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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文帝已经在药香之中渐渐合上了眼皮,沉沉睡去,方才的一切都好似短暂的梦魇一般,在飘渺的香气和倾泻的雨声中,不复存在。
“自从德妃去了之后,君上心里便有一个死结,我想一切都源于此。解铃还须系铃人,可系铃人已经不在了……”惠妃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煦文帝,想到曾与他站在一起如一对璧人的古尔真,她说:“可是德妃那样的人,我却说不出半分怪罪的话来。”
朱大官垂下眸光,将眸光中露出的异样深深掩藏。
暴雨从天幕之中狠狠砸下,铺天盖地。朱大官和惠妃却都不知不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那一年,依稀是八月光景,天光云影徘徊在琉璃世界中,一片澄澈明亮,那个面容婉丽慈悲的少女赤脚站在一池粉白莲荷中央,回头朝年少的金壡轻轻招手,夕阳的暖光照在她的面庞之上,平添一丝绯色。那时,金叡还是初登大位的少年帝王,在那样混乱的局势之下,他知道,他的小姑娘,长大了。“阿真。”
少女看见金叡的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她抱着几枝半开的花苞慢慢走到他身前,粉荷白衣,还有她鬓间插着的碧色叶脉步摇,如此的一切,编织交叉在一起,相映成诗。也就是那一日,少年帝王与他守候十载有余的绝世珍宝,融为一体。
朱大官永远也忘不了,他站在金叡身后,看着那个少女缓缓朝他们走过来,一双眼睛被紫金的霞光晕染如梦似幻,这个在深宫之中受尽苦难磨砺的少女,这个身世凄苦受人诟病的少女,这个无论何时都只记住别人的好的少女。她的面容似乎永远被哀苦与悲戚侵蚀着,却在这天地间成为绝美,如同神女。
惠妃也同样是在那一天,知道自己与金叡,已经被这个少女永远的分隔成了光与影。她与金叡的咫尺之间,凝固出了绝不可能破裂的间隔。但,自己在争斗的缝隙中活了下来,而她死了。自己如何能争得过一个死人呢?一个人死了,就会在对方心中留下一块绝地,无人可以踏足,无人可以超越。无论自己付出多少心血多少陪伴,都无法越过她在金叡心中筑起的高墙。
惠妃的面容陡然平静下来,低声说道:“我这就写信回六君门,看看是否能找到办法。”
雨声渐息,几个残星在云层后躲躲藏藏,整个东宫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太子金徵枯坐在殿内,直面着周身的黑暗。刘侧妃有些害怕,往太子身边靠了靠,将脸埋在他的脖颈中,太子下巴上的青色胡茬戳的她额头生疼,可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除了太子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姑姑和姑父半点动静也没有,她是太子的侧妃,无论如何也同太子撕掳不开,她现在只盼着太子能出去,然后往后能念着这些日子她同他相依为命的好。她闷声说道:“殿下,不如点一支烛火吧……”
太子摇头,手臂紧了紧,将刘芙抱在怀中。消息已经传给了怡妃,他不知道怡妃会不会来,可是,他必须得等。如今东宫重重防卫,他不知道怡妃有没有机会进的来,只能做好一切准备,用他可以使用的仅剩的权利给对方便利,或许就是今夜。
四更天,是人最疲乏困顿的时候,沈嘉怡只带着心腹婢女秋英,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中,匆匆出了锦寰宫,她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知道她心中难惹难耐的疑惑,她收到刘芙费尽千辛万苦送来的消息之后,并没有打算赴约。一个后宫帝王的妃子,在暗夜之中私下与太子见面,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或者太子有心陷害,她绝对会掉入深渊之中难以自救。
可就在她强自按捺心中好奇的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祖父却送来一个消息。她能在宫禁之中顺利从锦寰宫步入东宫,自然也是沈家人暗中的调动。沈嘉怡按照刘芙传出来的信息,借着暗夜的光影,勉强辨认出角落那间屋子,一步步走过去。
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抱在一起昏沉困顿的太子和刘侧妃一下子惊醒。看到那个人影脱去斗篷,露出女子的发髻,两人对视一眼站起身,太子轻轻说道:“芙儿,你先出去一会。”刘芙知道太子要对怡妃说的事情十分隐秘重要,知道的太多并无太多好处,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却还是低身一福便转身出去。
秋英从外面给两人关上门,屋中的两人静静站了片刻,怡妃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说道:“殿下安好。”
金徵这些天把自己多年的愚蠢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他虽然没有过深的城府心机,却还分得清好赖,沈家蒙蔽他和母后多年,借用他的名义在朝中结党培养自己的势力,此前种种已然无法挽回,可父皇既然没有啥他,也没有废黜他的太子之位,定然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他只要抵死不认,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他丝毫不想废话,开门见山道:“如果你能让我从这个地方出去,面见父皇,我就将我所知道的,有关先沈皇后的事情与你进宫背后隐藏的原因告知于你。”
第191章 最后一味药(二)【求票~】
沈嘉怡纵然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见金徵如此说,还是心中一惊,难道她进宫的原因真的不是如她所想吗?她看了金徵一会,摇摇头:“太子殿下说笑了,我何德何能,能让太子洗脱如此罪名。弑君之罪,可不是我一介后宫妃嫔可以左右的。”
金徵不想废话连篇,道:“既然娘娘已经赴约,就说明心中已然了有计较,又何必这样遮遮掩掩与我打太极?”
