婆吼着:“孙家驹,你老老实实滚出来!好大狗胆,还敢‘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呢!公开写反动标语!”
原来,胡传枝阶级斗争兴趣特别浓,年饭也吃得匆忙,冒着雪花在里弄转悠。巡夜时,用手电照见孙家门口对联,顿时大惊大喜;经过扫盲,她认识几个字。这两句又是人尽皆知的口号,马上找到感觉。连跑带崴到派出所报告发现阶级斗争新动向。吴户籍听说阶级敌人如此张狂,拎了手铐来抓人的。
当年逮捕法办他也没这等威势,孙家驹慌了,结结巴巴:“胡主任,你听我……”
汪大虎早听说胡传枝作践岳父一家,见胡传枝出言不逊,火了,打断岳父的话:“你就是胡传枝,是吧?你说的门口对联,是吧?我倒想问问,这付对联哪点错了?”吴户籍冷笑:“他是什么阶级,要不忘什么阶级苦,牢记哪个的血泪仇?”汪大虎一拍胸脯:“对联是我写的。我贴的。错了我负责!”吴户籍也烦了:“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他是地主兼工商业,历史反革命,贴这付对联不就是记变天账,向无产阶级专政挑衅?”汪大虎反驳道:“我是他女婿,我叫汪大虎。女婿半个子。我是孤儿,这也是我的家。怎么不能这样写,这样贴?”
提起汪大虎,大名鼎鼎,全市青年标兵,市劳模,作过痛说家史、忆苦思甜的巡回报告;报纸、广播宣传过好一阵。尤其在职工联合会与二司、工总万人辩论会上,唇枪舌剑,令人折服。胡传枝与职工联合会同一观点,马上转了口风:“小汪,是你写的?那就没有错,没错!”
里弄的居民早让大呼小叫惊动,站在巷道里看热闹。一见红脸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直摇头。志鹏为母亲的死,父亲靠边站,心烦意乱,且素来看不惯她狐假虎威,说:“这对联有什么不对呢,闹得都不安逸!”吴户籍瞅瞅是陈书记儿子,又见继瑛把小叔子往屋里拉,笑了笑;胡荷花“呲”地一声:“最高指示没说过年不让贴对联吧?”吴户籍知道也是个难缠的母夜叉,又笑笑,沉吟着。周围的气氛让汪大虎显出得意来:“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边说边给吴户籍递烟。吴户籍摆摆手不接。他很不高兴。他听过汪大虎其人。他是公安联司的;儿子是个“二癞子”。一家造反派。最厌烦什么职工联合会。警察本来是扯皮的专业队伍,其技能绝非一般人可抗衡。他一眼瞟到堂屋里桌上的钱和牌,调转主攻方向:“你们刚才围着搞什么呀?”孙家驹不敢隐瞒:“我们一家人打牌玩……”吴户籍冷笑:“玩?放着钱干什么?”孙家驹嘿嘿笑着:“比个输赢……”吴户籍咄咄连声:“用钱比输赢?直说在赌博算了吧!”汪大虎陪笑:“都是自家人……”话没讲完,被吴户籍顶转去了:“莫当两派辩论!这不是诡辩得过去的!有没有文件规定自家人不算赌博?”吴户籍步步紧逼。
红脸本来偃旗息鼓,收兵回营的;一听到底抓住由头,连喊:“游街!游街!”
要不是孙夏萱挺身而出,声称自已做庄,汪大虎难免受辱。 
吴户籍叫胡传枝带民兵押着孙家人夜游,自已回派出所喝酒去了。孙家驹、赵玉芳、孙夏萱、孙三毛抬着桌子和扑克牌,从大兴隆巷游到汉水街,从汉水街折进义发里到汉正街,再回大兴隆巷。一路上,红脸命令孙家驹边走边吆喝:“我是反革命分子!大年三十聚众赌博!向毛主席请罪!向革命群众认错!”雪越下越大,风也紧起来。孙家人冻得瑟瑟发抖。孙三毛只觉得前面一片迷茫……
汪小虎不懂事,感到很好玩,挺有趣,拍手笑着追着喊:“爷爷,爷爷,我也要抬桌子!”汪大虎一巴掌将儿子扇得嚎啕大哭。胡荷花跌着脚骂道:“做事做绝了,要绝子绝孙绝外孙的啊!”李卫东慌得赶紧把她推进屋,关上门;刘甫轩在楼上窗户口看着大气不敢出一声,刘袁氏一直目送孙家人隐没在风雪中,才叹口气关了窗户。
经过这段插曲,孙家过年的兴致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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