“沈家送我到君上身边,不过是为了服侍君上而已。我不相信有什么内情。”沈嘉怡的眼睛在黑暗中危险的眯起,“太子如果想要编造谎话,欺瞒于我,恐怕很容易被揭穿。”
金徵知道这是她的试探,冷笑了一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从前是我糊涂,被别人捏在手中而不自知,没想到你与我同样是一只可怜虫,活在自己给自己编制的美梦之中,被人利用还念着人的好!”
沈嘉怡面色微微一变:“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心中其实万般着急,却不得不耐下心来跟怡妃周旋,他说:“怡妃娘娘,关于我的事,娘娘可有良策?若是娘娘能帮我脱出困境,我自当知无不言。”
沈嘉怡沉默片刻,从袖中拿出一青一白两只瓷瓶,“青瓶之中,服下之后,身体僵直,不能动不能说话,但脑中清明,可以听见周遭动静,在外人看来,就和昏迷不醒一样,任是谁,也看不出端倪。白瓶之中,则是解药。”沈嘉怡摩挲着瓶身,说道:“太子殿下可还满意?”
金徵仔细想着沈嘉怡说的,这样似乎相当于装病,但,能在很大的程度上混淆视听,坐实他之前的疯魔确实是有原因的,父皇兴许会借这件事情牵扯出一些人,借刀杀人……父皇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只要能让天下人觉得自己是被陷害的,他必须寻找突破口,这样被软禁于此处,只能两眼一抹黑,任人宰割。这些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个弯,他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不过,这其中有许多事情知道的不是十分详细,信不信就取决与娘娘自己了。”
沈嘉怡将两只小瓷瓶放在一旁的桌上,她攥紧帕子,悄悄擦去手心中的汗。金徵瞥了她的动作一眼,说道:“先沈皇后的死,是我父皇,同沈家共同促成的一桩阴谋。”
“你说什么?”怡妃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她当然知道君上同德妃娘娘青梅竹马,而德妃娘娘的死似乎与沈皇后有关,如果说君上为了给德妃娘娘报仇想要杀死沈皇后还说的过去,沈家为什么要害沈皇后?“太子殿下是在说笑吗?”
“呵……”金徵不屑道:“你自以为你是沈家人,所以毫无防备的相信沈豪那个老家伙,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她们出卖的连灰都不剩。都说沈家的女人如何精明厉害,在我看来,那不过是后宅伎俩罢了,而沈家仅有的这几个人物,沈豪,沈文瀚,沈渊都不是好相与的,他们有足够的耐心同猎物周旋,为了一个目的可以潜伏预谋十年,二十年。”
“照殿下的话说,沈皇后对沈家几乎成了可有可无的人了,这怎么看都是十分荒谬的吧!自古以来,后宫中无一是争相上位的女子,无论是因为家族,还是因为自己,为了后位不惜一切,难道这些人都是傻子吗!”
“娘娘别忘了,沈家当年的煊赫,是现在远远不能及的,那个时候沈家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若是留着沈皇后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如果你是君上,你可愿意这样一个家族在你周身阴魂不散?”金徵魔怔般咧开嘴角,“所以沈家最初要送沈皇后进宫目的,就是想让沈家有一个死去的皇后!”
“死去的皇后……”沈嘉怡的手已经止不住颤抖。
“没错,一个死去的皇后既能彰显君上对沈家的殊荣,又让沈家不足以成为外戚,沈家与君上两厢安好,这就是她们送沈皇后入宫的目的。什么偶遇,什么巧中有巧,不过是早就安排好的。”金徵欣赏着沈嘉怡的失态,几近残忍的说道:“我想沈豪那个老狐狸早就预谋好了,他知道君上已经对沈家有所忌惮,所以心中早就做好了打算。想必你也知道,沈皇后本就不是沈家的女儿,如此一来,沈皇后与沈族之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以就更不会有人去反对和追究!”
沈嘉怡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凝滞住了。“那,这个沈皇后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不知道……兴许是从哪里找来的孤女吧。”金徵摇头,不在意的说道。“可惜我父皇太过大意。也有失算的时候,这个沈皇后可不止空有一张美丽的面孔,她的手段厉害心机深沉。进宫之后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她利用皇后的身份,将惠妃压得死死的,又与德妃交好,或许当时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其